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騎兵師的序列裡,師屬特務連及其警衛連那都是頭等響噹噹的隊伍。誰都知道,大隊的騎兵在一般情況下是很少分散行動的,但作爲實質上就是偵察兵或者說是斥候兵的特務連就不同了,他們可是經常三五成羣,或是單槍匹馬地在外面遊蕩。特務連的騎兵們活動空間巨大,一出了營地就如同是放了羊,可想而知,如果士兵的戰鬥素質尤其是思想素質哪怕稍微差上那麼一丁點兒,也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因此,特務連的士兵們不僅各個身強體壯、膽大心細,而且馬術精良,武藝超羣,思想意志更是出類拔萃。至於警衛連,那就更不要提了,如果說特務連是師部的眼珠子,那麼,警衛連則是師部的護身符,人選當然也不是輕易就選定的。儘管技戰術也許比特務連的兄弟們略有遜色,思想素質卻絕對不會輸於他們,還有一點那是特務連都趕不上的,警衛連幾乎清一色的都是英俊後生。真是馬上人水靈、坐下馬高大,與長期灰頭土臉的特務連相比,威武整齊、乾淨利落,走到哪裡,都會引來一片的讚歎,尤其是那些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雄壯的士兵們的大姑娘、小媳婦們,目光裡更會多上一種難以描述的異樣。
騎兵師三個團建制齊全,雖然經過了太平店的大戰及後來的追殲戰都有程度不同的損失,但還沒有到失去攻堅的能力。在這種時刻,劉昌林卻把這樣的兩支平日裡愛惜還愛惜不過來的連隊投入到很可能就是飛蛾撲火的戰場裡,無論是作爲決策者的劉昌林等騎兵師的指揮官們,還是紛紛爭搶獲得這一榮耀的各團,還是特務連、警衛連的官兵們自身,都明白這是爲了什麼。
除了騎兵師從上至下那一戰必勝的堅強意志之外,在這兩個連隊的官兵們中間,天朝共盟會的會員都佔據了一半還要多,危難之際,死神面前,由他們率先揮刀躍馬奔馳上第一線,那不僅僅是一種軍人所期盼得到的榮耀,更是他們的義務。
田四浪帶領着他的勇士們,儘管不時地會有一個個騎士帶着痛楚還有遺憾摔落馬下,在最後的頑強中成爲永恆。但是,他們就像是熱切盼望美好生活的人們在神話中構想的神聖,一招仙人指路,在密集的衛教軍人海里用戰刀劃開了一條通途,鐵流滾滾,如入無人之境。
“我們殺到了預想中的那個不是很大的山包,上面的人還是密密壓壓。骯髒的回暴軍大旗被砍倒了,可惜,天太黑了,由於回暴軍不敢、也沒有照明的東西,任武那個混蛋死沒死,沒有人知道,我們甚至都沒有時間抓個活口問問。”當年的英雄都不會忘記那段光榮的歷史和悲壯,“後來我們才知道,任武根本不在那裡,而是在我們的後面,就是先前奮力突圍的那堆王八蛋中間。唉,要是早點讓我們上,戰果會更大,傷亡也許不會是後來這樣。”
像是滔天巨浪拍向山崖,田四浪帶着這些鐵騎在山包上只打了一個盤旋,不過,他沒有回頭,而是一縱馬就直接奔西面殺了下去。
“沒有人認爲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應該翻身向回殺。副師長還有緊跟在他身後的引導旗一動,大家立刻就都明白了,接下來,我們開始的就是要在回暴軍的人浪裡往來的殺。”
“在這裡,和在太平店遇到的那些回暴軍的表現還不一樣。前面的回暴軍被殺散,可在後面,他們還會尾隨着我們又緊緊地圍裹了上來,非要致我們於死地。衝上山包,跑在我前面的排長掉下了他的‘大紅棗’,我看的清楚,排長當時幾乎是一個滾翻就在地上躍了起來七八個回暴軍大喜過望,立即瘋了似的把排長團團圍了起來。排長手裡已經沒有了馬刀,赤手空拳,我一縱馬砍翻一個回暴軍,想搭救排長。可惜,大隊沒做停留,繼續在向前衝,我扭頭看了下敵羣裡的排長,卻沒有機會再帶馬殺回去。”
“身後,傳來排長的一聲痛呼,然後是一句惡狠狠的罵人髒話,顯然,他是在罵敢向他動刀子的回暴徒。這一切,我想可我卻沒有時間去顧及了。我心裡清楚,也許我也會是排長第二,仗打得多了,不用任何吩咐,一看引導旗的動向就會知道,我們要在這些回暴軍的人海里來回不停的殺了,直到眼前的回暴軍徹底完蛋。”
所有馬上的紅色騎士,正像他們活下來的勇士所說的那樣,緊緊跟在他們的引導旗之下,催動坐騎的四蹄,揚起手中的馬刀,無怨無悔地一直向前。
東西殺透衛教軍的人海,田四浪渾身是血,哪些是回暴徒的,哪些是自己的,連他也分辨不清楚。看到又粘合在一起的回暴軍的防禦圈子,他想都沒想,接着又殺了回來。不過,這次和前面不一樣,奔馳中,他右手的馬刀上下翻飛,左手裡卻高舉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嘴裡在大聲地高喝,“任武已經伏法,降者免死!”
“任武已經伏法,降者免死!”
原本四面團團維護在陣中的衛教軍大旗倒了,大帥真死假死,誰也說不清楚,不過,任武的“死訊”一蔓延,“鐵打的硬盤”頓時變成一盤散沙。
不管衛教軍信什麼教,生長在這塊土地上,他就必然或多或少地要受到這塊土地的薰陶。一個沒有真正人生理想的人,他活着就是爲了能獲得把自己指揮的團團的首領,這個首領可以是王朝,可以是官府,唯獨不是他自己。首領沒了,不要說信仰還哪裡去得到,就是東南西北他也再尋找不到。
更令已經開始混亂的衛教軍雪上加霜的是,北面“小甘河”對岸及邵家灣,一直也沒有接到出擊命令,準備精良的十三軍四十九師終於從馳騁衛教軍陣中的紅軍馬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責任。再好的武器都是打仗的,哪裡有懷抱火槍一直守在這裡看戲的道理?
“孃的,全線出擊!”賴培英放下舉着望遠鏡已經舉得痠麻異常兩隻胳膊,狠狠一跺腳,“還讓我們看,再他媽的看下去,不要說是肉,連骨頭湯都沒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