雲瑤心裡猛地得知自己竟然露出了這麼多的破綻,心裡不由患得患失。
而此時李德全等伺候的人都不明白雲瑤忽然變成這樣是因爲什麼,所以這陣子行事都小心了很多,生怕惹主子生氣。坤寧宮的氣氛因爲主人的情緒也變得古怪起來。
此時忙着讓人查樑嬤嬤事情的康熙並不知道雲瑤心裡的恐慌,而且康熙並沒有像雲瑤一樣注意到赫舍裡家,查的越深,越覺得樑嬤嬤的所作所爲都是佟家人指使的,康熙心裡暗恨佟家不知好歹的同時,也下了狠心,決定要狠狠地懲罰這次的始作俑者。
結果康熙自然是查到了鄂倫岱,其實在沒有查清楚這件事之前,康熙就已經懷疑其了鄂倫岱,在康熙眼裡,鄂倫岱既不聰明,又十分狠辣,樑嬤嬤想要敗壞皇后名聲,順帶讓皇后和誇岱結仇的事情鄂倫岱不是做不出來。
帶着這樣的偏見,康熙在聽到佟府查到的消息之後,互相印證之下,更加確定鄂倫岱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
只是康熙覺得鄂倫岱的作爲罪不至死,但是也噁心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了,至少康熙是不願把這件事公佈出來的,即使暗地裡佟家兄弟幾人明爭暗鬥,康熙也不希望把這等醜事擺在檯面之上。
但是想到這件事涉及到皇后的顏面,康熙覺得有些愧疚,就想着去坤寧宮安撫一下雲瑤。
到了坤寧宮,即使康熙滿懷心事,也看得出宮人小心翼翼的態度,不由心裡有些擔心,急匆匆的闖進內室之後,看在雲瑤面色不太好的樣子,康熙皺緊了眉頭,道:“瑜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身體有恙?”說着轉頭斥責李德全和春草等人道:“沒看見你們主子不舒服嗎?還不快去請太醫!”
雲瑤也被康熙闖進來的行爲嚇了一跳,見康熙這麼着急的樣子,連忙勸道:“皇上,臣妾沒事,您不必着急!”
面對雲瑤,康熙的語氣也緩和下來,輕聲說道:“是朕的錯,這幾天沒來看望瑜兒,瑜兒竟然憔悴成這樣了!”
看着康熙關切的目光,雲瑤眼中的淚忽的落了下來,讓康熙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安慰的問道:“瑜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雲瑤搖了搖頭,擠出笑容說道:“臣妾沒有哪裡不舒服,只是病中敏感多思,見皇上如此關心臣妾,臣妾高興極了,就忍不住落淚。”
康熙聽雲瑤這麼說,也鬆了口氣,然後笑話雲瑤道:“瑜兒怎麼還跟以前一樣,高興也哭,傷心也哭啊!”
被康熙這麼嘲笑,雲瑤也忘記了心中的傷感,回嘴道:“皇上您也太刻薄了,專門記得臣妾的醜事!”
見雲瑤面上的憂愁散了大半,康熙心裡才真正鬆了口氣,也不和雲瑤爭執,連忙伏小做低的給雲瑤道歉。
雲瑤心裡的忐忑不安也慢慢被康熙的柔情撫平,打起精神來問道:“皇上,您過來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和臣妾說嗎?”
康熙聽雲瑤猜到也不奇怪,瑜兒本就是最瞭解自己的人,就像自己瞭解瑜兒一樣,康熙此時仍記掛着之前雲瑤面上的憂愁,就算是被自己逗笑了,但也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康熙下定決心一會兒好好查一查讓瑜兒這麼不安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但此刻康熙也沒忘了回答雲瑤的疑惑,就道:“瑜兒,還是佟家的事情,朕派人調查了一下,那樑嬤嬤的行爲十有八九就是鄂倫岱指使的。”說到這康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繼續說道:“他們就仗朕不會罰他們竟然胡作非爲到這種地步!”
聽到康熙的結論,雲瑤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心裡不由有些好奇幕後的人究竟是如何躲過康熙的調查的,就連自己面對康熙的暗衛時,都沒有把握完全瞞住康熙的眼睛。
不過雲瑤也明白,這件事看着並不是什麼大事,康熙肯定沒有全力以赴的追查,可能正是因此纔會躲過康熙手底下人的追查。不過這暫時與雲瑤無關,雲瑤也不會提醒康熙。
雲瑤聞言也嘆了口氣,說道:“皇上好歹顧念一下皇額娘,佟家好歹還有誇岱和法海撐着,鄂倫岱在如何混賬,也影響不了佟家!”
