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諸位了。”張看着二十幾個東宮的官吏,正指揮着一羣東宮衛士把一箱箱的書卷搬上車,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屬下拜見洗馬。”
這些校書、正字本就是司經局官員,張這個太子洗馬可是司經局的兩個長官之一。更何況,太子已經將他們調到了張的手下,協助張編纂資治通鑑。
太子還特別允許張把資治通鑑編纂的地方放在了白鹿書院。
九品的校書、正字在東宮那真是不值一提的芝麻小官,而張卻是五品,更何況張三郎如今名滿長滿,可是新鮮出爐的當紅名士啊。今日拜見太子之後,更是得到太子支持要修史。
他們能參與到這項事務中來,其實心裡也是相當激動的。將來史書修成,後面若是能提一筆他們的名字,那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在東宮吃了飯,又聊了許久,張拜別太子出宮,李建成還特意讓人從東宮的藏書中把左傳、春秋、史記、三國志、漢書等許多套史書找來讓張帶回去,以便於編寫資治通鑑。還又特別送了許多紙墨筆硯等文具。
甚至剛纔還親自送到宮門前,這份禮賢下士的樣子,真是讓那些校書正字們看的目瞪口呆,羨慕萬分。看看人家張三郎,才二十出頭啊,以一白丁出身,卻迅的得封開國子,官升洗馬。
如今還得太子殿下如此看重,就算是魏徵、王珪這些殿下親信,都沒享受過此等待遇啊。
看着那一車車的書籍、紙墨等,張也有點咋舌,太子這人還真有點掏心掏肺的感覺啊。其實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什麼史書,資治通鑑就在他的電腦硬盤裡,他需要的只是在夜深人靜之時,一人坐在自己的書房裡,奮筆疾書,抄寫下來,然後第二天說這是自己寫的稿子就行了。
不過做戲做全套,這些書帶到張家溝去也是不去的。
慢慢修吧,砸缸的司馬光可是修了十九年,張修個五年總不過份吧。這樣以後自己就可以不必天天往長安城跑,不必天天往東宮跑了。
要不然,太子天天這樣掏心掏肺,張怕自己一時感動,到時忍不住站他這邊了。
等這些官吏指派着東宮的人把太子送的那些東西都一一裝上馬車之後,崔鶯鶯也從東宮出來了。
看的出,今天她跟太子妃還是談的很愉快的,滿臉帶笑。
“娘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太子殿下給了我一道太子教令,我們家可以釀酒了,二鍋頭也能釀造出售了。”
崔鶯鶯也早聽張抱怨過白酒生意沒法做,損失千萬云云。
“那太好了。”有這樣的好生意,能賺更多錢,就能買更多地了。
得到了太子教的特許,張以後可以放心的展自己的白酒事業了。不過有些事情也挺重要的,這生意這麼賺錢,得多拉幾個靠山。吃獨食就意味着要獨自承擔風險,在如今這年月,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
“十三娘,我打算給太子妃送兩成酒坊的乾股,你覺得如何?”
“乾股?”
乾股,當然就是隻參與分紅,並沒有實際的作坊所有權份額。本來張是打算直接拿兩成股份給太子妃的,但想了想,覺得還是直接給乾股的好。
“另外我想拉鄭尚書和太常卿一起入股,我義父還有曹國公和郯國公也入一股,我們家佔一半,你覺得怎麼樣?”
給太子妃兩成乾股,也是給太子兩成分紅,這個是酒坊的最大靠山,得給。要不然萬一別人到時看到酒坊賺錢,想要虎口奪食,還是有麻煩的。給了太子妃乾股,到時就能擡出太子來了。
至於拉把太理卿滎陽郡公鄭善果和太常卿沛國公鄭元璹兄弟倆也一起拉進來,也不單是爲了感謝上次他們那麼給面子幫他們夫妻撐場面。鄭家兄弟可是滎陽鄭氏的當家人,在朝在位高權重,身兼關東士族鄭家和太子外戚的身份,有他們入一股,不僅是壯大酒坊的後臺,同時也是能夠借用鄭家的渠道。
鄭氏可不僅是讀書人家,他們背後也是經營莊田和商鋪的,有叫的響的名聲,有完整的商業渠道,酒坊如不只是小打小鬧,要做到,那麼借用鄭家的名聲和商業渠道,迅的把白酒產業鋪開,和他們合作是很不錯的選擇。
而拉秦瓊、羅士信和李世績,當然因爲他們與張家關係最好,這幾家是真正最靠的住,出事也會真正幫忙的。讓他們入股,也是感謝回報。二來,如李世績在河南也同樣是非常有影響力的,正好他們三個,如今都不在秦王府了,張拉他們也沒什麼顧忌的。
這樣酒坊,就等於是實際有六家股東,太子是保護傘只拿乾股分紅。
崔鶯鶯很精明,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丈夫的那些打算。
不過夫妻倆都沒提要讓崔家也入一股,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張當然不介意帶着老丈人家一起財的。可崔家那般算計,張也懶得帶他們。
“走,回家。”
回到張家溝,村民們看到一羣穿着官袍的官員,還有許多穿着黑衣的吏員們,都有些驚訝。
特別是還有東宮衛士送着他們回來。
書院門口,正在做新增的一年五班學生入學做準備的馬周跑了出來。
‘三郎這是?’
