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辭心裡冷笑,囚禁她還想要重新開始?
世間竟有這樣卑鄙無恥的男子!
不過眼下是非常時期,權衡之下,她冷冷地擡眸,“你放本宮自由,本宮可以考慮一下。”
宇文戰天欣喜地笑,俊眸閃着灼亮的藍芒,“好!太好了!我不會再關着你,但你要乖乖的,不要逃。”
“你的太子府守衛那麼森嚴,本宮如何逃得掉?”
“阿辭,我很開心。”
只要她願意考慮考慮,就表示她的心動搖了,對他而言,這當然是前進了一小步。
慕容辭明眸流轉,又吃了一點燕窩粥。
現在,她要開始恢復體力,否則什麼事都做不成。
宇文戰天也吃起來,心情好,入口的膳食也特別的香。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據我所知,你之前幫大理寺偵破不少命案,想來你推演斷案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
剛恢復飲食,不能吃太多,她擱下碗箸,不解地看他。
“前日宮裡發生了命案,刑部侍郎查了兩日依然毫無頭緒,說死者是死於意外。不過死者的家屬不依不饒,說絕非意外,要刑部務必要徹查清楚。我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偵破命案。”宇文戰天誠懇道。
“你不怕有人認出本宮?”慕容辭心念一動,原來他願意放她出去,是有求於她。
“不會有人認出你。”他篤定道,“阿辭,你答應了?”
“反正本宮閒來無事,再者,本宮素喜推演斷案,沒有命案給本宮查,本宮閒得慌。”
“那明日待你體力恢復了,我帶你進宮。”宇文戰天忽然想到什麼,“今夜你在客房歇息吧。”
“不必了,本宮還是在這兒歇息吧。”她淡淡道。
“那你好好歇息。”
他燦爛地笑着,爾後離去。
慕容辭無神的瞳眸驟然掠起清亮的冷芒,這樣做,只不過是讓他安心。
子時,寒夜深沉,整座太子府沉寂如死,只有呼嘯來去的寒風,以及在寒風裡搖曳的寂寥光影。
幢幢黑影裡,好像隱藏着無數雙眼睛,如鷹一般銳利地盯着四處。
忽然,檐角疾速閃過一道黑影,無聲無息,似鬼魅,如驚電。
緊接着,那邊的屋頂閃過黑影,另一邊又閃過,迅疾得不可思議。
巡守的侍衛毫無察覺,有條不紊地持刀走來走去。
太子府屋宇連綿、殿閣繁多,那道黑影卻像一隻矯健的夜鷹,飛躍幾下就精準地找到宇文戰天居住的主院,以極低的姿勢伏在屋頂。
此人便是夜探太子府的慕容彧。
太子府太過風平浪靜,宇文戰天太過正常,就顯得不正常。他堅信,宇文戰天一定是在掩飾什麼。
他掀開一片屋瓦,望下去。
是寢房,牀上躺着一人,正是宇文戰天。
睡得正酣的宇文戰天陡然睜眼,灰藍色的俊眸鋒銳如刀。
他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
這種感覺很強烈!
不過他沒有起來,食指放入嘴裡,吹響口哨。
伏在屋頂的慕容彧心神一凜,看見幾道黑影從四面八方如利箭般電射而來。
當即,他運氣飛身一掠,幾個飛躍便飛出太子府。
那幾道黑影火速追去,不過追了兩條街,那人逃得無影無蹤,他們只能回去覆命。
不多時,慕容彧從黑暗的街角走出來,望着太子府的方向,漆黑若夜的瞳眸寒戾地收縮。
太子府的守衛森嚴如鐵桶,必定有古怪!
……
次日早間,宇文戰天下了早朝便趕回來,帶她進宮。
慕容辭起身後就覺得體力恢復了一半,只是內力還沒恢復,想來那藥效還沒完全散盡。而昨夜那頓晚膳,想來他沒有下藥。
侍婢伺候她更衣,帶她離開密室,來到外面的寢房。
他滿面春風地走進來,披着一身的風雪,他的頭髮、大氅點綴着晶白的雪花。黑與白,極致的對照。
天矇矇亮的時候,天降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此時天地間已是白茫茫一片。
“阿辭,你怎麼穿這麼單薄?”宇文戰天皺眉,不悅地斥責侍婢,“爲什麼不給她披上大氅?你是怎麼伺候的?”
“奴婢正想爲她披上大氅。”侍婢心虛地回話。
“還不快點?”他寒聲催促。
侍婢驚慌失措地伺候慕容辭披上大氅,還把湯婆子塞在慕容辭手裡,爾後躬身退下。
慕容辭解釋道:“你別斥責她,本宮沒想到外面落雪了。再說原本是關着門的,風雪進不來,不冷。”
宇文戰天溫存道:“你身子弱,仔細受寒。對了,你的體力恢復了嗎?可以出門嗎?”
“本宮沒事。宮裡的命案怎麼說?有進展了嗎?”
