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宮處處流。畫閣紅樓宮女笑,玉簫金管路人愁。
幔城入澗橙花發,玉輦登山桂葉稠。曾讀列仙王母傳,九天未勝此中游
這是古人眼裡的唐朝洛陽。
我是中秋節的時候來的,我來半個月了,也沒找我想要的那唐朝。
有些事情總是偶然,有些秘密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想研究所的人選中我肯定不是因爲我多才多藝,因爲我感覺自己在這些方面平平,也不是因爲我有錢,有背景,什麼都不是,因爲要回到那個唐朝,錢勢都帶不去,唯一的理由是我那一身肉,肉多也是一個理由,很牽強是不是,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我強烈的感覺那是一個陰謀,一個很大的陰謀。
他們說查找了全國上億的貌似合適的人,纔在我的基因裡找到一個片段,那是屬於唐朝楊玉環的一個累死的片段,我當時就眼冒星星了,我和那個有狐臭的女人是一個祖先麼,或者應該說楊玉環是我的祖先,但是那個頭髮都白了的老人家告訴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相干的人也可能有一個基因的片段是一樣的,因爲我們畢竟都是從很遙遠的一小撮發展來的,如果達爾文的進化論是成立的,我們攜帶了最古老的密碼,繁衍分散,繁衍分散,我的基因不一定是楊大美女的留給我的,但是和她一樣的片段決定了我的一身肉絕對會和楊玉環長成一樣,問題是我願不願意回去,回到唐朝,他們會讓我成爲真正的楊玉環,但是不能嫁給李隆基,他們希望唐朝的繁盛得以繼續,他們希望用我新的知識頭腦推動中華文明,那個老人家一副狂熱的表情讓我感覺這又不像一個陰謀,像是預謀。
紅顏禍水,無論科技多麼發達,偏見總是讓女人吃虧,那一個盛唐也不是楊玉環能破壞掉的,也不過是做了個推手和加速器,但是主觀是沒這麼個意思的。
我很猶豫,但是也很嚮往,因爲我在這個世界真的找不到一點感覺,別人都瘦了,我還是一身肉,原來是我的基因片段的問題,如果回到合適我的朝代,那不是一種幸福是什麼,至少我找到了男人,先是壽王李瑁,後是他爹,亂倫是我的道德不能容許的。
我很猶豫,但是又有很多人來找我,用各種偉大的詞語來形容我,後來我感覺如果我不去的話,我就是歷史的罪人,我就是中華民族的罪人,我是幾千年文明史不得昌盛的罪人,我汗流直下三千尺。
我同意了,不是因爲我有多高尚,不是因爲我怕成爲歷史的罪人,因爲好歹在唐朝的話我可以嫁給以個皇子,那樣的生活令我向往,在這個人人都瘦,不,應該是個女的就瘦的肋巴條清晰可數的時代,比21世紀更勝的時代,我想我肯定成爲剩鬥士,可是我想結婚,我還想找個有錢的,有點勢的,不好意思,能再帥點,對我好的人結婚,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不過,如果回去,李瑁似乎比較符合這個標準,尤其是他爹,除了老點,也沒什麼缺點不是。
我同意了,但是老人家騙我了,原來老奸巨猾是這樣來的,他沒告訴我傳送是有誤差的,還是單向的,也就是說無論我醒來後看到的是什麼,都得認了。
但是人家在機器啓動的時候告訴我了,我就知道什麼是馬後炮,事後諸葛亮,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消失在時空的亂流中,我欲哭無淚。
誤差很大很大,我只能這麼說。
我帶着一身肉就滾滾而來了,我沒有降生在玉環她孃的臥房裡,我來這裡都雙十年華了,我都爲人妻了,都爲人妻三年了,我肯定不是楊玉環,我叫劉蘭芝,關鍵是我上街跑了半個月,發現一點也不流行胖人,除了我身邊跟着的那個丫頭,還有菜市場賣豬肉的阿三男性,我沒有見到更多的胖子,這是我最難過的地方,一打聽,壽王還沒大婚,楊家也沒個叫玉環的姑娘,是歷史錯了,還是老頭的機器壞了,這不是我想要的袒胸薄裳,腰肥胸大,肉厚脂多的唐朝,關鍵還沒有羊肉泡饃。我終於哭了,哭的是梨花帶雨漫天撒,哭的是風吹海棠滿地紅。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雖然目前的洛陽一片繁華太平的氣象,也無法彌補我內心無限的傷痛,爲什麼有那麼大的誤差呢,這不是折磨人麼,我哭。
