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是誰?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不知道馬周那還情有可原。
可作爲能出現在內閣的人,不知道馬周,或者不瞭解馬周的,那可就對不起你這一身的地位了,甚至還要讓人考慮一下,你是否有資格繼續坐在這裡。
馬周,出身貧寒,典型的當代寒門子弟代表,在遇到李元吉之前,一直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甚至能被當做混子來看待。
而在剛接觸李元吉之前的一兩年內,馬周也依舊是不顯山不漏水。
可以說,馬周真正的機遇來自於當初李世民的拉攏。
因爲要拉攏,因爲想了解到李元吉在齊國的核心想法,所以才特事特辦,將李元吉的心腹馬周派去齊國當相國。
只是,拉攏是拉攏了,可最終還是沒有成功,在最爲關鍵的時候,馬周還是選擇了舊主,或許,他從來都沒有將李世民當成過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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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選擇,可以說是馬周人生中的另一個轉折點。
自此之後,馬周開始逐漸的脫穎而出。
皇帝的心腹,眼前的紅人這個身份就不用說了。
單單只是治理鎮州這件事情,馬周在幾年內所做出的成績,就足以令天下所有的都督感到汗顏。
如果說之前有李元吉在,顯示不出馬周的才能,那麼自打李元吉回了長安以後呢?而且政績大多數也是在這一時間段內做出來的。
鎮州的糧食,分佈在全國每一座常平倉內,單一的一座或許佔不了太大的比例,但將其融合在一起,單單只是一個鎮州的糧食產量,差不多就能與半個關中相比。
當然,只對比總量是沒有意義的,鎮州纔多少人口?算上那些招降的,加上移民的,甚至是臉上依舊駐守在鎮州的北軍,人口總數也不過纔不足五十萬,而關中一地就是數百萬之多。
杜如晦還在任的時候曾經算過一筆賬,鎮州當下平均每一個百姓,可以養活四個人,而且鎮州的潛力遠遠沒有被完全開發出來,主要受制於人口數量等問題。
這就比較恐怖了,也就是說,天下各地只管自己的,一個鎮州,便可養活整個大唐的軍隊,而且糧食還用不完。
除了農業以外,鎮州的商業也比較繁華,是繼長安,洛州之後,排在大唐第三的位置,雖然只比第四揚州高出那麼一丟丟,但也是第三,決不允許忽略的一個地方。
更何況,鎮州是最近幾年才興建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馬週迴來,肯定是要入閣的,內閣的名額雖然還有,就算沒有了也可以添加一個。
可各個衙門現在可是不缺人的。
不,應該說是不缺高層的,而馬周以都督身份回來,肯定不會去幹個小兵或者副手。
昨日開完炮的魏徵,老臉一橫,腦袋一低,暗暗的扣着手指頭,這事自己無話可說,馬周雖然資歷不夠,但政績卻夠了。
“陛下,馬週迴朝臣並無異議,反而還有些期待,只是如今朝中各衙門並不缺人,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馬周?”雖然只是普通的一員,但房玄齡頭頂還是盯着內閣首臣的光環,這事自然得由他提起。
“諸卿無需多心,朕自有安排!”李元吉淡淡的迴應了句。
其實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馬週迴來歸回來,但是跟你們沒有關係,不用擔心他會去搶你們的位置。
……
李元吉是屬於行動派的,說完以後,立刻就要做的,從不會去留下來閒置一段時間再去做。
當然,忙碌只是相對的,真正忙的,是那些幹事的人,李元吉這個皇帝,要做的只是張張口就可以了,真正的麻煩事,也用不着他去辦。
內閣會議結束的第三天,中書省便派出了一位中書舍人分別前往涇陽,三原,另一位則直接乘船前往鎮北。
涇陽縣令閔賢是武德七年上任的,在這個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個年頭。
經歷了災荒,經歷了戰亂,現如今又經歷了蕭條,儘管他已經想了很多的辦法,也很樂意接納底下的意見,但這些決議都不怎麼起效,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方向,也沒有什麼更大的局面可以來鋪開。
即便是經歷了那麼多的艱難,閔賢也從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絕望。
是的,絕望,能用的辦法,他已經用盡了。
跟幾年前災荒的時候一樣,閔賢始終壓着,沒有向朝廷遞交請求撥款的奏疏。
涇陽縣不是沒錢,但是錢真的不多了,按照這麼個態勢,最多也就支撐個三兩月,官府就徹底的告急了。
閔賢不是那種一遇到問題就喜歡上報,請求上面給意見,給支援的人。
但是現在,幾經周折,涇陽縣的情況始終沒有好轉,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使得閔賢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向其他地方那樣,向朝廷遞交一份奏疏?
