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聽完程錦的答覆,忍不住皺皺眉頭,如果連程錦都有費力的感覺,那恐怕普通的士卒就很難遊得過去了。
趙安在旁說道:“這位將軍肯定不懂水性,不然的話,有繩索輔助,會很省氣力的。”
唐寅聳肩笑道:“我軍將士大多都不懂水性。”
程錦眼珠轉了轉,說道:“大人,在水中爲了防止下沉,必須得勞勞抓住繩索,這一點是最太耗費力氣的,若是能抱着一根木樁過江,那就事半功倍了。”
“哦?”唐寅聞言眼睛頓是一亮,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主意,他微微一笑,對程錦等人說道:“我們回去吧!”說着,他又看看趙安,說道:“你也隨我回去,到縣首府去領賞金。”
聽到賞金二字,趙安立刻變的眉開眼笑,嘴巴都合不攏,連連點頭應是。
一行四人,原路返回。
路上無話,回到縣首府後,唐寅沒有食言,確實給了趙安百兩的黃金作爲獎賞,不過也沒有讓他立刻離開,而是暫時軟禁在縣首府內。在唐寅看來,他能把此事告訴自己,領取賞金,弄不好也會跑到江北那邊,將此事告訴給戰無雙,再領一筆賞錢。人心險惡,不能不防,這也是唐寅一貫的作風。
令人把趙安帶走,唐寅沒有多做耽擱,立刻傳令下去,招集麾下衆將。
很快,上官元讓、戰虎、子纓等將相繼趕到,等人都到齊之後,唐寅將趙安所提供的渡江繩索一事原原本本的講述一遍。聽完他的話,衆人無不是又驚又喜,這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只要能偷偷渡過泮水,接近敵軍,那麼對岸的萬餘名鵬軍根本不足爲慮。
上官元讓插手施禮,正色說道:“大人,末將願率兩千兄弟先行渡江,這次定能將對岸的鵬軍全部殲滅,若還不能勝,末將就提頭回見大人。”上官元讓自投軍以來,雖然也有打敗仗的時候,但從未敗的象這回這麼慘,這麼窩囊,甚至都未能傷到敵人一兵一卒,自己麾下的兄弟們卻幾乎全軍覆沒,他心裡早就憋着一口惡氣,現在出氣的時機終於到了。
唐寅笑呵呵地看眼上官元讓,搖搖頭,說道:“元讓,先不急,此事也需從長計議。”說着話,他看向子纓,說道:“子纓將軍,渡江的木筏還是要趕製,而且要加大力度,讓對面的鵬軍以爲我們要繼續以木筏渡江。”
子纓明白唐寅使用的是瞞天過海的戰術,瞭然一笑,點頭說道:“是,大人,末將明白!”
“還有……”唐寅從身邊拿出一卷絹布,遞給子纓。後者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莫名其妙的接過來,展開一看,絹布上面畫了一個長方形,前後皆是半圓,一人多寬,半丈多長,別說子纓沒看懂,其他衆人也都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唐寅畫的是什麼。
唐寅含笑說道:“子纓將軍,按此圖形,做出一模一樣、一般大小的木板,不要太厚,也不可太薄,半寸即可,兩天內要趕製出兩千個,你能否做到?”
木板倒是好做,不過子纓不明白唐寅要兩千木板做什麼。他疑問道:“大人要這些木板是爲了……”
“渡江!”唐寅眯縫着眼睛說道:“程錦將軍已經親身試過,即便有繩索作爲輔助,但若不識水性,想通過泮水,仍非易事,所以打造出兩千木板,我軍將士便可趴伏在木板之上,只需抓緊繩索不被江水沖走即可,如此一來,渡江不僅省力,也會更加迅速。”
“原來如此!”聽完唐寅的解釋,衆人這才恍然大悟,重新打量起唐寅勾畫的圖形,雖然只有四條線,但越看越覺得精巧,尤其是前後的半圓,更適合在水中滑行。子纓也忍不住讚道:“大人高明!末將立刻就吩咐將士們趕造此物。”
“恩!”唐寅點點頭。
他剛纔所畫的圖形也不是他自己憑空想出來的,靈感是來自於衝浪的滑板,他雖然沒玩過,但是也見過,覺得此時用滑板渡江再適合不過了。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據報,兩天後,以蕭慕青將軍爲首的十萬平原軍將士將會抵達梨山城,屆時我軍的木板也剛好能做完,到那時,我軍在正面擺出進攻之勢,吸引敵軍的注意力,而暗中,元讓率領兩千將士,偷偷從城東的淺灘那邊潛伏過去,只要元讓和敵軍一開戰,我軍便乘木筏強行渡江,各位將軍,可有異議?”
衆人對唐寅緊密又細緻的安排無不打心眼裡感到佩服,一各個擦拳磨掌,齊齊起身拱手,說道:“大人英明,末將遵命!”
