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賓樓不僅規模大,位置佳,廚師的手藝也好,再加上範家的金字招牌,生意十分興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每次前來,邱真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由衷感嘆。
上官元彪抓了抓胸口,開玩笑地說道:“我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一個月的俸祿可能還沒有人家酒樓一天賺的多呢!”
唐寅笑而未語。這段時間他與範敏的關係與日俱增,但對範家的生意從不過問,範敏在平原縣開設這麼多的商鋪,每月收入有多少他還真不知情。
上官元武白了兄弟一眼,說道:“那你不要參軍,就留在城裡做生意好了!”
上官元彪腦袋搖的象撥浪鼓似的,連聲說道:“那可不行,我還是覺得行軍打仗有意思。”
元武和元彪是孿生兄弟,模樣相同,性格卻相差很大,前者穩重,而後者衝動。
時間不長,小二將酒菜一一送上。酒是風國特有的燒酒,又辣又烈,菜就是唐寅他們打的野味,其中有山豬、山雞、野兔等物,經過酒樓廚師的手,變成一道道美味佳餚,香氣撲鼻。
衆人邊吃邊喝,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從打獵聊到對蠻兵的作戰,從酒菜聊到各諸侯國的風土人情,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唐寅話不多,但聽的很認真,他也想多瞭解一下昊天帝國的現狀。
說到風國周邊的國家,就不能不談寧、莫兩國。
寧國是風國的夙敵,結怨太深,說起寧國,衆人意見統一,都覺得現在雖然保持和平,但早晚有一天會有場大戰。蕭慕青認爲對寧開戰之前應先出擊莫國,莫國實力強大,在風國南部,虎視耽耽,不先把莫國平定,風國頗有後顧之憂,不過邱真和他意見相反,認爲莫國雖強,但不足爲慮,並非莫國兵不強,而是莫國掌權的權貴優柔寡斷,反覆無常,即使在寧國大舉進攻潼門的時候,莫國也只是囤兵於風莫邊境,未敢出兵參戰。
當然,他們談論這些都是隨口說說而已,就目前來講他們還都沒有能力去左右大局。
正在衆人閒聊的時候,包廂外傳來琴聲,曲調優美,十分動聽。
衆人聞聲,精神皆爲之一振,張周笑道:“大人,把外面的彈琴之人請近來爲我們獨奏如何?”
沒等唐寅說話,衆人先紛紛點頭應好,邱真也笑道:“邊喝酒邊聽琴,倒是一件美事。”
唐寅沒有意見,揚頭說道:“好,叫小二近來。”
張周答應一聲,起身拉開房門,把小二叫了過來,同時從口袋中摸出一兩銀子,遞給小二,說道:“讓外面彈琴的先生近來爲我們彈奏幾曲。”
小二接過銀子,連聲應好。
衆人在包廂內等了好一會,沒把琴者等來,小二倒是滿面尷尬地走進來了。他滿面乾笑,衝着衆人鞠了一躬,賠笑着說道:“幾位大人,實在不好意思,隔壁包廂裡的客人先把琴者請走了,大人們得稍等一會。”
既然有人捷足先登,衆人也不好說什麼,可等了好一會,仍未見琴者過來,張周有些不耐煩,再次叫來小二,問道:“怎麼還沒來?”
“隔壁包間裡的客人出手大方,所以……”小二搓手解釋着。
張周皺起眉頭,問道:“他們出多少?我再加二兩好了。”
小二爲難地低聲說道:“那邊的客人出了十兩銀子。”
張周聞言差點吐血,只是聽個曲子,竟然出十兩銀子,隔壁都是些什麼人?身爲兵團長,他的俸祿不算少,但一下子要掏出十兩銀子也實在捨不得,他深吸口氣,慢慢又坐回到椅子上。
見狀,唐寅擡起頭,對小二慢悠悠地說道:“那我們出二十兩好了,你去把人帶過來。”
“啊?”店小二也有些傻眼了,聽曲要出二十兩銀子,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愣了片刻他纔回過神來,呆呆地點下頭,應道:“好……好,大人,我這就去!”
等小二走後,唐寅看向張周,淡然一笑,舉杯道:“來,我們繼續喝酒!”
唐寅的話向來不多,容易給人高高在上的孤傲感,但對手下兄弟卻很照顧,他不會讓手下人受人欺負,也不會讓手下人下不來臺。
張周當然能感受到唐寅的體貼,他心中感激,急忙端起酒杯,說道:“大人,我敬你!”
“呵呵!”唐寅眯眼而笑,說道:“幹!”
“幹!”