康熙聽了雲瑤的安慰,也只能希望雲瑤說的沒錯,說道:“朕只希望,佟家能安安生生的不鬧事就好了,朕也不苛求他們建業立功了!”說到這康熙的面色黑了不少,顯然想到了佟國綱當初在戰場上不聽上命,私自離開駐地打獵導致死亡的事情了!
雲瑤這會兒也給法海說了兩句好話,道:“皇上,好歹法海科舉也是個好苗子,臣妾聽凌泰說,法海文學功底不差,進士雖不一定能考上,但舉人還是可以的,若非要守孝,他就可參加今年的順天府試了!不過這樣等守孝之後,直接一鼓作氣考上進士,也算是爲佟家增光了!”
雲瑤的話讓康熙聽了很是高興,他也知道雲瑤與法海關係比較親近,但康熙也知道,雲瑤在這種事上邊是不怎麼會說謊話的,所以也對法海有了好感。還高興地道:“那朕改日召見法海一次,朕還以爲他得了爵位,就不再科考了!”
康熙的高興也不是毫無緣由,滿人在科舉這方面人才非常少,如今的佼佼者也只有凌泰和納蘭容若,這讓康熙很是覺得沒有面子,若是法海這個佟家人考中了進士,這對康熙而言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雲瑤笑着回道:“法海努力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科舉,怎麼可能臨到了了去裹足不前呢!皇上您也太小看法海了吧,法海可不是玩物喪志的紈絝子弟!”
康熙迴應道:“好好好,瑜兒說得對,若法海真的這麼有志氣,朕到時候定然要好好賞朕這個表弟才行!”
雲瑤笑道:“那臣妾就爲臣妾的妹妹妹夫謝過皇上恩典了!”
雲瑤猜測皇上應該對法海有了比較好的印象,心裡也很是鬆了口氣,不過雲瑤也沒落下誇岱,雲瑤關切的問道:“皇上,上次臣妾聽說誇岱都病了這麼長時間了,不知道好了沒有啊!”
雲瑤提起這個讓康熙楞了一下,說實話,康熙對誇岱這個年紀最小的表弟真的沒什麼印象,先前鄂倫岱和法海還好,康熙那時候對母家十分看重,對康熙而言鄂倫岱就是關係親近的表兄弟,但隨着這些年來佟家愈發的作死,讓康熙徹底明白了佟家的真正面目,所以連帶着對誇岱也沒有了像先前鄂倫岱那樣的寬容了。
因此康熙猛地聽雲瑤提起,纔想到自己也沒關注誇岱的病情。康熙扭頭看向一邊的樑九功,樑九功立馬會意,對雲瑤和康熙稟報道:“回稟皇上娘娘,太醫診治說一等公身子雖痊癒了,但還有些虛弱,所以尚且不能進宮謝恩,還請皇上娘娘見諒!”
雲瑤聽說誇岱病情快要好了,心裡不由大爲詫異,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不過雲瑤面上不顯,只笑着恭喜康熙道:“這下皇上不用擔心了!”
康熙當然不會對雲瑤說自己壓根一點也不擔心,但態度也好不了哪去,只是吩咐樑九功,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好了,朕知道了,樑九功你回去之後對誇岱傳口諭,告訴他病好了之後就在家裡守孝,不用出來了,也不必進宮謝恩了!”
對康熙的態度瞭然的樑九功只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一聲是,心裡就思慮開了,看來他是不用對佟家太過客氣了!
雲瑤也聽的出康熙對佟家慢慢流逝的耐心,也沒插話說些什麼,只當不知。
翌日,雲瑤就知道了自己的猜測竟然沒錯,爲誇岱診治的太醫面色凝重的進了宮,當時康熙在坤寧宮,雲瑤也聽了全程,說誇岱竟讓被人下了絕育藥!
雲瑤可以看見康熙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黑了下來,要不是顧念着雲瑤在面前,康熙都恨不得狠狠地發一場火!
