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軍士卒聽到唐寅的召喚,鬆鬆散散地聚攏到一起,放眼看去,一各個盔歪甲斜,什麼模樣的都有。
祝竹珂看罷,忍不住眉頭大皺,低頭又瞧向唐寅,質問道:“唐初,你就是這麼帶兵的嗎?”
唐寅眨眨眼睛,回頭又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小心地問道:“祝將軍的意思是……”
祝竹珂暗歎口氣,以馬鞭指着唐寅的鼻子,怒聲說道:“軍容不整也就罷了,難道你們連面大纛旗都沒有嗎?”
呦!這個貞將眼睛還挺尖的!唐寅暗暗點頭。別的都可以裝扮,唯獨大纛旗不是一時三刻能趕製出來的。
大纛旗也被稱爲首旗,代表着一支軍隊的番號,也是這支軍隊的象徵,製作精細,無論旗面還是旗邊都要經過精心的繡繪,唐寅這些人能裝成七琴鎮的地方軍,可沒有七琴鎮的旗號。
不過唐寅反應也快,幾乎連想都沒想,立刻回道:“回稟祝將軍,是這樣的,本鎮的大纛旗早在數年之前就不知遺失到哪了,現在已經着人趕製,只是……只是還沒有做出來。”
祝竹珂翻了翻白眼,看着唐寅這支千餘人的地方軍,也不知該訓斥他們點什麼好了。
軍不象軍,兵不象兵,甚至連面旗幟都沒有,打仗的時候,士卒們看不到軍旗,知道該向哪個方向衝殺嗎?
不過轉念一想,祝竹珂又暗道一聲正好!他揚了揚頭,說道:“你們也別稱自己是從七琴鎮過來的了……”
聽聞這話,古吉身子一哆嗦,急忙轉頭看眼唐寅。後者眼睛眯縫着,垂首未語,不過古吉已敏銳地察覺到他身流露出來的殺氣。
他急聲說道:“祝……祝將軍,我等確實是從七琴鎮趕過來的啊!”
祝竹珂冷笑一聲,說道:“但現在不是了!從現在開始,你們統統歸本將調遣!”說着話,他在馬大手一揮,喝道:“你等立刻歸隊!”
樂亭城以一城之地能派出五千多援軍已經不算少了,但沒人怕自己麾下的兵多,祝竹珂也是如此,若是未讓他碰到七琴鎮的地方軍也就罷了,現在碰了,他正好將其收編,收爲己用,等到戰後論功行賞的時候,樂亭城也會因多出一千多人而多一份功勞。
這時,唐寅和古吉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他並非看出己方的破綻,而是想打算收編自己這一千來人。
唐寅心中竊喜,此乃天助我也,自己正愁要如何混進龍頂要塞呢,現在倒好,有樂亭軍做掩護,就變得水到渠成了。
看他垂着頭,也不說話,以爲他不願意,祝竹珂挑起眉毛,疑問道:“怎麼?唐初,你不願意服從本將的調派?”說話的同時,他還裝模做樣地摸摸腰間的佩劍,好像唐寅要是不肯答應,他就要拔劍殺人似的。
唐寅急忙擡起頭,臉沒有一絲一毫的喜色,只有滿面的慌張,他連連擺手,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說話,他向左右大聲喝道:“你們沒聽到祝將軍的話嗎?歸隊!”
“是!”這一千多號貞軍士卒也都看明瞭唐寅的意圖,人們假裝成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紛紛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三三兩兩的往樂亭軍陣營裡走去。
祝竹珂不耐煩地哼了哼,對唐寅不滿地呵斥道:“管好你的手下,如果在本將麾下出了問題,本將拿你釋問!”
“是、是、是!將軍請放心,小人絕不會給將軍添麻煩的!”唐寅連連點頭。
“這樣最好!”祝竹珂嘟囔一聲,隨後,飄身下馬,把繮繩交給一旁的隨從,而後對幾名千夫長說道:“全軍在此休息,等到傍晚太陽沒那麼足了,我們再去往要塞。”
“是!將軍!”唐寅混在幾名千夫長當中,隨着衆人一同拱手施禮。
這就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唐寅和麾下衆將事先設計好的說詞現在都成了無用功,誰都沒有想到會在半路節外生枝,碰樂亭城的地方軍,更不會想到唐寅這些人會被樂亭軍全部收編。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太陽西下,天近黃昏,空氣中流淌起涼絲絲的冷風。祝竹珂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傳令麾下,全體啓程,向龍頂要塞進發。
一路,樂亭軍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天至戌時,順利抵達龍頂要塞。
要塞的主將侯秋早已聽說樂亭軍前來增援的消息,站在要塞的城牆,向外觀望,好嘛,樂亭城的援軍還真不少,黑夜中,火把彷彿火龍一般,連綿出去好遠。
他令人打開城門,放樂亭軍進城。別看祝竹珂在唐寅面前耀武揚威,好不囂張,但在侯秋面前,和哈巴狗沒什麼兩樣。
遠遠的看到侯秋從城牆走下來,祝竹珂急忙整了整身的盔甲,緊接着,必恭必敬地單膝跪地,說道:“末將祝竹珂參見侯將軍!”
