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確實有點擔心,自家嫂子溫婉清麗,楚楚動人,而李世民是個出名的“色鬼”,這萬一……
按理說家有美婦,當藏之深閨。可今天李世民不宣而至,讓人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準備,以至於出現此等尷尬情形。
謝逸不免忐忑,但願不要出現什麼傷不起的狗血狀況。
杜氏並不知道皇帝來了,她只是給幾個孩子送些點心茶水。對於兩個突然出現的皇子女,她最初有些排斥,也有意疏遠。
奈何小蠻與晉陽公主成了朋友,她作爲女主人,不得不出面招待。最初算不上熱情,只是盡一個“女主人”的職責,謹慎行事,不做出逾矩行爲,對皇子和公主態度淡然。
但漸漸的,她的情緒開始有一些改觀,尤其是看到天真可愛的晉陽公主,她彷彿看到一面鏡子,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
再加上晉陽公主純真的笑容,杜氏的心防漸漸被融化,有些事情也暫時拋諸腦後,自然也熱情了許多。
美味可口的點心,發自內心的真誠關愛,金枝玉葉的小公主很享受,就連晉王李治也頗爲受用。
兩個尊貴的天家子女,在杜氏面前露出了開懷笑容,杜氏的溫暖關懷似乎恰好彌補了李治和晉陽公主的某些缺憾。
數日下來,兩位皇子女越發喜愛杜氏,隱約似乎還有些許依戀,關係是越發的融洽。今日見到杜氏端着托盤出來,三個小孩頓時手舞足蹈奔了過去。
李世民恰好看到此情此景,頓時來了興趣,快步過去一探究竟,擔驚受怕的謝逸少不得連忙跟上。
“父皇,點心好吃。”晉陽公主看到李世民,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上拿着塊糕點吃的正香。
李治也趕忙過來見禮,奈何口中塞滿糕點,倉促間說不出話來,不免有些尷尬。
杜氏詫然看着眼前這個威嚴的中年男人,剎那間眼神有些怪異,有些複雜……
李世民正低頭與兒女說話,故而並未注意到,身後的謝逸卻瞧得真切。
嫂子這神情是……謝逸心中頓時浮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位是?”李世民的目光落在杜氏身上,開口詢問。
“民婦謝杜氏拜見陛下。”杜氏是個靈透女子,一瞬間的失神後,急忙向皇帝行禮。
“哦,你便是謝逸的嫂子?”很顯然,李世民瞭解謝逸的家庭背景,眼神裡的錯愕大抵是沒想到杜氏如此年輕。
“是!”杜氏微微一愣,徹底坐實了這層本來微妙的關係。
李世民微微點頭:“幫扶小叔,撫養小姑,賢惠德淑,很好!”
謝逸仔細觀察,見李世民臉上並無見色起意情形,這才稍稍放心。只是……李世民轉身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好似看穿一切,隱約帶着幾分戲虐,好奇,抑或者調侃。
哼,謝逸心中冷哼一聲,你我半斤八兩,有什麼資格調侃我?不管怎麼說,眼下我們叔嫂還清清白白,倒是李二陛下你……和弟媳兒子都生了,曹王李明的存在可是鐵證如山。
見到兩個孩子開懷的笑意,李世民悠悠道:“謝杜氏,近來稚奴和兕子常來此間玩耍,勞你替朕好生照料。”
“民婦遵旨。”躬身低頭的杜氏眼中泛起一絲別樣情緒,且只是一閃而過,並無他人瞧見。
“還有你謝逸……除了給朕好好種莊稼,也多給稚奴和兕子做些玩具……記住,不得讓朕的兒女受一絲委屈,否則……”李世民留下一副“你懂得”的表情,大搖大擺地走了。
總算送走了“瘟神”,謝逸長出一口氣。身爲一個皇帝,動不動就威脅臣子,實在不是什麼好習慣。
還有如花似玉的嫂子,讓人操心啊!
家有美婦,要麼藏之深閨,要麼據爲己有,就是不能讓旁人惦記,絕不能!
……
洛陽宮御苑苗圃中的新作物是秘密,僅限於皇帝和幾位重臣知道,外人並不知曉。
謝逸這個逍遙農夫自然也成了特殊存在,一個無名小卒得了縣男的爵位不顯眼,但有些人還是會注意到。
長安東宮之中,太子李承乾疑惑道:“這個謝逸便是你所認定的人才?”
