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任由人擺佈的洋娃娃,被人揹着放進花轎,花轎外面鑼鼓喧天,還有響亮的鞭炮聲。
孟毓曉稍稍揚了揚喜帕,打量一眼轎內,確定沒有旁人之後纔敢將喜帕完全揚起來,挪了挪身子,找一個舒適的角度坐好。
鞭炮聲之後,隊伍總算是開始走動,走的並不快,鑼鼓聲一直沒有斷,還伴着動聽的其他樂器,孟毓曉想偷偷看看外面,但是順着晃起的窗布縫,只能瞧見轎子旁邊跟着的宮女和嬤嬤,孟毓曉又擔心給王爺惹麻煩,只好收了自己的好奇心,靜靜地坐着,靠耳朵去感受外面的聲音。
隊伍又走了一段,四周的聲音開始嘈雜起來,路人說笑的聲音幾乎蓋住了鑼鼓的聲音,孟毓曉便能想象出四周是怎樣的熱鬧場景,更是留心聽了幾句。
“西王府真是氣派,擡個側妃罷了,這排場跟娶正妃似的!”
“要不說靜西王寵側王妃呢!”
“就是,都傳多久了,若不是身份太低,只怕要娶回去做王妃!”
“要不說是命不好,要不是因爲命格不好,被取消了秀女資格,等到明年春上,保不齊就是王妃了!”
“命不好都能做側王妃,我倒是想這般命不好呢!”
“說起來,這側王妃都未及笄,靜西王爲何這般着急迎娶啊?”
“說不定是有喜咯,畢竟兩人都傳了好些日子了,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誰說得清!”
“得了,四周都是王府的侍衛,你可小聲點!”
孟毓曉聽着外面的議論聲越來越小,也就沒再繼續聽下去,倒是因爲那人說的那句話,有些犯愁。
自己本該是明年春上才及笄,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情,王爺也不會這麼着急要自己入府,而且,按着王爺的計劃,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傳出自己有孕的消息,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會怎麼傳。
圍觀的人羣中,也有人擺出一副跟孟毓曉一樣的神情,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隊伍走過,轉身離開了窗邊。
安溪瞥了一眼窗外,回頭看一眼皺眉的安瑾軒,輕聲說:“三姑娘雖好,卻是和你無緣,你也用不着這般。”
“知道。”安瑾軒平靜地回答,眉頭上的愁容卻是絲毫沒有展開,“我如今只想快點爲爹爹翻案,屆時便回泰州,繼續養茶去。”
安溪抿抿嘴,輕輕點頭在一旁坐下,“大將軍府的守衛十分森嚴,殷華去探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只怕我們要想其他的法子,矇混進去。”
安溪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安瑾軒道:“你先前在孟公府教書的時候與將軍府裡的大小姐打過交道,這次便由我來想辦法吧。”
安瑾軒微微擡頭,覺得安溪說的不無道理,便輕輕點了點頭,“你行事也要小心。”
“有殷華保護我,你就放心吧。”安溪笑着說。
迎親的隊伍又慢了下來,孟毓曉忽然聽到一陣鞭炮聲,隨即隱約聽到有人喊“來了,來了”,便猜到是到了王府,趕緊伸手將自己掀起的喜帕打下,然後不動聲色地坐着,等着身旁的人牽引。
花轎落穩,緩緩地打下一些,只聽得轎簾門上的珠墜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然後裙襬面前便投進一片陽光來。
有人躬身探進花轎,孟毓曉配合地伸出一隻手去。
那人緊緊握住孟毓曉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轎,孟毓曉緊緊盯着自己的腳跟,躬身慢慢挪走步子,將將走到轎門處,扶着她的人便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攔腰抱起,周邊還想起一陣喧鬧的起鬨聲。
孟毓曉條件反射地往那人的懷裡倒了倒,只聞着那人身上男人的氣息,又想起自己方纔握的手好像也比較寬大,便埋頭低聲問:“王爺?”
“嗯。”抱着孟毓曉的周牧澤沉穩地應了一聲,便在衆人的圍觀中抱着孟毓曉進了王府。
孟毓曉稍稍有些緊張,卻也不敢現在推開靜西王,只得小心翼翼地低着頭,不再做聲。
周牧澤輕柔地抱着孟毓曉,徑直往後院走去,身後跟着一衆步伐匆忙的宮女和嬤嬤,巧雲也在其中。
孟毓曉被靜西王抱着,緊張出一身的薄汗,又因着昨晚沐浴薰香過,身體上的香味便隔着衣衫淺淺溢出。
周牧澤聞着混有孟毓曉味道的香味,整個人都燥熱起來,恨不得這真的是娶孟毓曉回來,恨不得不去管外面的賓客,只管與她在婚房嬉鬧。
周牧澤一路抱着孟毓曉進了婚房,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牀邊坐好,溫聲說:“你在這等本王,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門外的宮女。”
孟毓曉方纔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當真是要結婚了,臉紅到耳根,這會兒聽着靜西王的聲音還有些羞澀,便只管輕輕點了點頭。
周牧澤看着眼前的新娘子,就當自己已經娶了她進門,滿心地勾勾嘴角,隨即轉身往外走去。
“你進去照顧王妃,其他人在門口候着。”周牧澤朝巧雲吩咐道。
巧雲趕緊點頭,躬身進了屋子,待靜西王完全出了屋檐,才輕巧地將門合上。
“巧雲?”孟毓曉聽着門口的動靜,輕聲問。
“是奴婢。”巧雲趕緊邁步走到孟毓曉身邊。
孟毓曉確定是巧雲之後,長舒一口氣,擡手去揭喜帕。
巧雲趕緊伸手攔住孟毓曉,焦急地說:“姑娘,這喜帕得留着王爺來揭,您可別揭了!”
孟毓曉淺淺一笑,推開巧雲的手,將喜帕打起一半,掀到頭頂去,又拿眼瞟了一眼門外,小聲問:“王爺走了嗎?”
“嗯,大抵是去前院招呼客人去了。”巧雲答。
孟毓曉會心一笑,“這會子也沒旁人,我且揭開透透氣,左右你不說便沒人知道。”
巧雲抿抿嘴,沒有再繼續攔着孟毓曉,便往一旁挪了挪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