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大都督,吳王李恪!
誰也沒想到大唐的三皇子會突然出現在東市,以這樣一個方式宣告自己迴歸長安。
“鄭娘子,沒事吧?”
“多謝殿下,麗琬無恙!”鄭麗琬也略微驚訝,李恪的出現確實有些太過突然。
“是誰?誰敢打本公子,不想活……”韋悅哀嚎着從地上爬起來,仍舊罵罵咧咧,卻及時被奴僕捂住了嘴巴。
辱罵詛咒皇子,可不是鬧着玩的。
那邊郭氏子弟等紈絝再也不敢袖手旁觀,紛紛跑過來控制韋悅,並躬身致歉道:“吳王殿下,鄭娘子,對不住,韋兄醉酒,神志不清,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真是丟人現眼,快送回家醒酒去吧!”李恪並不知緣由,只當是紈絝子弟醉酒無禮,尋釁滋事,故而沒當回事。反正沒出什麼事情,呵斥幾句就算了。
李恪發話,鄭麗琬自然不反對。
衆紈絝這才急忙扶着韋悅離開,一直站在遠處不動聲色的李崇晦憤憤一嘆,這才悄然跟上去。
“多謝殿下!”圍觀人衆散去,鄭麗琬再次道謝。
英武俊朗的李恪拱手道:“鄭娘子太客氣,路見不平,應該的,娘子適才……”
“亦是路見不平,只可惜麗琬一介女流,只懂呼叱,不會怒摔。”鄭麗琬嫣然一笑,問道:“對了,殿下何故在此,您不是在安州嗎?”
“呃,新年將至,父皇恩旨允我回長安團聚。”李恪笑道:“本來明日才能到長安,路上快馬加鞭提前進城了,定下的是明日入宮覲見,所以先走一遭東市,採買些許禮物獻與父皇母妃。並宮中兄弟姐妹。”
“殿下對陛下和楊妃娘娘當真孝順,更是個好兄長。”鄭麗琬稱讚一聲,笑道:“只是王府裡若缺什麼,完全可以讓僕從採辦,殿下何必親至?”
“僕從所採辦,哪比得上本王親自選購真摯?”李恪笑道:“再者,離開長安日久,聽說多了些新物事,也想順道來瞧瞧。”
“殿下有心了。”
李恪擡頭瞧了一眼“安逸軒”的匾額,笑道:“聽聞此間售賣一種香水。母妃與諸位姐妹甚是喜歡,孤特意慕名而來的,不想竟遇到此事。”
鄭麗琬嫣然笑道:“原來如此,麗琬亦是前來尋購此物。”
“多謝吳王殿下,鄭娘子相救之恩,民婦感激不盡。”兩人正說話間,杜惜君在陸通的陪同下,施然前來道謝。
他們已經從路人口中得知兩人身份,陸通震驚不已。杜惜君的心態則好很多。
畢竟和晉王與晉陽公主相處日久,皇子親王的身份在她眼中並不顯得特別,倒是鄭麗琬,讓她頗爲好奇。
她知道謝逸那日去曲江池赴宴。曾與此女同車而行,此女更是仗義幫忙作僞證。等若救了謝逸,救了自己以及如今行蹤不明的“恩公”……
再者,這位鄭娘子姿容絕美。站在她面前,杜惜君不由略感自慚形穢。那日謝逸玩笑時曾說過去曲池說媒,不知是否對這位鄭娘子動心?
同車而行已是緣分。何況還一同經歷過行刺追殺,緣分就更深了。
何況這位鄭娘子主動幫謝逸遮掩,當時沒有在意,此時想來,其中緣由……耐人尋味啊g以杜惜君難免多關注些。
“想必這位便是謝夫人吧?”
“謝杜氏見過鄭娘子。”
鄭麗琬嫣然一笑,轉身對李恪道:“吳王殿下,這位便是淮陽縣伯,弘文館謝學士的嫂子,此間商行的主人。”
杜惜君躬身客氣道:“見過吳王殿下,多謝殿下仗義援手。”
李恪豪爽笑道:“夫人莫要客氣,本王雖遠在安州,卻早聞謝學士大名;謝學士不僅才學出衆,獻良種解我大唐缺糧之危。
並多次醫治相救父皇和九弟,就連夫人您也曾奮不顧身相救九弟和晉陽妹妹,本王感激不盡。今日不過是舉手之勞,夫人何須客氣?”
