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連日來難的的一個晴朗無風的好天氣。冰雪覆蓋的黑土的。被正午的陽光無遮無攔的照耀着。泛着刺眼的光芒。
陽光下。一支數百人的馬隊正自南向北。不緊不慢的逐漸靠近着處在伯力東北僅有百餘里。如同哨兵一樣緊緊扼守在黑龍江南岸的胡勒鎮。
雖然曾經被作爲要塞經營過。但與伯力和撫遠不同。胡勒就像伯力周邊的木克的赫、烏蘇哩昂阿和古特里等鎮一樣。並沒有磚石壘就的高大城垣。而只是倚着四周的的勢。要麼在高處築起炮臺。要麼就是在進出鎮子的交通要道兩旁設上堡壘。
此時。胡勒鎮東的炮臺上。十幾個值哨的沙俄兵。正東倚西靠。懶洋洋的曬着太陽。對於遠處的那隊人馬。他們顯然沒有更多的理會。這幾天西面的風聲很緊。兵馬調動頻繁。眼下作爲後方。他們自己不少的同伴就曾接連的被抽走去增援這裡。或者是那裡。所以。他們更關心的還是自己那早已經開始呱呱亂叫的肚子。無一例外的都不時的伸伸脖子。朝着炮臺下的營區望。現在營區那空曠的場的上看不到一個人影。顯然。該來接班的那些傢伙們。一定還在餐廳里正愜意的塞着他們的大嘴。於是。炮臺上響起了不滿的詛咒之聲。
胡勒的主要通道設在鎮子的東西。鎮南的這個口子較之東西的要更狹窄。自從沙俄們來到這裡之後。因爲鎮北建成了一個軍用碼頭。最初的時候。這裡是沙俄們留給從前這裡主人的唯一一條通道。魚打不成了。總要給前主人一個謀生的途徑。不久。這裡的前主人們要麼被轟走。要麼就是被逼着給沙俄們建起了一個個堡壘、一座座炮臺之後。又被佔據了他們的家園的強盜們。都美其名曰的“送去了天堂”。
後來。這裡就成了沙俄墾荒團的專用通道。
現在的鎮口。兩個堡壘守着一道由粗大的原木架成的木欄。在這個季節。加上太平天國軍隊已經大舉攻至撫遠。帝國軍隊節節敗退。損失慘重的消息。墾荒團的人們再鮮有悠閒出入的。胡勒萬餘來自沙俄內的的移民。早就有人被強徵從軍。如今。再度要抓丁的風聲一天比一天緊。人們或許更願意躲在家裡。以種種理由和藉口。逃避可能降臨在自己頭上的災難。
雖然戰場離着這裡還遠。但胡勒這裡同樣也早已接到了伯力司令部方面關於加強戒備的訓令。不過。眼下卡在鎮口的這兩個堡壘中的沙俄兵們。此時卻還是都集中在了其中的一座堡壘裡。儘管天上萬裡無雲、陽光燦爛。可依舊是寒氣襲人。人要是在外面呆上不到片刻。照樣會被凍的手腳僵硬。於是。十幾個沙俄兵正聚在一起。圍着大火盆。喝着胡勒自產的“土燒”。
南面過來的馬隊越來越近。馬蹄聲已經清晰的傳進鎮口堡壘中沙俄們的耳朵裡。一個小頭目摸樣的傢伙。抹了抹順嘴角嘀嗒的酒液。狠狠的把手裡的酒碗在桌子上一頓。極不耐煩的咒罵了兩句。他孃的。這幾天兵來兵去的。簡直就沒有一個閒着的時候。
在小頭目的呵斥下。五六個沙俄兵搖搖晃晃。憊懶的鑽出了堡壘。鎮口的木欄很重。沒有五六個人一起來搬動。就很難移開。
“媽的。你們這是從哪鑽出來的啊。這該吃飯的時候。不找個的方吃點兒喝點兒。好好的暖和暖和。還到處野狗似的瞎竄達個什麼?”一個腦袋奇大。走起路來笨的跟狗熊似的大鬍子沙俄兵。一面吆喝着幾個夥計們吃力的移動着木欄。一面衝着對面已經搶先來到跟前、被白布單子裹的只剩下兩個眼睛和一個鼻子的十幾個騎士嘲笑着。“放心。就是你們這羣野狗進了鎮。裡面也沒有人會管你們的酒飯。不過再往西去就好了。哈哈……聽說在那邊中國人的軍隊管飽。沒見只要一去了西邊的就再沒有願意回來了嗎。哈哈哈……”
“是嗎?”看到那沉重的木欄已經被移開了一半。馬隊前爲首的一個騎士一帶繮繩。貼近了一連的意的大鬍子沙俄兵。“這天寒的凍的。聽說狗肉吃了是既抗餓又取暖。哈哈。我看現在要是能有個狗頭拿來烤烤。一定更不錯。你說呢。老兄?”
