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火的焚燒之下,兩名血衛營人員身上的靈鎧被瞬間燒化,緊接着,黑暗之火焚燒到二人的肉身上。兩名修靈者,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化爲烏有,變爲兩團白濛濛的霧氣。
不過此時的唐寅卻不敢再把靈霧吸入體內,他的身體早已無法再承受更多的靈氣。他深吸口氣,抽身而退,於血衛營衆人圍攻的縫隙當中滑了出去。
他剛剛跳出圓外,忽覺得後腰一緊,一名血衛營千夫長由他身後把他緊緊摟抱住,同時還向同伴大聲喊喝道:“速殺風王!”
殺招落空的血衛營衆人紛紛收回武器,再次向唐寅圍攻過去。唐寅故技重施,又一次散發出黑暗之火,打算把摟抱他後腰的那人也燒化,可是這次卻沒有那麼容易了。
用黑暗之火燒化對方的靈鎧也是有條件的,自身的修爲必須得在對方之上。
唐寅的修爲要比他身後的那名千夫長高一些,可也僅僅是高一些而已,相差並不懸殊,此時他再次使用黑暗之火,已無法像剛纔那樣一下子就把對方的靈鎧燒化,在黑暗之火的焚燒下,那名千夫長身上的靈鎧是在一點點的氣化,若想將其全部燒化,得需要一定的時間,但其他血衛營的人已全部向唐寅施展出殺招,哪裡還會給他那麼長的時間?
眼看着前方敵人排山倒海般的攻勢要打到自己近前,可身後的敵人應在死死抱着他,使他難以移動分毫,一剎那,唐寅也急出一身的冷汗。
迎面而來的各種靈兵越來越近,千鈞一髮、生死攸關之際,唐寅已顧不了其它了,出於求生的本能,他仰起頭來,將空中還未散去的兩團靈霧全部吸入體內。
隨着這兩團靈霧被他吸食掉,世間的一切都像是停止了似的,戰場上的拼殺聲全部消失,周圍衝殺來的敵人統統被定了格,有些人保持着奔跑的姿勢,有些人則是停頓在半空中。
只是現在唐寅已沒心情再去欣賞周圍所發生的奇觀,他感覺自己的體內像是發生了爆炸,那種感覺就如同貪食之人活活撐爆了自己的肚子,五臟六腑都在膨脹、翻騰,最後破裂開來,又如同自己的身體被壓路機碾壓過去,每一根筋骨、每一條經脈都在斷裂、破碎,他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自己體內發出的一連串嘎嘎的脆響聲。
那一瞬間席捲而來的巨痛感讓忍耐力那麼超強的唐寅都受不了,不由自主地仰面嘶吼,只是他的嘴巴張開,卻連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時再看唐寅,其狀如同厲鬼一般,渾身的青筋都已高高凸起,活像是老樹的樹根,臉色慘白,白到皮膚都呈現出半透明狀,能清晰地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鮮血涌入他的雙眼,使其眼白一下子變成了血紅色。
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讓唐寅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現在的他,寧願被血衛營的人亂刃分屍,也不想再承受這樣非人的活罪。
他甚至生出擡起鐮刀,作自己了斷的衝動,但身子卻一動也不能動。
人承受疼痛的能力是有極限的,一旦超出這個極限,人就會陷入昏迷,這是出於生物本能的自我保護,不過這個原理卻沒有生效在現在的唐寅身上,自身的疼痛早已超出他的極限,可他仍保持着清醒,遭受着這份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活罪。
如果世間有報應的話,唐寅相信,就算把所有死於他手上的無辜之人的報應累計到一起,也不過如此,遠遠比不上他現在所承受的這份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對於唐寅而言,好像有幾個世紀那麼長,漸漸的,他感覺體內的疼痛感開始減弱,而且越來越輕,取而代之的是徹體通透的舒適感。
他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但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斷裂的經脈和筋骨在發生重組,破裂的五臟六腑也在重新孕育和生長,或許正應了否極泰來那句話,當自己的身體已被捻碎、揉爛之後,又開始了重生。
此時的他,突然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重生後的內臟更加具有活力,重生後的筋骨經脈更加強壯和堅韌,力量凝聚於血液當中,輸送到全身,而體內的靈氣則像是浩瀚的大海,無窮無盡。
唐寅感覺自己的身體已能活動,他垂下頭來,低頭看着還環在自己腰身上的雙手,意念稍動之間,黑暗之火重新生出,那雙手上的靈鎧在他這次的黑暗之火下瞬間化爲靈氣,接着,手上的皮肉消失,露出森森的白骨,很快,連白骨也在黑暗之火的焚燒下化爲靈氣。
咣噹!位於他身後的那名千夫長一下子消失不見,連根毛髮都沒有剩下來,只留下散落滿地的衣服和盔甲。
他擡起頭來,再看前方的敵人,血衛營衆人就像在他面前表演慢動作似的,動作緩慢又勻速地向他飛撲過來,各種靈兵一點點的向他靠近。
唐寅歪了歪腦袋,看着最先刺到自己面前的靈劍,擡起手來,伸出雙指,將其劍身夾住,只是稍微動力,就聽咔嚓一聲脆響,靈劍當中折斷。
他看不到對方靈鎧下的表情,但能看到對方眼底一點點閃現出的驚駭之色。
唐寅身軀向後微縮,緊接着,發力前衝,他只是一個蓄力的箭步,身體就像是離弦之箭,嗖的一聲飛射出去,快如閃電一般。
那名手中只剩下半截靈劍的血衛營人員連閃躲的意識都沒生出來,唐寅已到了他近前,燃燒着黑火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前。唐寅推着那名血衛營的修靈者,足足竄出五米開外,同時也竄出了衆多敵人的圍攻範圍。
等唐寅停下身形後,落在他腳下的只剩下一片零零散散的衣物。
唐寅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垂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體,感覺自身的強壯比較從前提升不止一倍,而力量和靈氣更是翻倍的增長。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靈神境界?!