雲瑤當然不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問起了太醫最關鍵的問題,道:“一等公中的絕育藥還有痊癒的可能嗎?”
康熙也看向了太醫,顯然他也很關注這個問題,而太醫滿頭大汗的回道:“一等公中的絕育藥,恐怕,恐怕是無解的,一等公的身上的絕育藥顯然被下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是用了香料掩飾,那種藥效充其量只是子嗣艱難一些,很好調養,但也不容易查出來,所以之前臣並未查出來,可今日一等公顯然是服用了大劑量的絕育藥,又因爲有前面中的絕育藥的底子在,所以本來還有希望治癒的可能性也徹底沒有了!”
康熙臉色黑沉,沉聲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之前中的藥,這次誇岱本來可以救過來的?”
太醫低頭稱是,還道:“正是如此!”
康熙聽了忍不住冷笑連連,道:“這下藥的人還真是心機縝密啊,竟然還擔心下一次性的絕育藥被救回來!”
雲瑤聽了太醫的說辭卻是陷入了沉思,不知爲何,提到絕育藥的事情,雲瑤總不經意的想起宣親王,雲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不過雲瑤很快把這種想法抹了過去,畢竟這和此事無關。
雲瑤想起了之前查到的關於隆科多之妻赫舍里氏母子和樑嬤嬤的牽連,越發確定這是樑嬤嬤和她背後的人的後手。
本來雲瑤還懷疑赫舍里氏母子怎麼無緣無故的提起爵位來,誇岱一出事,雲瑤就想通了,佟家兩房的人鄂倫岱肯定是不能了,法海是庶子,眼下誇岱又被害的無法生育,兩房的嫡系子孫竟然只剩下了赫舍里氏的兒子,這種情況下赫舍里氏的兒子得到爵位的可能性也並不小。
不過雲瑤卻不願如了樑嬤嬤背後黑手的意,沒錯,雲瑤始終認爲,樑嬤嬤身後,站着的絕不只是赫舍里氏母子,從雲瑤調查的情況裡發現,赫舍里氏如同前世一般性情懦弱,要不然也不會被隆科多和李四兒折磨成那樣,有這樣性子的赫舍里氏,很難讓雲瑤相信她有這麼大的野心,還是樑嬤嬤背後的指使者。
雲瑤也說道:“皇上,不管是何人敢對一個堂堂的一等公下手,這等膽大包天之徒可要查清楚才行,不然也沒法給誇岱一個交代啊!”
聽雲瑤這麼說,康熙心情卻好不到哪去,有了之前的事情,康熙在第一情況下就懷疑起了鄂倫岱,沒辦法,在康熙沒想起還有赫舍里氏的兒子這個可以成爲佟家的繼承人之前,鄂倫岱好似是最終受益人了,當然也有法海,不過經過方纔雲瑤在康熙面前對法海的誇讚,康熙也不怎麼相信有這樣志氣的法海會是這樣的陰險小人。
當然康熙雖不相信,但調查還是要做的,對雲瑤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朕去讓人調查一下此事,瑜兒你不用擔心!”
說着雲瑤只能恭送了康熙離開。等康熙離開之後,雲瑤連忙叫來了李德全說道:“你去查一查,看看誇岱中藥的事情和赫舍里氏那邊有什麼關係,還有赫舍里氏見過的人,一個都不許漏。”
李德全聽了連忙遵旨,就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雲瑤說了一句,“等等!”
李德全疑問道:“主子可還有什麼交代?”
雲瑤想起的是如今誇岱被下了絕育藥,那法海那裡呢?畢竟法海雖是庶子,但比起赫舍里氏那個兒子,繼承爵位的可能性反而更大才對,那幕後的人難道會放過法海這個明晃晃的靶子嗎?
雲瑤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對李德全吩咐道:“你先不用辦那些事情了,你去法海的府上,帶着太醫過去,看看法海還有芸娘夫婦二人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快去!”
李德全聽了這話也是被嚇了一跳,他也不是沒有耳朵,自然聽到了剛纔稟報皇上的事情,如今主子又這麼說,哪裡猜不到這其中的兇險。
李德全連忙領了旨,急匆匆的趕往太醫院帶了兩個太醫前往法海府上,心裡仍爲法海夫婦祈禱,最好沒有發生什麼事啊!不然的話...李德全都簡直不能想象那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