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讓竟然被一箭射中脖子,不死也重傷,至少短時間內已然無法再參與戰鬥,這讓嚴責長鬆口氣,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先是重誇了一番彭合,並給他立下大功,然後笑容滿面地問王懿道:“王老將軍,現在上官元讓身負重傷,生死不明,風軍又已敗退,我軍不如趁勢反殺出去,打風軍個措手不及!”
王懿也看到上官元讓的脖子受了箭傷,不過他並沒有嚴責那麼樂觀,就算上官元讓真被射死了,但風軍的主力還在,如果對方死守營寨,己方的強攻也佔不到什麼便宜。他搖搖頭,說道:“敵軍主力尚存,我軍目前還不宜貿然出擊,不如靜觀其變,再做打算!”
嚴責對王懿十分尊敬,也言聽計從,他雖然覺得現在不出擊是浪費機會,不過還是聽從了王懿的意見,下令全軍不得出城追敵。
且說上官元讓,被衆多士卒擡回風軍大營,剛進入營寨,原本昏迷不醒的上官元讓身子一震,把周圍擡着他的士卒們齊齊彈開,隨後騰的一下站起身,問左右的士卒道:“寧軍有沒有追殺出城?”
沒有人回話,人們站在原地都傻眼了,眼睛張的如銅鈴一般,象看鬼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上官元讓。此時上官元讓的模樣也夠嚇人的,站起地上,脖子上卻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鋼箭,場面即詭異又駭人。
見周圍人無一回答,上官元讓剛要再次發問,這時候,有人笑呵呵地說道:“寧軍並沒有追出城,元讓將軍不用擔心,這早在我的預料之中。”說話的這位不是旁人,正是三水軍的統帥樑啓。
當樑啓走到上官元讓的近前,看到他脖子上的鋼箭時也嚇了一跳,疑問道:“元讓將軍沒有受傷吧?”
上官元讓順着樑啓的視線摸摸自己的脖子,這才發現原來鋼箭還在,他冷笑一聲,回手抓住鋼箭,猛的向外一拔,隨後揮手扔於地上,傲然說道:“雕蟲小技,豈能傷我?!”彭合的靈箭是很厲害,但是和江凡的靈箭比起來差得遠了,連江凡的靈箭都傷不到上官元讓分毫,何況是他的?
當彭合一箭射來的時候,上官元讓已將脖頸處的靈鎧散開,化爲靈霧,當靈箭要穿過靈霧的一瞬間,上官元讓立刻將靈氣進行靈鎧化,靈化後的靈霧立刻變爲實體,一下子將靈箭的箭頭死死夾住。
表面上看,靈箭是射中上官元讓的脖子,並且牢牢釘在上面,而實際上只是被靈鎧夾住了而已,根本沒傷到他的皮肉。當然,這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可太難了,也太兇險了,普天之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固然是有,但敢去這麼做的卻沒有幾個,如果把握的時機稍慢半分,這一箭就足夠把自己脖子射穿的了。
上官元讓之所以甘願冒如此大的風險故意挨這一箭,也是樑啓的意思,敵人畏懼上官元讓,不敢出城迎戰,那麼如果上官元讓在衆目睽睽之下受了重傷,敵人便再無顧慮,出城迎擊的可能性非常大。
現在寧軍沒有趁勝勢追殺,樑啓早已料到了,當初唐寅派飛鷹軍故意走小夏和豐城之間寧軍都沒有上當,說明其主帥定然是個極爲謹慎又頭腦精明之人,不過他還有後招,不怕寧軍不上當。
等三水軍的主力全部撤回大營之後,樑啓立刻分給上官元讓一支兩千人的騎兵,令其從己方大營的後營門悄悄出去,潛伏在豐城城南附近的隱蔽處,而他這邊則下令全軍收拾行裝,準備撤退,不過他的撤退並沒有拆營寨,而是把整座大營原封不動的保留着,並命令麾下將士趕製出許多的草人,穿上風軍的衣服,擺放在營寨之內。
當天無話,翌日,他又派出部將,虛張聲勢的前去豐城討戰。豐城方面還沒有摸透風軍的底細,也不知道上官元讓究竟是死是活,所以並未派人出城迎戰,繼續堅守不出。等到凌晨的時候,樑啓率領三水軍主力悄然無聲地退出大營,藉着夜色的掩護快速地向潼門方向退去。
這時候,連白勇都搞不明白樑啓到底是什麼意圖了,如果說己方要退回潼門,那還把上官元讓埋伏在豐城附近做什麼?如果說樑啓並不打算退回潼門,可是看他指揮大軍趕路的速度,完全不是緩慢行軍,而是在全速回撤嘛!
三水軍全部撤退,即使行動的再隱蔽,也瞞不過寧軍探子的眼目。很快,寧軍探子便把風軍撤退的消息帶回豐城。聽聞這個消息,嚴責自然精神爲之大振,他急忙召集衆將,商議己方該怎麼辦。
王懿沒有立刻發表意見,而是說道:“將軍,我們先到城頭上一看如何?”