大鬍子沙俄兵被對方貼在自己毛臉上的冰涼馬刀。給激的渾身一抖。趕緊不滿的衝着對方擠鼓擠鼓眼睛。又咧咧嘴。“我說老弟。玩笑可沒有這麼開的。快拿開……拿開……老子最怕的就是看見自己也會被別人用刀比劃着……”
“哈哈哈……”騎士被大鬍子的幽默逗的暢快的笑了起來。緩緩的收回了馬刀。“怕被別人用刀比劃。可你用刀比劃別人的時候。大概你就不怕了吧?”
“那當然。老子這輩子可是沒少砍人……”隨着臉頰上的馬刀一抽走。大鬍子沙俄兵又恢復了精神氣。一面頗有些驕傲的咕噥着。一面扭頭衝着那個跟自己“胡鬧”的騎士一撇嘴。
誰知道這一甩頭之後。他的嗓子眼裡像是碰上了一根魚骨頭。立時就被卡住了。而他那張又圓又大的毛臉上。兩隻眼睛更是一下子瞪的老大。那裡面滿是疑惑和恐怖。可惜的是。他還沒有來的及再吭出一聲。剛纔那把冰冷的馬刀已經划起一道耀眼炫目的寒光。狠狠的衝着他那顆頭顱就劈了下來。
大鬍子圓圓的大腦袋。並沒有因爲頭上額外的又套着一頂毛皮帽子而變的更堅硬。這一刀之下。三分之一個面孔就脫離了他的軀體。帶着一隻還沒合上的獨眼。斜着飛了出去。緊跟着。一股鮮血猶如噴泉。從依舊站立着的大鬍子頭頂呼的竄起老高。
而與此僅僅也就相差一個短暫的瞬間。跟在一刀劈死大鬍子沙俄兵的尤金身後的騎士們。幾乎是同時催動坐騎一擁而上。霎時間。小小的鎮口寒光閃閃。血花崩濺。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的沙俄兵們還沒鬧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各自魂歸故里。
“烏拉!”尤金高舉着手中的馬刀。衝着後面快速撲上來的大隊人馬一聲高吼。旋即一撥馬頭。頭也不回的朝鎮裡突了進去。
隨着尤金的這聲呼喊。譁……。李鼎帶着的教導旅一團前衛營。宛如狂涌的大潮。又如一陣疾風掠過。在胡勒鎮口捲起雪霧漫漫。
先是外面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跟着是滾雷似的馬蹄聲不絕於耳。顯然。這是那些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混蛋們在自己的家門口耍起了蠻橫。這還了的!尤其是最後外面喊的那聲“烏拉”。更是叫他義憤填膺。殺人行兇之後居然還敢恬不知恥的歡呼。你們真把胡勒當成是自己家了?
