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蘭和兩名手下人在牆頭上看得真切,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大人,香裡都加了雙倍的料,不到天亮,房裡的人絕對醒不來。”
“很好!”尹蘭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笑意。
使用迷香,確實是下三濫的手段,見不得光,當然,暗影本身也不是個光明正大的機構,他們所幹的勾當就是見不得光的。
她眼珠轉了轉,冷笑一聲,飄身跳下院牆,直直走了過去。兩名暗影人員急忙跟着下來,快步追到尹蘭的身邊,問道:“大人要做甚?”
“我親自進去看看。”
“這……太危險了吧?”
“你們不是說裡面的人得明天早上才能醒過來嗎?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尹蘭滿不在乎地說道。
“是……大人,先把這個帶上。”說話間,一人從袖口裡抽出一條布巾,遞給尹蘭,解釋道:“上面塗過解藥,可抵香的藥效。”
尹蘭接過來,看也沒看,直接蒙在自己的鼻下。而後,她來到窗前,向手下人甩了下頭,其中一人抽出匕首,順着窗戶的縫隙插進去,輕輕挑動裡面的窗閂。
時間不長,窗閂被匕首撥開,那人在收回匕首的同時,緩緩把窗戶拉開。
等到窗戶開得足夠大,尹蘭躬身跳上窗臺,接着蹦入屋內,另有兩名暗影人員也跟了進去,剩下的二人則在窗外把風。
屋子雖說不是套間,但裡面的空間倒也寬敞,此時,房內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麝香味。尹蘭進來後,先是向四周巡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裡端的牀榻上。
牀榻上躺有一人,正是那個自稱肖五的俊美青年,也許是香起了作用,他睡得異常香甜,躺在牀上動也不動,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尹蘭目光一凝,挺直身形,慢慢走上前去,於牀榻旁站定,低頭打量着熟睡中的肖五。現在房中的光線昏暗,可即便如此,她仍覺得肖五美得不可方物。
鬼才會相信他是個男人呢!尹蘭見過的俊美男子也不少,和她朝夕相處的唐寅就俊美異常,但是一個男人,不管生得再怎麼俊美,究竟會帶有陽剛之氣,哪怕這股陽剛之氣是陰冷的,而肖五則不然,在他身上,完全沒有男人的氣息,所具備的只有女子的陰柔之美。
尹蘭緩慢地伏下身形,貼近肖五的臉龐,距離近到兩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張完美無暇的臉,她目光下移,落到肖五的脖頸處,和她想像中的一樣,沒有任何的凸起,她的目光繼續下移,落到肖五的胸前。
她嘴角挑起,暗道一聲倒要看看你是男是女。想着,她動作輕柔地拉動肖五身上的被子,就在這時,身後的一名暗影人員低聲叫道:“大人,你看!”
尹蘭停止手上的動作,轉回身,看向說話的那名暗影人員。此時,他正翻看肖五的包裹,並從裡面拿出一張路引。
“大人,看來此人確叫肖五沒錯!”暗影人員吹着火摺子,仔細查看路引,然後擡頭說道。
尹蘭走上前來,接過路引,湊到火摺子前細瞧,沒錯,上面確有肖五的名字、性別、籍貫等簡單的個人信息。
她沉吟了片刻,隨即把路引又遞迴給暗影人員,說道:“這種東西,隨便找個人就可以仿造出來。”
“但上面有川國官府的印章。”
“即便是真的,你又怎知這張路引就一定是他的,他不會冒名頂替嗎?”
尹蘭先是瞪了暗影人員一眼,接着,轉回頭又看向牀榻上的肖五,咧嘴笑了,說道:“他究竟是不是冒名頂替,一試便知。”
“大人要怎麼試?”
尹蘭眼珠轉了轉,面帶壞笑,向他甩下頭,說道:“跟我來!”說着話,她走回到牀榻前,拉掉肖五身上的被子,而後,又小心翼翼伸手去解他領口的扣子。
不明白她要幹什麼,那名暗影人員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
就在尹蘭解開肖五領口釦子的一瞬間,原本在熟睡中的肖五突然睜開眼睛,衝着近在咫尺的尹蘭叱牙一笑,說道:“深夜有美人投懷送抱,當真是人生一大喜事啊!”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可把尹蘭嚇得不輕,險些當場尖叫出聲,她雙目瞪圓,嘴巴大張,本能反應的要往後退,可是肖五出手如電,搶先一步把尹蘭的雙手抓住,接着順勢往回一帶,把她硬生生拉到牀上。
還沒等尹蘭反應過來,他身子一翻,直接把尹蘭壓到自己的身下,然後提着鼻子,在她的臉上、脖頸處嗅個不停,笑吟吟地說道:“姑娘的身子好香啊!”