“夫人,爲什麼哭了,哭了可就不好看了,這臉哭腫了就更大了。”一個瘦猴子在我身邊低聲細語的勸解,這就是我的夫君,我唐朝的夫君,從外形比較比只有我一半大小的夫君,主要是寬度,關鍵是他沒有很多錢,也沒勢力,長的還可以,對我也很好,不因爲我胖就嫌棄我。
“是嗎?我的臉很大嗎?爲什麼啊,爲什麼就我的臉大?因爲我躺着睡的緣故嗎?”嗚嗚擡起淚眼迷濛看着的夫君——焦仲欱,(悲催的名字,差點就是焦仲卿,我最怕給人物起名字)
“也不是很大,比起虎妞,就小一些。”焦仲欱我的傻夫君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
“那還是很大,是不是。”我哭的更傷心。
“臉大也不是什麼錯事,夫人何必這樣傷心。”焦仲欱很是不解我爲什麼糾結在這一張臉上。
“夫人莫要哭了,吃兩枚爲夫做的山楂丸,通通心氣就好了。”焦仲欱哄小孩一樣的拉拉我的衣袖。
這個男人,準確的說我現在的夫君,好懶是個百戶侯的後代,據說是我夫君的爹我的公爹立了功賞下的,我那個公爹是個太醫,我夫君家傳醫術,但是資質有限,如今只在洛陽行宮裡做個抓藥的小太醫,準確的就是現在醫院藥房拿藥的,最拿手的就是做個山楂丸。那百戶侯好歹留了幾百畝的田產,洛陽出城東南二十里,便是夫君家的地產,可是這個百戶侯的後代卻沒有多少錢財,因爲不善於打理,莊戶上年年欠收,後來幾乎都不交錢糧過來,只靠夫君在藥房裡的薪俸,所以城裡的院子是不小,可居然連個僕人丫鬟都沒有,。
我還有個婆婆,半個月來我雖與她無爭,卻被她當作最大的敵人,她看見我就心口痛,據說是因爲我三年無所出。
我還有個小叔子——仲玥,小的有點不像話,居然和我的婚齡一樣,看婆婆的年紀和態度,那小叔子百分之一萬不是她生的,這裡面的問題還要細細考究,難倒是我未婚先孕帶過來的,不大可能啊。可憐的仲玥還是個豁嘴巴,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兔脣,三歲了,似乎還不會說話,反正我是沒聽他說過。
現在的關鍵是我要麼認命,要麼永遠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但是我想不做楊玉環也有很多好處,至少我不會橫死馬,四十不到就香消玉殞,我還想活個七老八十,子孫滿堂呢。
我磨牙霍霍向山楂丸,我決定了,劉蘭芝就劉蘭芝,幸虧不是孔雀東南飛裡面的,不過這和孔雀東南飛也差不多了,我那個婆婆又在叫罵,夫君一臉難色,我揮手讓他去看看,我搓搓臉,攏聾=攏頭,雖然沒做個媳婦,也不能拿我當包子,你當我是豆沙餡——好吃,我要當棒子,戰鬥纔剛剛打響呢。
“虎妞,把仲玥抱來,那個老太婆又開罵了。”我對着門口喊。
焦家就一個丫鬟,還是屬於我的,那是我帶來的,孃家陪嫁的,原先也沒個名字,就胖丫頭的叫,我在唐朝醒來第一眼看道的就是這個圓呼呼的球狀人物,當時還驚喜了,想自己還是不夠肉,看人家真正的唐朝人,夠寬夠厚實,但是很快我就發現那是個案,不能代表普通大衆,我喊她虎妞,這個名字讓她很高興。
外面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虎妞咯吱窩裡夾這個猴子就來了,三歲的仲玥居然還不會說囫圇話,瘦的乾巴猴子一樣,頭髮稀稀拉拉黃的不像樣,有點營養不良,不知道這三年這孩子是怎麼長大的,因爲瘦,就剩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轉來轉去,那哈喇子吐嚕嚕的往下掉。“娘娘,娘娘。”仲玥扯着手要山楂丸。
“我是你嫂子,不是你娘。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把山楂丸掰開放一般在仲玥嘴巴里,讓他坐在膝上,他的哈喇子自來水一樣的流在我衣服上。上房裡面,婆婆還在數落仲欱,這個男人那都好,就是個媽媽控,和焦仲卿差不多啊。
可我不認輸是不是,不能認輸。我沒做成楊玉環也是對的,我沒有那麼崇高和偉大的理想,我不是來拯救歷史的,我來是想結婚的,當然我來以後再找個直接給我穿成媳婦是有很大的區別的,不過這樣纔是我的初衷不是麼,至少我這個男人不是很嫌棄我這張大臉不是麼。關鍵是長的也還可以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