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唐寅和蕭慕青、樑啓、子纓三人在帳內說話之時,帳外突然一陣混亂,大聲的喊喝不時傳進來。唐寅一皺眉頭,向兩旁的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示意了一下,讓兩人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兩兄弟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同時還帶近來兩位,石聽寒和覃亦。
這二人滿臉的漲紅,眼中冒着怒火,進入帳內後,看到唐寅,二人的怒火更盛,石聽寒連禮都未施,大聲質問道:“風王殿下,我等前來與你議和,你爲何背信棄義,又偷襲我國的河西大營?”
唐寅冷笑着看了看二人,沒有立刻說話,轉身走回到帥案後,緩緩坐下,接着,他猛然一拍桌案,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石聽寒和覃亦皆嚇了一跳。唐寅目露兇光,凝聲說道:“我還沒有去找你倆,你二人倒是惡人先告狀了!你們不是說長孫淵宏已經病危了嗎?”
“啊?”石聽寒和覃亦愣住,長孫淵宏是病危了,這有什麼不對嗎?
看他二人一臉茫然錯愕的表情,唐寅知道,樑啓猜測的沒錯,長孫淵宏裝成病危,連石、覃二人也被他騙了。他冷笑着說道:“長孫淵宏根本沒有病危,就在剛纔,他還在戰場上生龍活虎的指揮作戰呢!你二人竟敢膽欺騙本王,你剝你們的皮,抽你們的筋!來人!”
隨着唐寅的話音,外面的侍衛們一擁而入,齊聲喝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伸手指着石聽寒和覃亦,冷聲道:“將此二賊拖出去,凌遲處死!”
“是!”侍衛們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是不是它國使節,只按命令行事,唐寅一聲令下,侍衛們齊齊上前,不由分說地將石、覃二人按住,拽着就向外走。
蕭慕青等人嚇了一跳,剛纔不是說好要議和嗎?既然是議和,此二人就絕不能殺啊!蕭慕青、樑啓、子纓不約而同地向唐寅看去,只見唐寅滿臉的怒色,雙眼射出陰冷的光芒,不過垂下的手卻在暗暗勾動手指。
蕭慕青三人多聰明,一看他這個暗示,立刻明白了唐寅的意圖。三人心領神會,紛紛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說道:“大王息怒!石大人和覃大人不能殺啊!”“是啊!請大王收回成命!”
見風國的三名統帥同時給自己二人求情,石聽寒和覃亦也很意外,不過生死關頭,兩人也沒心思多想其他,連聲叫道:“大王饒命,微臣冤枉!大王饒命,微臣冤枉啊?!”
唐寅面沉似水,衝着侍衛們擺下手,示意他們暫且等一等,然後注視着石、覃二人,問道:“你二人何冤之有?”
石聽寒和覃亦這時候已嚇出一身的冷汗,二人喘着粗氣,連聲說道:“大王,我二人進河西大營的時候確實是親眼所見淵宏將軍病危,躺在塌上已奄奄一息,至於大王今夜看到淵宏將軍親自指揮作戰,那……是不是……大王眼花看錯了?”
“放屁!”唐寅氣的挺身站起,提腿一腳把面前的桌案踢飛出好遠。石聽寒和覃亦見狀,三魂七魄嚇飛出一半,雙腿發軟,渾身乏力,撲通、撲通兩聲,雙雙跪在地上。
“本王眼花了?難道我全軍將士都眼花了不成?爾等欺我騙我辱我,我豈能容你?”說話之間,唐寅心煩意亂地連連揮手,喝道:“拉出去,殺、殺、殺……”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石聽寒和覃亦這時候傻眼了,長孫淵宏病危,是他二人親眼所見,今晚爲何又在戰場上出現,他倆也搞不清楚了。
看侍衛又拖着二人向外走,子纓揮手喝道:“且慢!”說着,他又對唐寅拱手道:“大王,依末將來看,石大人和覃大人不象是撒謊,而是長孫淵宏把兩位大人也一併騙了。寧國朝廷主和,而長孫淵宏主戰,他定是想借我國之手,殺掉石大人和覃大人,以此來破壞兩國議和。另外,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何況石大人和覃大人又是爲兩國議和而來,請大王三思而行,萬萬不可中了長孫淵宏的詭計!”
子纓這番話,看似在勸說唐寅,實際上是說給石、覃二人聽的。長孫淵宏靈武高強,世間罕見,偏偏又極善謀略,精於用兵,有這麼一個文武全才在,不僅己方無法再對寧國用兵,而且他對己方也是個巨大的威脅。在戰場上無法打敗此人,就得在寧國內部製造矛盾,搬倒長孫淵宏。既然寧國朝廷主和,長孫淵宏的做法無疑是與朝廷的決意背道而馳,如果能妥善利用石、覃二人,定能使長孫淵宏與寧國朝廷之間的矛盾變的尖銳,這對己方十分有利。
果然。聽完子纓的話,石聽寒和覃亦臉色同是一變,難以置信地看向子纓。
唐寅明白子纓這番話的用意,暗道一聲聰明。他故作考慮的沉吟了一會,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子纓,你的話也有道理。”說着,他衝着侍衛們揮揮手,說道:“放開他二人,你們先下去吧!”