尹蘭何時受過這等的羞辱,她奮力的掙扎,可是別看肖五生得柔弱,力氣倒不小,即便尹蘭使出吃奶的力氣都無法掙脫開他的控制。
她滿臉漲紅,衝着一旁的暗影人員叫道:“你還在等什麼?”
同在房間裡的兩名暗影人員總算回過神來,二人來不及細想,雙雙把隨身攜帶的匕首抽了出來,作勢要向肖五刺去,這時候,就聽咣噹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踢開,緊接着,走進來一人。
兩名暗影人員心頭一驚,急忙回頭觀瞧。只見進來的這位,從頭倒腳一身黑,頭上帶着黑色的寬檐帽,帽檐上垂下黑色的布巾,將他的整張臉完全擋住,連眼睛都沒露出來。
向下看,黑衣黑褲,腳下一雙黑色的布鞋,手裡還拿着一隻黑色的細竹竿,整個人看上去,除了黑就再沒有別的顏色。
他是怎麼進來的?房外放風的兄弟爲何沒有事先示警?兩名暗影人員心頭一驚,此時他二人已敏銳地意識到這次的行動失敗了,而且不止是失敗,還反中了人家的圈套。
在黑衣人進來後不久,從外面又走進來三名中年人,其中一位手中還提着兩名昏迷不醒的暗影人員。
“你倆在找你們的同夥是嗎?他倆都在這!”說話之間,那名中年人把提着的暗影人員扔在地上。
“可惡!”兩名暗影人員目現殺機,靈氣散發出來,靈鎧凝聚在身,手中的匕首也隨之靈化,他二人低喝一聲,持靈匕衝上前來。
可是二人衝上來的話,停下的也快,只見對面的那位黑衣人,把手中的竹竿緩慢擡起,捧在胸前,他一手握住竹竿的頂端,一手握住竹竿的竿身,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無奇的動作,卻令兩名暗影人員齊齊收住腳步,並從骨子裡生出寒意。
旁人或許沒什麼感覺,但他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那一瞬間,房間裡的空氣都像被凝固住似的,空氣中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捏住自己的心臟,胸腔發悶,心頭絞痛,他倆甚至都能聞到死亡的氣味。
無須交手,單單是黑衣人所散發出來的靈壓就已不是這兩名暗影人員所能應付的了。
黑衣人的臉被帽檐垂下來的黑布擋着,但兩名暗影人員就是能感覺到黑布後面正有一對毒蛇般的眼睛在盯着自己。那黑衣人握住竹竿的手緩緩上擡,頃刻之間,漆黑的房間裡乍現出一道寒光,原來他手中的竹竿內竟暗藏有一把利劍。
劍身薄如紙張,只有不到一指寬,與其說是劍,倒不說是一根被放大了的針。
隨着竹竿中的利刃被他緩緩拔出,房間裡的靈壓變得愈加沉重,壓抑得令人窒息,即便是一旁的三名中年人都同時生出不舒服的感覺,眉頭大皺,不由自主地紛紛後退。
“先生莫要傷他二人的性命!”這時候,把尹蘭壓在身下的肖五突然坐起身,先是側頭急喝了一聲,接着,又快速地從袖口中捏出一顆小藥丸,不由分說地塞進尹蘭的嘴巴里。
尹蘭猛然回神,不過藥丸入口即化,立刻滑入她的肚腹中,她心頭駭然,正要追問對方給自己吃的什麼藥,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因爲她體內的靈氣已開始潰散,無法凝聚,不用問,對方給自己吃的是散靈丹。
她怒視着肖五,恨得牙根都癢癢,這是她第一次親自參加暗影的行動,結果就被記下了無比恥辱的一筆。
肖五對她滿是怨恨的眼神視而不見,還笑嘻嘻地在她臉上捏了一把,說道:“美人這般的含情脈脈,實在讓人難爲情啊!”
尹蘭聞言,差點氣得吐血,他是哪隻狗眼看到自己有含情脈脈了?她瞪着肖五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的反應讓肖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沒有再繼續戲弄她,飄身下了牀榻,慢條斯理的穿起鞋子,然後不緊不慢地向兩名暗影人員走去。
等他快要接近兩名暗影人員時,前方突然像是多了一堵牆壁似的,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半步。
他暗歎口氣,放棄努力,含笑看向黑衣人,柔聲說道:“先生放了他二人吧,畢竟他倆也沒能把我怎麼樣。”
黑衣人依舊是沉默無聲,抽出過半的利刃被他慢慢收了回去,等他的窄劍迴歸鞘內,兩名暗影人員周圍的靈壓一下子消失不見,二人也隨之站立不住,像虛脫一般雙雙跌坐在地上,連手中的靈匕都脫手掉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