遞交奏疏是一個選擇,但錢能不能撥下來,什麼時候會撥下來,這都不是他能考慮的。
但可以想象的是,一兩個月內是絕對不可能撥下來,而涇陽縣的預留款雖然勉強可以支撐到年末,但是來年可就不夠了。
現在上奏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能讓來年上繳朝廷的錢可以少一些,或者直接免掉,如果有可能的話,討要點錢纔是最好的。
此刻的閔賢,頭疼的恨不能直接去撞牆。
讓朝廷免了涇陽上繳的稅款,他不想去做,討錢他更拉不下這個臉面。
但現實的問題又擺在眼前,不拉下臉面去討要,明年涇陽縣甚至連縣衙的正常運轉都難以支撐下去。
“諸位還有什麼想法?暫且不論可行與否,先講出來大家議一議,距離年關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咱們還可以在試一把,實在不行,在上奏朝廷。”閔賢始終不甘心就這麼上奏,雖然在這個大環境下,上奏並不能代表自己沒有能力,但別人既然能夠幹好,爲什麼自己就幹不好?
閔賢不甘心就這麼被人比下去,哪怕涇陽的地理位置不佔優勢。
“特色!”劉善雖然只是小吏的身份,但卻深得閔賢的信任,很多事情也都將其喊來參與,這些日子閔賢也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涇陽的出路在哪裡?目前那些經濟強大的州縣,無不是在官道的節點上,有了人流量,就算是收入不如以前,但也可以積少成多,大量的商隊往來,可以彌補那些缺陷,所以最終的收入也不會差到哪去。
地理位置上,涇陽已經失去了優勢,可以說是毫無優勢。
涇陽雖然在夜宿方面的價格減少了不少,可相比而言,商隊卻要遠行二十里路,然後再走後面的四十里,留宿三原,他們可以更從容一些。
降價是一個措施,但並不是改變問題的關鍵。
所以劉善便將問題往別的方向想了想,雖然不知道靠譜不靠譜,但現在已經沒了別的方法。
“在地理位置上涇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優勢,想從商隊這方面下手,我們肯定競爭不過三原,但也並不是說我們沒有任何的優勢,比如說我們距離長安更近。既然無法在商隊方面下手,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找一下涇陽僅有的,而其他地方沒有的特色?若是能將長安的人流吸引過來一些,我們的成績未必就比三原差。”
“恩,有道理!”閔賢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但緊接着卻又疑惑道:“可涇陽的特色是什麼?”
沒有特色,就是最大的特色。
因爲距離長安太近,所以本來屬於涇陽的一些特色,也都逐漸的融入了長安,這是大唐很多地方的共病。
“這個卑職還沒有想到。”劉善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想到,到處都是農田,哪有什麼特色?唯一的特色也就是一些吃食,可沒什麼卵用啊。
“想,從現在開始,諸位都好好想一想,或者到下面去問一問,看能不能找出點什麼特色,然後咱們再來商議。”閔賢咬了咬牙,有想法總比束手無策要好,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不試一試,又怎能知道結果呢?
“明府……明府……”門口的衙役一路小跑着,一邊高聲的嚷嚷着,還有些喘氣的說着:“朝廷來人了……”
朝廷來人了?
閔賢心中一愣,有些搞不清楚,難道是自己搞降價的事情被朝廷知道了?還是三原那邊將此事上報朝廷了?
但也不應該啊,這些都是小事,就算真的上報了,朝廷頂多也就讓雍州府過問一下,沒理由朝廷直接派人來啊?
“不是雍州府的人?”閔賢繼續問着。
“不是,朝廷的,中書省的,中書舍人……”衙役連忙搖着頭,對方已經表明了身份,自己怎麼可能會報錯?
“中書舍人?”閔賢大吃一驚,屁股下的椅子險些跌倒,中書舍人來了?
中書舍人是幹啥的?專門傳聖旨,或者替皇上來訓誡的,換句話說,可以把中書舍人當做是皇帝的欽差。
自己也沒作死啊,咋就把中書舍人給招惹過來了呢?
“快快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