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只有他自己能解答,可是答案卻藏在他心底深處某一個極隱秘的地方也許永遠都沒有人能發掘出去。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能。他沒有再想下去,因爲就在這時候,已有個醉熏熏的大漢聞了進來。
“哈,老子就知道你這屋裡藏着野男人,果然被老子抓住了。”
他伸出蒲掌般的大手,像是想將宋憶念一把從牀上抓起來,但他抓住的卻是那個戴萊莉花的女人。
她己衝了上來,擋在牀前,大聲道:“不許你碰他,他有病。”
大漢大笑“你什麼男人不好找,怎麼偏偏找個病鬼?”
戴茉莉花的女人咬了咬牙:“你若一定要,我可以跟你到別的地方去,連你的五錢銀子我都不要,這一次我免費。”
大漢看着她,仿拂很奇怪“你向先錢後貨,這一次爲什麼免費?”
她大聲道“因爲我高興。”
大漢忽又暴怒“老子憑什麼看你高不高興?你高興,老於不高他的手一用力,就像老鷹抓小雞般,將她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她沒有反抗。因爲她既不能反抗,也不會反抗,男人的傷辱,她久已習慣了。
宋憶念終於站起來,道:“放開她。”
大漢吃驚地看着他,“是你在說話?
宋憶念點點頭。
大漢道,“老於偏不放開她,你這病鬼又能怎樣?”
他忽然看見宋憶念手裡有刀:“好小於,你居然還有刀,難道你敢一刀殺了我?”
殺人,又是殺人人爲什麼定要逼着人殺人?
宋憶念默默地坐了下去,只覺得胃在收縮,幾乎又忍不住要嘔吐。
大漢大笑,他高大健壯,兩臂肌肉凸起,輕輕一動,就將這個戴茉莉花的女人重重拋在牀上,然後他就把揪住了宋憶念的衣襟,大笑道“就憑你這病鬼也想做婊子的保鏢?老予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幾根7”
戴茉莉花的女人縮在牀上,大聲驚呼。
大漢已淮備將宋憶念拎起來,得到門外去。
“砰”的聲,一個人重重地辣夜門外,卻不是宋憶念,而是這個推備摔人的大漢。
他爬起,又衝過來,揮拳痛擊宋憶念的臉。
宋憶念沒有動。
這大漢卻捧着手,彎着腰,疼得玲汗都冒了出來,大叫着衝了出宋憶念閉上了眼睛。
戴茉莉花的女人眼睛卻瞪得好大,吃驚地看着他,顯得又驚訝。又佩服。
宋憶念慢慢地站起來,侵饅地走了出去,衣裳也已被冷汗溼透。
忍耐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忍耐就是痛苦,種很少有人能瞭解的痛苦。
門外陽光刺眼,他的臉在陽光下看來彷彿變成透明的。
在這新鮮明亮的陽光下,一個像他這樣的人,能做什麼事7能別哪裡去?
他突然覺得心裡有種無法形容的畏懼。他畏懼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已。
他也畏懼陽光,因爲他不敢面對這鮮明的陽光。也不敢面對目己。他又倒了下去。
一般甘美溫暖的湯汁,從咽喉裡流下去痙攣緊縮的胃立刻鬆弛好展,就像是於瘠的土地獲得了滋養和水份。
宋憶念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隻很白很小的手。一隻根白很小的手,拿着個很白很小的湯匙,將一碗濃濃的,熱熱的,芳香甘美的湯汁,一匙匙喂入他嘴裡。
看見他醒來,她腦上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這是我特地要隔壁那洗衣裳的老太婆燉的雞湯,是烏骨雞,聽說吃了最補,看樣子果然有點效。”
宋憶念想閉上嘴,可是一匙濃濃的雞湯又到他嘴邊,他實在不能拒絕。
她還在笑:“你說奇不奇怪?我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照顧過別人,也從來沒有人照顧過我。”
小屋裡有個小小的窗子,窗外陽光依舊燦爛。
她的眼睛已從宋憶念臉上移開癡瘋地看着窗外的陽光。
陽光雖燦爛,她的眼睛卻很黯淡。她是不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沒有人照顧的日子?
那些日子顯然並不是在陽光下度過的,她這一生中,很可能從來也沒有在陽光下度過一天。
過了很久,她才漫饅地接道“我現在才知道,不管被人照顧或照顧別人,原來都是這麼……這麼好的事。”
她並水是個懂得很多的女孩子,她想了很久纔想出用這個“好”字米形容自己的感覺。
宋憶念瞭解她的感覺,那絕不是個“好”宇可以形容的,那其中還包括了滿足,安全和幸福,因爲她覺得目己不再寂寞孤獨。
她並不奢求別人的照顧只要照顧別人,她就已滿足。
宋憶念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你自已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