“夫人,外面天氣寒冷,請殿下和鄭娘子進店內坐吧?”陸通不失時機地提醒一聲。
杜惜君尷尬笑道:“看看,真是失禮,請殿下和娘子入內,飲口茶湯暖暖身子吧!”
李恪笑道:“如此,叨擾了,本王原本是到貴店來求購的?”
“殿下需要何物?小店定然效勞。”陸通態度極爲恭敬。
“貴店的香水名滿天下,本王想求購幾瓶作爲給母妃和諸公主的年節禮物,寒冬百花落盡,不知方便否?”
陸通笑道:“方便,香水對外早就斷貨了,但殿下和鄭娘子登門,自然是有的,請!”
“如此,多謝了!”李恪進店稍作停留,取了香水並未多耽擱,強行留下錢資便離開了。畢竟男女有別,且李恪貴爲皇子,滯留商鋪多有不便。
倒是鄭麗琬,在杜惜君的挽留下沒有着急離開,陸通爲此特意闢了一間靜室,並送上多瓶香水供選購。
鄭麗琬拿起小瓷瓶,讚道:“好生精緻啊!”
杜惜君悠悠道:“這是越州產的青瓷,胎薄細膩,但三郎仍不十分滿意,他說極西的羅馬人會造一種玻璃器皿,是透明的,可見瓶內香水色澤。”
“玻璃?謝學士學識廣博,奇思妙想,果然非同一般。”鄭麗琬略微錯愕,輕聲讚歎。
杜惜君嫣然一笑,介紹道:“鄭娘子,此間有幾種味道的香水,有蘭花、丁香、桃花、海棠、玫瑰……”
鄭麗琬輕聲道:“種類當真凡多,只是……夫人所用的香味似乎不在此間,好似是茉莉的味道。”
“這……確是茉莉,去歲匆忙,並未來得及多制……”杜惜君少不得言語支吾,還有些許難爲情,因爲茉莉香水乃謝逸爲她特製,並未公開銷售。
鄭麗琬似乎看出什麼,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拿起一瓶蘭花香水在手中端詳。
“鄭娘子喜歡蘭花?”
“此幾種味道里,蘭花最爲優雅,不過我最喜歡的卻不是蘭花。”
“那是?”
“梅花!”
WWW¤ тTkan¤ ¢O 杜惜君心中微微一動,好似想明白什麼。
那日三郎在曲江池不就寫了一篇梅花的長短句嘛,文辭優美,意境甚高,還有一句“她在叢中笑”。
雖說結合通篇,有其含義,杜惜君還是不免聯繫到面前這位容貌絕姝的女子身上。
花叢之中,她嫣然一笑,恐怕花朵也要爲之黯然失色。
杜惜君悠悠道:“眼下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娘子要是喜歡,可請工匠專門爲娘子製作些許。”
“夫人莫要客氣,蘭花已經極好了,何須費心費力?”鄭麗琬當即婉拒。
杜惜君輕聲道:“好,那娘子且先用着蘭花香水,至於梅花香味……興許來年就有了。”
鄭麗琬眼眸裡拂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話鋒一轉道:“適才尋釁之人,夫人可知是什麼人?”
“不是醉酒的紈絝子嗎?”杜惜君一臉詫異,是真的驚訝還是有佯作,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鄭麗琬搖頭道:“恐怕不那麼簡單,尋常紈絝子尋釁哪會如此大膽,敢不把堂堂伯爵府放在眼裡?而且還帶着那麼多豪奴。”
“娘子的意思是對方有來頭,身份權勢貴重?”
“那人名叫韋悅,乃是京兆韋氏嫡子,韋貴妃的堂侄,平素便囂張跋扈。”鄭麗琬道:“此人登門尋釁,對夫人無禮,恐怕不那麼簡單,今日幸好吳王殿下路見不平……
至於往後,還請夫人多加小心,並提醒謝學士,恐怕有人暗中對貴府不利,還請務必當心。”
“多謝鄭娘子提醒,我會及時轉告三郎知曉。”
“那好,麗琬就不打擾了,告辭!”鄭麗琬起身施禮,正欲離去。
不想突然有人推門進來,一把拉住芊芊玉手,焦急喊道:“惜君,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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