“沒有。今日朝議百里太尉聲稱百里夫人、百里二小姐是在宮裡出事的,一定有陰謀詭計,是兇手佈局殺害百里夫人和二小姐。他甚至聯合其黨羽上奏,要求父皇徹查此案,否則不會善罷甘休。”他眉宇微壓,十分憂心,“百里太尉言辭錚錚,據理力爭,還說百里家的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父皇也是無奈,唯有下令徹查。我想着你願意幫我,便攬了此事。”
“百里太尉依仗的不過是你父皇對百里惠妃的寵愛,倘若百里惠妃不得寵,百里太尉不敢這麼囂張。”慕容辭冷笑。
“你說得對。百里惠妃進宮兩年,從貴人晉升到妃位,一身榮寵,風光無兩,這在本國是前所未有的極速晉升。父皇偏寵她,她只需掉兩滴淚,父皇便無計可施,什麼都聽她的。”他長長地嘆氣。
“既然你攬了此事,那便進宮看看吧。”
“阿辭,無論能否偵破此案,我都感激你。”宇文戰天定定地凝視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她雙手。
灰藍色的眸裡蓄滿了深濃的情意,纏纏繞繞如水藻,又似深淵,令人慾墮其中。
慕容辭小臉一冷,抽出手,“走吧。”
他愣愣的,不過他不着急,有的是時日陪着她,讓她改變心意。
他取出一張精緻小巧的銀色面具,親自戴在她面上,眼部以下、雙脣以上遮掩了,外人很難認出她。
她的心頭落滿了雪,他想出的這辦法倒是不錯。
天地間白雪皚皚,長空堆疊着陰沉沉的霾雲,風雪簌簌,鵝毛大雪從天飄落,一簾又一簾,延展無際。
地上有不淺的積雪,容易打滑,宇文戰天打着紙傘攙扶着她往大門走去。
上了馬車,他把湯婆子遞給她,呵出冷氣,“冷嗎?”
“抱着湯婆子就不冷了。”
她笑道,方纔走出大門的時候,她趁機觀望了一圈。不過她戴着面具,還戴着風帽,即使慕容彧的人盯着太子府,想必也認不出她。
他坐在一旁,明朗地笑,“酒是溫的,飲酒能暖身,喝一點兒吧。”
慕容辭沒有拒絕,飲了小半杯。
太子府離皇宮不遠,很快就到了。
車馬是不能駛進宮門的,但太子是例外,一路行到百里惠妃的合歡殿才停下來。
百里惠妃的近身宮女綠竹在殿門外迎接他們,熱情道:“太子殿下,惠妃娘娘等着您呢。”
宇文戰天攙扶慕容辭下來,溫柔道:“小心點兒。”
綠竹驚詫,太子殿下竟然親自攙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子。
這身形不高的公子長得還真俊秀,雖然他戴着一張銀色面具,遮掩了容貌,但多少能瞧出幾分,這公子明眸皓齒,膚色白皙,應該容貌不俗。只是,這公子是什麼人?爲什麼太子殿下對他這般客氣?
“殿下,這位公子是……”她遲疑地問。
“這位公子是本宮太子府的謀士,擅推演斷案。本宮要與他一道偵破命案。”宇文戰天朗聲道。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太子殿下,公子,請進。”
慕容辭看一眼綠竹,跟着進去。
百里惠妃已經在大殿等候,不過她以手支着額頭,神色懨懨,美眸紅腫,面上盡是哀傷悲痛之色。
這是喪親之痛。
不過,慕容辭覺着,即使她氣色不好、容色悲傷,但依然美豔無雙。
眼見來人,百里惠妃立即站起來相迎,“太子殿下。”
目光轉向慕容辭,她遲疑道:“這位是……”
“小民敝姓玉,拜見惠妃娘娘。”慕容辭躬身下拜。
“惠妃娘娘,這是本宮府裡的謀士,今日助本宮查案。”宇文戰天介紹道,“她的臉上有傷疤,未免嚇到人,需戴着面具。”
“起身吧。”百里惠妃神色鬱郁,請他們坐下。
宮女奉上熱茶,添了銀霜炭,把火盆裡的火撥旺一些,爾後退下。
他飲了熱茶,沉聲道:“惠妃娘娘,雖然刑部侍郎已經來問詢過百里夫人、二小姐生前發生的事,不過本宮還想仔細地再問一遍,希望能發現新的線索。”
百里惠妃頷首,“殿下想問什麼儘管問。”
慕容辭一直在觀察她,她沒有寵妃的驕矜傲慢,反而嫺雅貞靜、知書達理,很是難得。
“案發那日,也就是三日前,百里夫人、二小姐進宮是來看望您?”宇文戰天單刀直入地問。
“本宮懷了皇嗣,前幾日開始孕吐厲害起來,母親和二妹特意來看望本宮,陪本宮閒聊半個多時辰,還一起用了午膳。”百里惠妃緩緩道,如畫眉目滿是母性的溫柔輝光,“膳後本宮與母親、二妹坐了一陣,便去寢殿歇着,母親、二妹也覺得有點乏,便去偏殿歇着,打算晚些時候跟本宮用了茶點再出宮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