“也好!”
嚴責點頭應是。
以嚴責爲首的寧軍衆將快速來到東城的城頭,舉目向外眺望。這時候天色已然矇矇亮,風軍大營清晰可見,裡面旗幟招展,兵甲林立,氣勢如宏。王懿慢慢皺起眉頭,轉頭喝問道:“探子何在?”
“小人在!”進城報信的寧軍探子急忙搶步上前,躬身施禮。
王懿冷聲道:“來人,將此賊拖出去,斬了!”他一聲令下,周圍的寧軍甲衛立刻上來兩人,抓着那探子的兩隻胳膊就要往城下走。
探子見狀,臉都嚇白了,尖聲哭喊道:“冤枉!將軍,小人無罪、小人冤枉啊……”
“冤枉?”王懿冷笑一聲,伸手指着城外的風軍大營,說道:“風營仍在,營內大軍尚存,你謊報軍情,本將留你做甚?”
探子急的汗如雨下,顫聲說道:“小人是親眼看到風軍向潼門方向撤退的,絕無半點虛假,將軍明查啊!”
王懿目光凌厲地看着探子,過了好半晌,他撲哧一聲笑了,揮揮手,令甲衛把探子放開,隨後他轉回頭,再次看向風軍大營,眼珠轉了轉,對嚴責拱手說道:“恭喜將軍,風軍已退!”
嚴責和周圍的部將們都愣住了,事實不是已經擺在眼前了嗎?風軍大營在,裡面的風軍也在,就連營中那面巨大的帥旗都清晰可見,怎麼王懿也和探子一樣,也說風軍退了?
見嚴責和衆將們都露出不解之色,王懿笑道:“現在已是卯時,正是全軍開鍋造飯之時,將軍你看風軍大營可有催煙升起?”
聞言,嚴責等人暗吃一驚,不約而同地向風營望去,果然,偌大的風軍大營裡雖然兵甲林立,插滿旗幟,但卻連一處催煙都沒有,反觀豐城城內,已然是催煙嫋嫋。難怪看風軍大營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原來是大營裡充滿死氣沉沉的氣氛。
王懿繼續道:“末將敢斷言,現在的風軍大營已是一座空營,既然風軍主力已退,說明上官元讓即便未死,也是身負重傷,其將士也必然士氣低落,將軍,現在正是追殺敵軍的好機會,絕不能就這樣把風軍放回潼門!”
嚴責聞言,眉飛色舞,自己建功立業的時候終於來了,他剛要下令,全軍出城追殺風軍,王懿眼珠轉了轉,又道:“將軍可先派一支人馬前去風軍大營,探探虛實!”
“對!老將軍所言極是!”嚴責問麾下部衆道:“哪位將軍願出城一探究竟?”
“末將願往!”隨着響亮的話音,一名寧將大步上前,插手請纓。
嚴責點點頭,派給他五千精銳,出城前去風軍大營。等這名寧將率領寧軍小心翼翼地進入風軍大營時,裡面哪還有一個活人,都是草人,在風軍大營裡仔細翻查一番,這名寧將終於確認王懿推測不假,風軍以大營和草人掩人耳目,實際上大軍已然退走。他沒敢耽擱,立刻派人飛速跑回豐城,向嚴責稟明情況。
聽完寧將的回報後,以嚴責爲首的寧軍象是被打了激素似的,面對着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們哪肯放過,嚴責當即率領大軍,衝出豐城,兜着向潼門撤退的三水軍的屁股追殺過來。
不過王懿留了個心眼,特意叮囑嚴責不可把全部兵力都帶出去,要留下一萬將士在豐城守家。嚴責也沒敢馬虎,在豐城內留守了一萬寧軍。
寧軍出城追殺撤退的三水軍,另一邊,上官元讓帶着兩千騎兵已蓄勢待發,此時他們就躲藏在一處窪地裡,距離豐城有五里多遠,因爲是騎兵,五里只不過是一瞬間就能趕到的距離。
得知寧軍已經出城,上官元讓面露喜色,同時也在暗暗佩服,樑啓的算計果然厲害,寧軍還真被他勾出來了。
他率領部衆默默等候,當初樑啓給他的交代是寧軍主力離城至少三個時辰方可展開偷襲。三個時辰的時間不算長,但對於現在的上官元讓來講,一分一秒都過的無比慢長。
他感覺已等的足夠久了,問身邊的一名千夫長道:“現在寧軍離城有沒有三個時辰?”
那名千夫長苦笑,拱手回道:“元讓將軍,現在連半個時辰都沒過呢!”
“怎麼這麼慢!”上官元讓嘟囔一聲,身子向地上一躺,閉目養神。
終於在漫長的煎熬中等過了三個時辰,上官元讓再不停頓,飛身上馬,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向豐城方向一指,喝道:“兄弟們,隨我殺入豐城,所遇敵軍,片甲不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