現在他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剛纔經歷的那些疼痛,確實是一次脫胎換骨的過程。
剛剛他體內的靈氣已經達到飽和狀態,隨着他又吸食更多靈氣進入體內,身體已不堪重負,在自損的同時又本能的進行重組,使其達到容納更多靈氣的要求,很幸運,他的脫胎換骨成功了,連帶着,自身的修爲境界也完成一次飛昇,從靈天境進化到靈神境。
想明白這一點,唐寅的內心立刻被狂喜所佔據,他仰起頭來,環視四周,感覺天地之間的一切即像是沒變,又像是變了。
沒變,是因爲世界還是那個世界,變了,則是因爲他已能把這個世界看得更真切,聽得也更清楚。
他能看到周圍人在打鬥中揚起的沙土,甚至是沙土中的每一顆沙礫,他能聽到周圍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甚至是‘嘭、嘭、嘭’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這種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對他而言實在太奇妙了,讓他忘記了廝殺,忘記了四周的敵人,完全沉溺在前所未有的新奇當中。
唐寅的脫胎換骨,使他的修爲境界得到飛躍,對他來說是個漫長的過程,而對於外界,那只是一瞬間的事。
在這一瞬間裡,他先是燒化了一名千夫長,接着,又神奇般的推着一名血衛營人員衝出重圍,即便是血衛營衆人也能明顯地感覺到唐寅的變化,他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靈壓一下子強大了兩三倍之多。
人們不明白唐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眼前的這個唐寅,已開始讓他們打心眼裡感覺恐懼。
在他們的殺招擊空之後,衆人齊齊轉回身形,看着安站於他們背後的唐寅,眼中不約而同地流露出驚色。
見唐寅目光遊離,焦點並沒在他們身上,而是不時地向四周環視,衆人互相看了一眼,壓下心頭的驚恐,再次把手中的靈兵擡起來,紛紛大吼一聲:“殺——”又一次向唐寅圍攻過去。
靈兵近體,殺氣化爲涼風,穿透靈鎧,刺到骨子裡,唐寅激靈靈打個冷戰,回過神來,定睛一瞧,二十多把靈兵又刺向自己的周身。
這次他沒有再避讓閃躲,嘴角微微挑起,看準迎面而來的一槍,他伸手將其抓住,接着借力向後一掄,直接把持槍的那人甩過自己的頭頂,他手抓着槍頭,順勢橫着一揮,就聽‘咔嚓、撲通’連續數響,一名血衛營人員被他掄過來的槍桿砸了個正着,身子橫飛出去,一連撞倒兩人,三名血衛營人員在地上滾成了一團。
中槍之人當場被砸斃,另外那兩人則被撞得不清,灰頭土臉的趴在地上,半晌沒爬起來。
剛把這三人打倒,唐寅身側又刺來一劍,他未躲未擋,只是回手一槍,反刺向對方的胸口上。
那人出劍在先,可唐寅手中的長槍卻已一步刺中他,槍尾沒入那人的胸腔,直接將其刺了個透心涼。
這人還沒倒地,唐寅又回手一刀,鐮刀在空中畫出一道半圓形的黑色閃電,就聽撲的一聲,另一位衝殺到他近前的血衛營人員脖頸中刀,項上人頭彈飛到半空中,沒有鮮血濺出,只有白色的靈氣從其體腔裡一股腦的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