侍衛們聽令,放開石聽寒和覃亦,然後轉身退出大帳。等侍衛們走了,石、覃二人也隨之癱軟在地,兩人在暗自慶幸揀回一條命的同時也在尋思子纓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難道長孫淵宏爲了破壞議和,真要假借風國之手致自己二人於死地?
緩了好一會,他二人才回過神來,跪在地上,向唐寅連連叩首,急聲道:“多謝大王!多謝大王不殺之恩!”
“不用謝我!”唐寅哼了一聲,坐到塌上,伸手指下子纓,說道:“要謝你們就謝子纓將軍!還有,並非是本王要殺你們,而是貴國的長孫淵宏要借用你倆的性命來破壞議和,是長孫淵宏要殺你二人,明白嗎?”
是啊,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了!石聽寒和覃亦雖是書生,但也不是腦筋死板的傻子,現在他倆也看出長孫淵宏的意圖了,心中憤恨,牙根都癢癢。自己當時以爲長孫淵宏要死了,那麼悲痛,結果長孫淵宏倒好,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啊!如果不是子纓一針見血的分析,自己二人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兩人顫巍巍地長長噓了口氣,互相看看,然後齊齊轉身又向子纓叩首施禮,說道:“多謝子纓將軍搭救,子纓將軍的大恩大德,下官沒齒難忘!”
“哎?”子纓急忙搶步上前,將他二人攙扶起來,嘆道:“兩位大人何必如何客氣?!石大人和覃大人宅心仁厚,秉性耿直,被陰險狡猾的長孫淵宏所利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長孫淵宏的所做所爲實在讓本將無法苟同,他爲一己之私利竟要害兩位大人死無葬身之地,其心實在是太過於歹毒了。”
“爲一己私利?”石、覃二人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子纓一笑,說道:“人人都是不喜歡打仗的,沒有誰會喜歡戰爭,長孫淵宏那麼堅決的主戰,甚至不惜出賣兩位大人,難道他真是爲了盡忠報國嗎?我看未必。其實對長孫淵宏而言,只有寧國發生戰爭他才能掌握兵權,纔可以名正言順又源源不斷招收新兵,壯大自己的實力,河西遠離良州,長孫淵宏的動向無法被朝廷第一時間掌握,一旦他生變,後果不堪設想啊!”
子纓是信口雌黃,不過石聽寒和覃亦聽的卻異常用心,等子纓說完,兩人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感覺子纓之言甚有道理,長孫淵宏確實是居心叵測,行爲詭異。
根本不給二人仔細思索的機會,子纓又繼續道:“長孫淵宏的所作所爲畢竟是貴國內部的事,我風國無權插手,現在,還是讓我們來商談議和之事吧!”
議和?石聽寒和覃亦跟不上子纓的思路,完全是被他牽着鼻子走。“難道,風王殿下已接受我國的議和了?那今晚爲何還……”
不等二人說完,子纓笑道:“那是大王不相信長孫淵宏病危之事,所以才故意發動一次‘小規模’的進攻以做試探,結果,果然試出長孫淵宏病危是假。”
“哦!原來是這樣。”
“貴國的議和和約大王已經仔細看過了,不過,當初戰無雙、戰無敵統帥四十萬的大軍侵入我風國,所造成的損失絕不是區區十萬金子、百餘萬的銀子、綢緞、絹帛就能彌補的,貴國只賠償這些,不覺得太過欺人了嗎?”子纓淡笑着說道。
石聽寒和覃亦吸口氣,沉默片刻,又舉目看向唐寅。後者端坐在塌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兩眼冷冰冰的,不用說話,只看他的眼神就足夠令人心寒。石聽寒壯着膽子問道:“那……不知風王殿下認爲賠償多少爲合適呢?”
就賠償多少的問題,子纓是無權決定的,不過唐寅仍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心思一轉,說道:“兩位請先回去,此事大王與我等還需再議。”
“哦,這……也好!”石聽寒和覃亦猶豫了一會,向唐寅深施一禮,說道:“微臣暫且告退。”
“恩!”直到這個時候,唐寅才冷漠地應了一聲。
兩人前腳剛走,唐寅死氣沉沉的臉上就露出笑容,他先是讚道:“子纓,你做的好。”然後又對蕭慕青說道:“慕青,趕快寫封書信,傳回鹽城,將議和之事向邱真和元吉詳細說明,讓他二人起草一份議和的和約,當然要對我國有利,不過還得能讓寧國接受。”
“末將明白!”蕭慕青拱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