張笑呵呵的從馬鞍上提下來一個包袱,扔到了馬周的懷裡。
“打開看看!”
馬周解開包袱,一套深綠色的圓領袍衫出現,六品官袍。他愕然的望向張,目光中充滿熾烈。
“沒錯,這身官袍是你的了。我今日拜見太子的時候向他舉薦了你,太子聽聞你才情斐然,又見到你書的書稿,非常讚歎。特授你爲東宮左春坊司經局從六品文學一職,並調你到我手下,專門協助我編纂資通鑑。”
從六品文學,這就是六品官了?
馬周有些恍忽,他原本在家鄉領郡當上了一名吏員,但乾沒多久就棄職而走,這兩年也是走遍山東河南,最後來到關中。可卻因囊中羞澀,而困頓於京。先蒙中郎將常何收爲門客,又得張三郎請爲賬房。
在張家這段日子是他過的最輕鬆悠閒的一段日子,上次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參加明年的科舉,準備重走仕途。
張說會幫他舉薦,他想不到張三郎一舉薦,就給他舉薦來了一個從六品的官職。
“三郎,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張哈哈一笑,“說那種客套話幹什麼,你在我這裡幫了這麼長時間忙,你的才能我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我是推薦了你,但你能得到太子賞識,那也是因爲你的才能。你若沒才,我不可能向太子推薦你,太子也不可能就任用你。那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以後呢,你不再是張家的賬房,你是從六品的東宮文學,是我的助手,協助我編書。咱們一如繼往,繼續合作。”
馬周捧着那套官服,眼淚都下來了。說不激動那是假的,他其實也才二十來歲。先前沒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年輕,受點氣就離職而去。但這兩年周遊山東,來到關中,也算真正的見識到了世面,知道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他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衝動,恃才而傲的馬周了。
“別愣着了,這些都是以後我們的同事了,殿下派他們來協助我們編纂資治通鑑。以後我們就在白鹿書院裡弄一個編書處,就在書院裡編書。你帶着大家進去,把太子給的這些書籍文具等先拿進去。”
聽說張帶回來這些官吏還有這麼多書籍文具,以後是要在書院裡弄個衙門,帶着大家編史書的。
編史書啊,一羣百姓只知道驚訝,卻並不知道這三個字究竟多麼的有份量。能編史書的,都是朝中高官啊,甚至一般都是由宰相領銜的。
張三郎一個太子洗馬,居然也開始編史書了。
大牛就不懂這些。
他看到張回來,馬上擠了過來。
“三郎,咱們上次修的糞池子有動靜了!”
敗風景。
張本來正得意呢,結果大牛來說什麼糞池子。
“真的,你快去看看吧。”
算了,跟大牛這種鄉野村夫真的談不了高雅的東西。糞池子其實也挺重要的,張家新開的梯田,可還指望着這些糞肥能把荒地改善成熟田呢。
“走,去看看。”
一羣本來還圍觀官吏書籍們的村民,也都一起轉身跟着張三郎往村外頭的糞池子趕去。
只個還在那裡搬着書卷的東宮官吏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不應當是編史書更重要嗎,怎麼全跑去看什麼糞池子了?
張家溝的村民這是怎麼了?
怎麼張三郎也跑去看糞池子了。
有一個校書忍不住,悄聲問馬周,“馬文學,請問這村上的糞池子有何玄妙之處嗎,還是說,這糞池子其實另有所指?”
馬周撲哧一笑。
“糞池子就是糞池子,張家溝的糞池子裡漚的也都是大糞。”
那官員忍不住皺眉,似乎想象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真是如此嗎?”他還是十分懷疑和不解!
難道我的新上司是個天才和瘋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