剛剛返回長安不久的賀蘭楚石垂首而立,恭敬道:“是的,太子殿下!”
“此人醫術果真了得?聽聞稚奴的病連御醫都束手無策,他卻能妙手回春,救了孤的胞弟。”
“回太子殿下,臣的內弟墜馬受傷,化膿高燒,便是此人用神奇聖藥治好的……想來他也是用此法治好晉王殿下的。”賀蘭楚石如實回答。
李承乾輕聲道:“謝逸此人還有些別的什麼才華?父皇應該不會因爲他救了稚奴,便輕易給個縣男。”
“據臣所知,謝逸詩文才華橫溢,爲人機敏,他還懂得釀酒……”
“有些奇怪,既然有才華,父皇也給了他爵位,可見有重用之意,卻何以讓他擔任司農司上林署丞呢?”
李承乾悠悠道:“讓一個才華橫溢的少年人在洛陽宮種花草,這算什麼?這個謝逸也頗不識時務,要是跟你同來長安,得孤舉薦,何至於落得如今窘境?”
“這個…臣無能,有負殿下所託,請殿下恕罪。”賀蘭楚石頓時有些惶恐。
一旁的紇幹承基補充道:“太子殿下,據洛陽傳來消息,謝逸主要任務似乎是帶着晉王和晉陽公主殿下玩耍。”
“呃……”李承乾不解地搖搖頭,輕嘆道:“說起來孤真有些羨慕稚奴和兕子,能在父皇身邊共享天倫,深得寵愛。”
紇幹承基勸慰道:“殿下莫要多想,您是嫡長子,大唐儲君,陛下同樣疼愛您,並報以厚望。”
“但願吧!”李承乾悠悠一嘆,轉而問道:“楚石,令岳……”
“太子殿下,臣……此事未能有進展。”
李承乾沉聲道:“罷了,此事容後再說吧,你平日好好孝敬陳國公便是了。”
“臣遵旨!”
李承乾安坐在原地,不再說話,深沉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太極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延康坊魏王府,魏王李泰也在聽長史杜楚客稟報洛陽宮的情況。
“晉王殿下的病已經好了……房玄齡主持祭漢文帝……陛下去了含嘉倉視察……陛下往通濟渠巡視河工堤防與水運……陛下與河間郡王於邙山行獵……”
魏王李泰身寬體胖,靠在榻上一動不動,仔細聽完杜楚客的稟報,悠悠問道:“聽說父皇爲了稚奴的病,動用大量驛站馬匹,連夜從陳州請的醫者?”
“是的,醫者名爲謝逸,陳州淮陽人,據說是陳國公侯君集舉薦,連夜從淮陽狂奔至洛陽,以靈藥治好御醫束手無策,性命垂危的晉王殿下。”
杜楚客續道:“謝逸而今被陛下任命爲上林署丞,封淮陽縣男,留居洛陽宮陪晉王與晉陽公主玩耍。有說法稱,是爲防止晉王殿下病情反覆的緣故。”
“可知這個謝…逸是什麼來頭,侯君集舉薦的?”
“此人年方十八,淮陽人,似出身陳郡謝氏,爲晉王殿下治病一事確是侯君集舉薦。”杜楚客提醒道:“殿下,前些日子東宮千牛賀蘭楚石,也就是侯君集的女婿,曾在陳州與這個謝逸過從甚密。”
李泰眉頭一動,問道:“是嗎?如此說來…此人與東宮有些關聯?”
杜楚客忙道:“不好說,詳情暫且不知,臣會盡快安排人去調查。”
“罷了,小角色而已。”李泰悠悠道:“本王很羨慕九弟稚奴,能陪在父皇身邊……”
杜楚客心領神會,小聲道:“殿下,陛下巡幸在外,太子監國不得離開長安。這時候,您要是能前往洛陽,常伴君父駕前侍奉……”
後面的話沒說,大家心照不宣,李泰一副甚合我意的表情,輕輕點頭。旋即輕聲嘆道:“杜長史所言甚是,只是凡事都得有個由頭……否則本王不便冒然前往洛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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