其實侯秋的軍階並不算高,甚至都算不有稱號的將軍,但他畢竟是在朝中任職,和地方軍比起來有天壤之別。
對於祝竹珂的恭敬,侯秋欣然接受,他邁着四方步,來到祝竹珂近前,下打量他幾眼,慢條斯理地說道:“祝將軍一路辛苦了。”
“啊,侯將軍言重了,末將爲國出戰,爲君分憂,不敢說辛苦。”祝竹珂小心翼翼地答道。
侯秋一笑,點點頭,又問道:“祝將軍這次前來增援,共帶來多少兄弟?”這纔是他關心的問題。
祝竹珂忙道:“回稟將軍,共近七千人!”
呵!還真不少啊!要塞又增添七千之衆,總兵力已接近五萬了。別看聯軍號稱有百萬,但想打下自己堅守的要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侯秋的臉露出笑容,衝着祝竹珂擺下手,說道:“祝將軍遠道而來,路途勞頓,可先去休息。”說着話,他轉頭對身邊的副將說道:“吳將軍,爲祝將軍和樂亭軍的兄弟們找處駐地,條件儘量好一點,不要委屈了人家!”
“是!將軍!”侯秋的副將名叫吳超,正宗的猛將出身,靈武高強,驍勇善戰,不過年歲不大,才三十出頭的模樣,在軍中的資歷還尚淺。
吳超帶着祝竹珂一衆進到要塞內部。唐寅一邊順着人流往前走,一邊也在四處打量,要塞的面積是不大,相當於一座小型的城郭,但裡面沒有雜七雜八的建築,清一色都是軍帳。
有些地方的軍帳燈火通明,有些軍帳則是漆黑一片,看得出來,要塞裡過半的軍帳已經住滿人了。
吳超給他們安排的駐地靠近要塞的心中,大大小小的營帳加到一起得有二百座之多。
他回頭對祝竹珂說道:“祝將軍,以後你軍就住在這裡,至於軍帳如何分配,你自行安排就好!”
“是、是、是!多謝吳將軍!”祝竹珂哪裡敢說半個不字,點頭如搗蒜,向吳超連連道謝。
寒暄了幾句,他恍然想起什麼,問道:“吳將軍,末將斗膽問一句,現在我方要塞裡有多少兵力?”
吳超隨口說道:“算你帶來的七千兄弟,差不多有五萬了。”
“哦!”祝竹珂嘴答應着,心卻懸了起來,暗暗嘟囔道:原來才五萬人啊……
不想多做停留,吳超正要離開,可突然之間,要塞外面就如同炸了鍋似的,號角聲長鳴,擂鼓聲陣陣,彷彿悶雷一般的喊殺聲隱隱約約傳進要塞裡。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在場衆人臉色同是一變,祝竹珂暗暗咧嘴,自己不會這麼倒黴,纔剛到龍頂要塞,敵軍就攻打過來了?他問道:“吳將軍,這……這是怎麼回事?”
“敵軍十有八九是來強攻要塞了!”吳超臉色陰沉下來,手握佩劍,兩眼射出駭人的精光。
據說進攻的聯軍有百萬人,小小的龍頂要塞,只五萬的守軍,能頂得住這麼多敵軍的進攻嗎?祝竹珂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參戰的話到了嘴邊,又讓他活生生咽回到肚子裡。
他站在那裡象木頭樁子似的一句話不說,他能拖,但唐寅可拖不起,不去參戰,如何能接近城門,打不開城門,己方的十萬人不可能攻得下這麼多守軍駐守的要塞。
他深吸口氣,跨前兩步,大聲說道:“既然敵軍已經攻過來了,我們也不用休息了,城頭殺敵!”
祝竹珂聞言,恨不得回身狠踹唐寅一腳,心中暗罵:就他媽你話多!他正要出言訓斥,吳超轉過頭來,下打量唐寅兩眼,問道:“這位兄弟是……”
“回將軍,小人是軍中的千夫長!”
無須用洞察之術,在唐寅身完全感覺不到靈壓的存在,一看便知他不是修靈者。非修靈者能做到千夫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吳超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兩眼,沒有再說什麼,轉頭對祝竹珂說道:“祝將軍,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趕了,就帶着你的兄弟們隨我作戰去!”
“是!吳將軍!”吳超已經開了口,祝竹珂再怯戰,也不敢說出口了,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一聲,同時還沒忘狠狠瞪唐寅一眼。
當他們重新返回到要塞城門這裡的時候,外面進攻的聯軍將士已經推進到城牆下,在沒有攻城武器的支持下,人們架起雲梯,以血肉之軀硬往城衝殺,與守城的貞軍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攻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