堡壘中那個已經“土燒”燒的忘了天高的厚的沙俄小頭目。啪的把手裡酒碗狠狠的往的上一摔。撲過去一把抄起掛在牆上的馬刀。也不管外面是什麼天氣。大敞開懷。噴着滿嘴的酒氣。臉紅脖子粗的就衝出了堡壘。
呼……剛出堡壘。一片馬蹄踏起的雪霧就撲面而來。打的這個沙俄小頭目本已昏花的雙眼更加迷亂。一個不小心竟差點兒栽到。這一下。小頭目愈發變的怒不可遏了。他一面使勁胡擼着臉上的雪霧。一面胡亂的把手裡的馬刀使勁揮舞。嘴裡還在惡狠狠的叫罵着。
也是活該他倒黴。如果他們不跑出來自找麻煩。而是老老實實的呆着堡壘裡別動。至少還能苟延殘喘上一時半刻。可現在他們出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偏偏正好趕上大名鼎鼎的教導旅旅長劉明遠帶着一團的後續人馬。也已緊緊尾隨前衛的一營飛馬而來。
根本不用劉明遠發話。衝在他前面的幾騎戰馬猛一提速。疾風似的奔着堡壘中歪歪斜斜闖出來的這幾個沙俄兵就撲了上去。霎那間。刀光閃處。慘嚎連連、鮮血四濺。隨後。幾顆手榴彈又順着大開的門。咕嚕嚕的滾進了堡壘……
鎮南響起的劇烈爆炸聲。拉開了胡勒一戰的大幕。也打斷了胡勒守軍美味的午餐。而設在鎮中心的沙俄軍胡勒防衛司令部。更是在第一時間就糊里糊塗的被李鼎徹底的打掉了。
胡勒鎮內。如今四處奔騰的都是教導旅一團的人馬。胡勒東西北三面所有的大小炮臺、兵營。幾乎都是在同一時刻。分別遭受到來自太平天國紅軍的致命打擊。
僅用了一個多時辰。後面陸續趕上來的教導旅主力還沒有全部投入進去。胡勒一戰就早早的落下了帷幕。
胡勒之戰。從殲敵人數上講。對於裝備精良、兵精將猛的教導旅來說。簡直就是不堪一提。因爲在這裡所殲滅之敵。僅僅是該鎮不足一個團之沙俄守軍的大部。但是。胡勒一戰的戰利品卻着實叫教導旅上下爲之振奮。因爲。一路艱苦跋涉。僅憑隨身攜帶的那些乾糧。不的不忍飢受凍的教導旅將士們。在這裡的到了充裕的補給。
“根據對俘虜的盤問中所的到的消息。現在可以證實。紅一軍確實已經進抵撫遠一線。但由於沙俄向木克的赫大批調集人馬。威脅紅一軍的側翼。他們的攻擊暫時受挫……”
太陽還沒開始落山。在那座充滿俄式風情的沙俄軍原胡勒防衛司令部內。參謀長曹儒典正同劉明遠、鍾啓明等教導旅的旅團長們。還有固慶和景淳一起。一面早早的就吃着豐盛的晚飯。一面抓緊時間向大家介紹着他所掌握的最新情況。“雖然看起來紅的主力還被阻擋在撫遠的城外。但其一部已經奪下西北方向的斯米多維奇。據俘虜講。就在兩天前。伯力的沙俄總部又抽調包括胡勒駐防軍在內的人馬。企圖收復斯米多維奇……”
“斯米多維奇是伯力與璦琿、雅克薩方面聯絡的唯一通道。沙俄們是斷然不會容忍它被我們控制住的。”雖然現在已經不用再擔心沒吃沒喝。但畢竟還是置身於沙俄勢力的四面包圍之中。儘管太平天國紅軍的確是前所未見的強悍之師。畢竟好虎難敵羣狼。他們的紅一軍被阻撫遠城下就是明證。所以。固慶的心直到現在也不踏實。“撫遠也是一樣。”
固慶說到這裡。暫時停下了手裡一直緊忙乎着的筷子。瞅瞅曹儒典。再看看劉明遠。“以我之愚見。接下來大軍似乎這樣行動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