衆人也紛紛舉杯,將杯中一飲而盡。
他們推杯換盞,又喝了一會,還是沒把琴者等來,店小二再次敲門而入,擦擦額頭的虛汗,苦笑道:“大人,那邊的客人……還是不放人,已經將……將價錢又加大到五十兩了。”
一聽這話,別說張周坐不住了,其他衆人也都大皺眉頭。上官元彪氣的拍案而起,怒聲道:“這明顯是和我們過不去嘛!老子倒要看看,隔壁都他媽的是羣什麼人!”說着話,他擡腿就要向外走,看他那氣勢兇兇的樣子,不象是去看人的,更象是去找人拼命的。
唐寅也很好奇對方的身份,並未阻止元彪,不過邱真卻敲了敲桌子,不滿的輕咳一聲,他悠悠說道:“前段時間,唐大哥剛剛懲治了橫城一帶的惡霸,現在,我們可不能取而代之啊!唐大哥,你說呢?”
唐寅本來沒覺得上官元彪有什麼不對之處,但聽完邱真的話,他老臉頓是一紅,搖頭而笑,應道:“恩!小真說的有道理,元彪,坐回來吧!”
“哼!”上官元彪重重哼了一聲,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人是回來了,但氣還未消,雙臂環抱,兩眼圓睜,滿臉的怒氣。
店小二哪還敢多留,在坐的這些人,隨便挑出一個他都惹不起,他咽口吐沫,小聲說道:“小的先出去了!”說完話,逃也一般的快步走出包廂。
見衆人臉色都不佳,唐寅悠然一笑,說道:“天下有錢人多得很,大家也不用放在心上。”
“對方是故意和我們作對,這擺明了要在太歲頭上動土嘛!”上官元彪憤憤不平地說道。
唐寅挑起眉毛,但最終還是忍了下去,只是用眼角餘光瞄了程錦一眼,示意他等會去查查對方的身份。
沒等程錦去查,對方倒主動找上門來了。
正當唐寅等人想要離去的時候,房外傳來敲門聲。
以爲是店家小二,衆人也沒多問,直接喊其近來。
房門打開,從外面走進來一羣人,爲首的是位三十多歲的漢子。
不認識對方是什麼人,上官兄弟以及程錦等人紛紛站起身形,目光充滿戒備地看着他們。
那名大漢衝衆人拱手一笑,說道:“各位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只是隔壁房間的食客,前來與各位打聲招呼。”
“哦!”上官元彪剛有些平息的火氣頓時又頂上腦門,自己沒去找他們也就算了,他們倒主動找過來了。他哼笑道:“原來你們就是隔壁花五十兩銀子聽曲的冤大頭啊!”
此言一出,近來的這些人臉色同是一變,爲首那名大漢倒是滿面從容,根本沒理會上官元彪,而是把目光投向端坐正中的唐寅身上,他笑問道:“想必閣下就是平原縣縣守唐寅唐大人吧,剛纔只是和大人開個小玩笑,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哦?對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唐寅有些意外,他坐在椅子上沒動,嘴角微微上挑,問道:“請問,閣下又是誰?”
“我叫陸放!”那名大漢回頭指指身後的衆人,說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我們雲遊到橫城,正好趕上大人在此吃飯,所以特來拜會!”
唐寅、邱真等人對陸放的名字很陌生,不過程錦倒是一愣。
他以前有聽說過陸放這個人,此人雖然不是什麼達官顯貴,但卻很有名氣,在風國算是較有名望的遊俠。
遊俠又稱豪傑,不歸屬任何人管制,雲遊四方,遊走各諸侯國,自成門派,自稱行俠仗義,其實只憑一己喜好行事罷了,和武俠小說裡的那些江湖人士差不多。
程錦伏在唐寅耳邊,輕聲說道:“大人,此人是遊俠,乃我風國人士!”
遊俠?唐寅對遊俠這個詞並不陌生,若論起來,嚴烈生前也算是一名遊俠。
或許因爲嚴烈的關係,唐寅對陸放這些人頓生好感,他站起身形,擺手說道:“原來是陸豪傑,來者是客,既然諸位雲遊到我平原縣,那麼就是我的客人,今天諸位的帳都算我的。”
唐寅的豪爽大方與遊俠們的性情一拍即合,衆人聞言,臉上的怒意頓失,皆是喜笑顏開。
遊俠好臉面,唐寅的禮遇自然也讓他們大爲受用。陸放仰面而笑,說道:“大人好爽快!”說着話,他回頭擺擺手,讓同伴把彈琴的先生領近來,然後對唐寅笑道:“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在下想與大人同桌共飲!”
“哈哈——”唐寅也笑了,說道:“我也正有此意!”
見雙方沒有鬧翻的意思,程錦暗暗吁了口氣。
他倒不是怕陸放這些遊俠,而是覺得遊俠實在太討厭。
遊俠基本都是些剛愎自用之人,做事只憑自己的喜好,若是得罪了他們,就象是被冤魂纏了身,就算他們打不過你,也會在你身邊東弄弄,西弄弄,搞些破壞什麼的,讓人頭痛,而且遊俠的朋友多,又四處遊蕩,散播輿論極快,很容易就能把一個人的名聲搞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