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一起,前方那黑壓壓的人羣便開始動了。
昨天晚上守城那是因爲天黑看不清楚外邊的情況,而現在不同,眼見成千上萬人蜂擁而來,就算是站在幾米高的城牆上,也會產生一種這城牆太低太矮的感覺,恨不得城牆達到十幾米,甚至幾十米的高度。
“殺!!!”
喊殺聲如同浪潮一般翻滾而來,這聲浪如同驚天海嘯,一浪蓋過一浪。
近了,近了!
此時此刻,羅信不怕死地站在了城垛上,他慢慢擡起手,他在等待敵人進入最佳的射程,同時也告訴那些身邊這些從未受過正規射箭訓練的囚徒們:“哥幾個都聽好了啊,射箭的時候將箭頭朝上,都別瞄了,就以你們這箭術,就算瞄了也打不準,你們只要記住,儘自己所能將箭囊裡的箭都射出去,能射多少就射多少!”
“放!”
這時候,侯定文那邊已經開始射箭,那成排成片的箭雨飛射而出。
羅信發現這些孫子平時看上去好像很叼,一個個都是精英,可真正面對敵人的時候,都成了陽委早蟹男,射得飛快,射了就軟,很多箭矢射程根本不足一百米,就算過了一百多米也沒用,因爲敵人還未進入射程,都在兩百米開外。
羅信擡起的的手仍舊沒有放下,直到敵人進入射程了,他才大喝一聲:“我告訴你們啊,一個個都挺直腰桿,把能射的都給老子射出去!把外邊的人都當成青樓勾欄裡的姐兒,使勁射!射穿他們!”
葷段子到哪都適用,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羅信這些話很自然地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不僅僅那些囚徒,就連旁邊侯定文的弓箭手們也都挺直了腰桿,彷彿爲了證明自己是個錚錚鐵骨的男人,再度拔出叼,呃不對,是箭,對着城外已經進入射程的敵人一番猛射!
城牆上,無論是會射箭的,還是不會的,在弓箭儲備充足的情況下,這些人一個個都跟吃了“龍虎丸”的猛男一樣,拼命射,按照羅信所說,爭取射薄、射穿!
不過,對方人實在太多,前頭狂奔的是刀盾兵,他們頂着盾前行,身後是一排排的弓箭兵,儘管對方的弓兵在平地上收到了一些地勢上的限制,但他們也很快就進行了反擊。
他們的目的僅僅只是壓制城頭上弓兵的箭矢,好讓身後的人架起攻城梯。
臨淄縣城的城牆本來就不是很高,攻城梯能夠很輕鬆就架上來。
這些都是最簡單的攻城梯,每一架攻城梯都由八個人擡着,身後還有跟着幾個手持木盾的人。他們手上並沒有兵刃,僅僅只是用木盾在保護自己,一旦擡攻城梯的人身體被射穿,後面的人立即丟開木盾,迅速補上。
“噔!噔!噔!”
當一架架攻城梯卡在了城頭上,下方那些刀盾兵就會丟開盾牌,手持兵刃迅速攀爬而上。
看到這裡,羅信不由得冷冷一笑。他快速衝到攻城梯前,等有四五個人爬上來了,他這才一把抓起攻城梯,如同當玩具一般,將需要八個人聯手擡的厚重簡易攻城梯提了起來,然後將攻城梯隨手丟下去,那四人和攻城梯在掉落的時候還會砸到其他人。
羅信力氣大,速度快,他的防禦區域內,所有攻城梯都被他迅速掀起來,再狠狠砸落。砸落的時候,那些攻城梯基本都會斷裂,想要再回收利用是不可能了。
“啊!!”
突然,羅信聽到了一聲聲極爲淒厲的慘叫。
當他轉過頭朝着巖無青所在的方向看去時,卻是訝異地發現巖無青所在區域,出現了許多冒着熱氣的水桶。與此同時,羅信又發現城下方有許多人在用柴火燒開水。
那慘叫聲就是巖無青的人用開水潑下去時,對方所發出來的。
羅信不知道巖無青是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動員了城裡的百姓,但這樣的方法的確十分適用,有了開水這殺傷性極大的利器,攀上城頭的人越來越少,不多時對面就傳來了一種敲擊金屬所發生的古怪聲響,那種聲音起來跟編鐘有些相似,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齊王的士兵紛紛迅速後撤,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終於聽到‘鉦’聲了,這幫孫子夠狠的啊。”
這時候,羅信身邊傳來了之前那個彪形大漢的聲音。
羅信轉頭看過去,發現彪形大漢正對着自己笑:“羅旅帥,厲害啊!我原本還以爲你撐不過一刻鐘,沒想到這一個時辰下來,你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怯陣逃脫的,而且看上去損失還不怎麼大。”
羅信看了一眼左右,發現自己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點傷,不過這幫人估計以前壞事做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做到一邊射箭,一邊閃避。
“也只能說我們運氣好吧。”羅信苦笑着說,他看向彪形大漢,“對了,還不知道將軍高姓大名。”
彪形大漢笑着說:“我叫杜行敏,原先也是齊王的部下,不過他反叛的時候,我帶着自己人從齊州逃出來,躲進山裡。幾天前遇到了劉將軍,就跟着他對付齊王了。”
杜行敏在笑的時候突然疼得咧開嘴,眉頭也隨即擰在了一起。他邊上的士兵連忙說:“大哥,別硬撐了,快到城樓裡休息吧!”
這杜行敏受的傷估計不輕,他對着羅信抱拳道了一聲歉,在幾名士兵的守衛下,進入南門的城樓裡休息去了。
杜行敏離開之後,羅信發現自己的兵一個個都已經坐在地面上休息,相比剛纔的瘋狂,現在的他們一個個臉色煞白。
剛纔那樣的環境下,每個人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誰都怕死,可越是怕死,他們就越兇狠。只是當那股狠勁過去之後,他們纔會感到後怕。
“怎麼,都慫了?”羅信就坐在城垛上,看着邊上的人笑。
別說祁高傑,就連平時裡一個個裝得好像很陰狠兇悍的巖無青,他和身邊的人也是一個個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