“好,既然諸位都同意,那麼,只要平原軍的兄弟們一到,我們就立刻對北岸的敵軍發動進攻!”
“是!大人!”
現在衆將們的心氣又重新提升起來,尤其是上官元讓,兩眼冒精光,恨不得一下子就飛到對岸去,殺鵬軍個落花流水,好爲陣亡的那五千餘名兄弟報仇雪恨。
唐寅瞧瞧興奮不已的上官元讓,側頭又對戰虎說道:“戰虎,這次你與元讓同行。”
戰虎是不如上官元讓勇猛,但戰虎心細,頭腦也冷靜,有戰虎在上官元讓身邊,唐寅也更放心。
對他的安排,戰虎沒有異議,插手領令,上官元讓的臉色卻沉了下來,看都未看戰虎,而是問唐寅道:“大人可是認爲我一個人統領不了兩千兄弟?”
唐寅瞭解上官元讓的脾氣,若是自己說不放心讓他單獨率軍前往,那上官元讓就得氣瘋了。他早已想好措辭,微微一笑,說道:“元讓不要小瞧敵軍,別忘了,敵軍之中還有個神池高手追風劍,此人之厲害,我軍無人能敵,只有你可與他相抗衡,你一旦被追風劍纏住,我軍的兩千將士恐怕難以匹敵上萬的敵軍啊!”
“哦!原來大人是在顧慮這個!”上官元讓聽完笑了,腦袋揚起,看了看左右衆將,得意之色自然流露,他插手說道:“大人儘管放心,這次末將定將追風劍斬於刀下,拿他的首級祭奠江默兄弟的在天之靈!”
唐寅緩緩點了點頭。追風劍在不在對岸,他不知道,不過即便在,他相信現在的追風劍也絕對不是上官元讓的對手,畢竟在鬼見愁的山頂上,自己刺中追風劍的那兩刀也是極重的,對方並非暗系修靈者,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痊癒。
天眼和地網的探報沒錯,兩日後,平原軍如期抵達梨山城。
平原軍的軍容與天鷹軍比起來差了很多,由上至下,將士們都很鬆散,尤其是進入高川郡之後,平原軍將士不適應高地的氣候和炎熱,許多士卒把軍衣軍褲都脫掉了,赤膊帶甲,看上去顯得不倫不類。
由於平原軍不是輕裝上陣,隨軍帶有大量的糧草、輜重以及大型的攻城利器,所以行軍速度慢了許多,唐寅一衆在梨山城已耽擱快十日才趕上來。不過平原軍的速度還算是快的,落在後面的還有三水軍和赤峰軍,至於兩萬的貝薩騎兵壓根就沒進入高川郡,讓騎兵在山地作戰就等於是把騎兵往火坑裡推。
隨着十萬平原軍進入梨山城之後,天淵軍的氣勢立刻壯大起來,小小的梨山城也容不下這麼多的軍隊,平原軍的營地扎到泮水的岸邊上,由對岸向他們這裡望來,只見軍旗如林,甲衛遍地,營帳挨着營帳,一眼都看不到邊際,等到開鍋造飯的時候,處處升起的黑煙都直衝雲霄。
看到對面這般陣勢,即便有泮水之險所依仗,鵬軍將士們仍忍不住一陣陣的心驚膽寒。
在平原軍抵達的第二天,清晨,唐寅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這些天,天淵軍又連夜趕造出五百支左右的木筏,此時已全部拖入江邊,一隊隊的天淵軍開始登上木筏,做出向對岸衝鋒的架勢。就在衆將等候唐寅下令進攻的時候,唐寅從馬車裡走出來,穿過岸邊的衆人,直接走到一支木筏之上。
見唐寅突然上了木筏,衆將們皆嚇一跳,不約而同地涌上前去,紛紛問道:“大人……你……你這是做什麼?”
唐寅環視衆將,再轉頭瞧瞧左右兩側木筏上的士卒們,他大聲喝道:“三天前,就在這裡,我軍傷亡了六千將士,今天我們又在這裡進攻,大家怕不怕?”
“不怕!”
聽聞唐寅的問話,木筏上的將士們齊聲答道。
他們嘴上這麼說,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在水中不比在陸地,在陸地上,他們誰都不怕,縱然敵人有千軍萬馬,他們也敢衝上去拼一拼,可是在水裡,天淵軍將士們都有種無力感,三天前的慘敗還歷歷在目,要說此時不怕不緊張,那絕對是騙的。
唐寅理解將士們的心理,他震聲喝道:“今天一戰,我們定要一雪前恥,不管敵軍的還擊如何猛烈,我們也要一鼓作氣衝上對岸,這次,我會與諸位兄弟們並肩作戰,生,我與兄弟們同生,死,我亦與兄弟們同死,現在,你們還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