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深夜,桓軍按照事先商議好的計劃,傾巢出動。
只見在夜幕當中,桓軍大營的營門悄然打開,裡面早已作好準備的桓軍如潮水一般涌了出來,無人說話,場面上只是不斷傳出轟隆隆的腳步聲以及甲冑的摩擦聲。
出了營門的軍兵在大營外快速地列好方陣,然後齊齊向前推進,直奔對面的聯軍大營而去。
桓軍兵力衆多,前面的軍兵已經走出一里開外,後面的軍兵還在不停的從營內衝出來,舉目望去,現場上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分都分不清個數。
時間不長,錢衝也在衆多桓將、桓兵的簇擁下行出大營,他剛到營外,就聽後方有人大喊道:“錢將軍不要一意孤行,此次出戰,有全軍覆沒之危啊!”
大戰在即,人們最討厭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喪氣話,錢衝即便不回頭看也知道是何人在後面念喪經。
他頭也沒回,對身邊的侍衛說道:“去把胡良等川人給我攔在營內,此戰我們不需要川人的幫忙!”
侍衛們紛紛答應了一聲,分出數十號人,快速地返回營內,把正要追出大營的胡良等川將齊齊攔擋住。
或許錢沖和胡良真的是八字相剋吧,他二人的意見由始至終就沒有統一過,開始是胡良主戰,錢衝反對,現在調換過來,錢衝主戰,胡良又反對。
可以說當初把胡良調派過來輔佐錢衝就是個天大的錯誤,從中也能看得出來川國對這場戰爭準備的也很倉促,並沒有達到面面俱到的細緻。
且說錢衝,率領桓軍差不多全部的主力殺向聯軍大營。當距離聯軍大營還有好遠的時候,就看到聯軍營寨的寨牆上插滿了火把,拉成長長的一排,好像蔓延開來的火龍似的,藉着火光,能清晰地看到寨牆之上軍兵林立,站滿了聯軍士卒。
桓軍將士們看得真切,不由得倒吸口涼氣,看聯軍的架勢,並不像有大批軍兵中毒的跡象啊!
有桓將憂心忡忡地對錢衝說道:“將軍,敵人佈防甚強,我方是不是估計錯誤,敵軍並沒有大批人員中毒啊!”
此情此景,讓錢衝心裡也沒底了,但己方已勞師動衆的殺出大營,如果一仗都不打就退回去,太說不過去,川人還不知道要怎麼嘲笑己方呢!
他暗暗咬了咬牙,沉聲說道:“繼續進攻,若是聯軍反擊兇狠,我軍再撤回大營!”
按照錢衝的命令,桓軍即便看到了聯軍大營防守嚴密,仍然選擇硬着頭皮向前推進。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快,桓軍的先頭軍隊已距離聯軍大營只剩下二百步之遙。
這時候,桓軍將士都已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人們不由自主地擡起盾牌,做出了隨時抵禦聯軍箭陣的架勢。
隨着桓軍推進不停,雙方的距離由二百步變爲一百五十步,漸漸的,又變爲一百步。到了這裡,可以說桓軍已徹底進入聯軍的射程之內。
桓軍陣營當中的喊喝之聲四起,兵團長、千夫長們在各自的陣列當中來回穿梭,嘶聲吶喊做着指揮,讓麾下的士卒保持陣形,並全體起盾。
一瞬間,桓軍陣營裡的嘩啦啦聲響連成一片,軍兵們齊齊頂起盾牌,由上往下看,幾乎看不到桓軍士卒的身影,陣營上方的盾牌彷彿化爲一體,組成一塊巨大的鋼鐵屏障。
可是到了這裡,對面的聯軍仍沒有動靜,寨牆之上人挨着人、人擠着人的聯軍士卒都像是睡着了似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此時的情景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桓軍的大隊人馬在向前小心翼翼地推進着,可聯軍將士則對其視而不見,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擊。
這種情況,連經驗豐富的錢衝以及麾下的衆多桓將們都看不懂了,不明白聯軍到底在玩什麼鬼把戲。
由於心中沒底,也摸不清楚聯軍的意圖,又見己方的前軍馬上要進入到聯軍大營的百步之內,錢衝急急傳下命令,全軍停止前進,暫時按兵不動。
等桓軍的推進停下來後,錢衝由衆多桓將保護着,來到前軍,舉目向近在咫尺的聯軍大營眺望。沒錯,前方寨牆之上確實站滿了風軍、玉軍以及安軍,可是他們爲什麼不反擊呢?
如果說己方剛出營時,他們沒看到己方那還有情可原,但現在己方已近聯軍大營百步之內了,即便聯軍將士都是瞎子,聽也能聽見啊!
越看越覺得詭異,桓將們紛紛打了個冷戰,不約而同地看向錢衝,有人顫聲說道:“將軍,聯軍舉動怪異,其中可能有詐,我軍……我軍是不是放棄進攻,先撤回營寨啊?”
錢衝沒有馬上答話,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着聯軍大營,過了許久,他側頭喝道:“沈放何在?”
“末將在!”偏將軍沈放急忙催馬出列,來到錢衝近前,問道:“將軍有何指示?”
“你到我軍陣前,去討敵罵陣,看看敵軍有何反應!”錢衝眯縫着眼睛,幽幽說道。
又是自己去討敵罵陣啊!沈放聽後,暗暗咧嘴,但也不敢抗命不遵,他吞了口吐沫,低聲應道:“末將遵命!”
說完話,他撥轉馬頭,向前面的軍兵們吆喝一聲,分開己方的人羣,提着長槍衝了出去。
剛出了前軍陣營,沈放就把戰馬的繮繩拉住,不敢繼續往前跑了。其實這裡已經是聯軍大營的射程之內,他怕自己再往前跑,可能立刻就便敵軍射成刺蝟。
他壯着膽子,衝着寨牆之上高聲吶喊道:“賊軍聽着,我乃桓將沈放,可有不怕死的出來與本將一戰?”
他的喊聲不小,喊完之後,迴音久久不散,但是聯軍大營方面卻毫無動靜,好像沒聽到他的喊話聲似的。
沈放見狀,心中更是沒底,下意識地回頭向後面瞧了瞧,然後硬着頭皮,再次大喊道:“爾等賊軍,難道都成了縮頭烏龜不成?誰敢出來與本將一戰?”
對面的聯軍大營還是毫無反應。沈放一連吶喊了數聲,別說無人出來迎戰,就連個應話之人都沒有。
偌大的聯軍大營,寂靜得可怕,彷彿變成了一座死營,長長寨牆上所站滿的聯軍都像變成了木雕石塑。
沈放喊的嗓子都快啞了,也沒見聯軍大營裡有什麼動靜,他終於抑制不住心頭的恐懼,撥轉馬頭,調頭就往回跑。
他往回一跑,後面的軍兵們不明白怎麼回事,還以爲己方中了聯軍之計呢,下意識的也紛紛轉身向後急撤。
只見桓軍陣營,彷彿退潮的潮水一般,從聯軍大營的射程之內快速地退了回去。見狀,錢衝勃然大怒,先是喝止住前軍的後撤,而後令人找來沈放,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沈放來到錢衝近前時,臉都白了,顫聲說道:“將軍,太詭異了,聯軍大營實在太詭異了,敵軍定是暗藏詭計,我軍還是趕快撤退吧!”
錢衝聞言,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怒聲喝問道:“到底你是主帥還是我是主帥?全軍將士要聽你的指揮不成?”
沈放嚇得一哆嗦,垂下頭來,再不敢多說半句。錢衝又怒瞪了他一眼,隨後舉目看向前方的敵營。
不知過了多久,錢衝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虛汗,深吸口氣,對左右喝道:“傳我軍令,前軍進攻,本帥倒想看看,聯軍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將軍不可啊,聯軍意圖不明,我軍貿然進攻,怕要吃大虧!”
“即便是吃虧,我也要弄清楚聯軍用的是什麼計,耍的是什麼花招!”錢衝這時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咬着牙也得硬上。
在他的指揮下,桓軍的前軍將士又開始向前推進。直至前軍進入聯軍大營五十步了,聯軍大營才終於有了動靜,稀稀拉拉的箭矢由寨牆上飛射下來。
這些射下來的箭矢連箭陣都算不上,數量實在太少,看其規模,像是隻有幾千人在若長的寨牆上放箭,可是寨牆上所戰的聯軍士卒,即便沒有十萬,也得有六七萬人之衆。
桓軍將士搞不懂怎麼回事,但不管怎麼說,敵人的箭射對他們的威脅不大,前軍將士速度不減,繼續向前推進。
很快,桓軍的前軍便推進到聯軍大營的寨牆之下,軍兵們搭起雲梯,開始向上攀爬。
在攻堅戰中,打到這時應該是最艱苦的,守軍會動用一切力量阻擊進攻的一方,什麼滾木、擂石、火油等等的城防武器都會被用出來。
可是此時的情況卻是截然相反,剛纔聯軍還零零散散的射出一些箭矢,現在桓軍已到營前,非但沒有滾木、擂石,就連箭矢都停止了,彷彿防守寨牆的聯軍將士一下子都跑光了似的,但詭異的是,寨牆之上還確確實實站滿了聯軍士卒。
進攻的桓兵是頂着一腦袋的問好一鼓作氣衝上了毫無抵禦的聯軍寨牆,上來之後,桓軍將士們一邊大喊着給自己壯膽,一邊對着站於寨牆上的聯軍士卒展開瘋狂的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