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一愣,疑問道:“怎麼?”
中年人低聲道:“這裡並非是我二人的家,隨便進入別人的家中……有些不大好吧?”
唐寅挑起眉毛,這裡不是袁方和張舉住的地方?那他倆怎麼在這裡?
張舉解釋道:“我二人是看到大王在向這邊跑,又見此座宅院似乎無人,所以才事先跳了近來。我和袁兄都不是河東人,怎麼可能會在青遠有宅子呢?!”
唐寅聞言也笑了,暗暗點頭,這兩人倒是挺機敏的,利用別人的宅子幫自己躲避追殺。他問道:“兩位有帶聚靈丹嗎?我這兩位兄弟皆被服下了散靈丹。”
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老臉皆是一紅,他二人本是大王的護將,結果自己反倒要受大王的保護,實在有些無地自容。他二人是被白衣女子所制,倒不是雙方的實力相差有多懸殊,而是白衣女子所使用的武器太怪異了,上官兄弟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吃了大虧。
聽聞唐寅的話,張舉連聲說道:“有、有、有!”說着話,他伸手入懷,取出一隻小藥瓶,倒出兩顆藥丸,交給唐寅。象散靈丹、聚靈丹這類丹藥是遊俠必備的常用之物。
唐寅接過,同時散掉身上的靈鎧,拿到鼻下嗅了嗅,確認沒錯,這才轉交給上官兄弟,讓他二人服下。在等待兩兄弟恢復靈氣的空擋,唐寅對袁方和張舉笑道:“你二人不僅救了本王,也救了本王的兩位兄弟,想要什麼獎賞,儘管說來。”
張舉倒是乾脆,唐寅話音剛落,他便拱手說道:“大王,在下只是做了自己認爲該做的事,無須獎賞,而且這次出手搭救大王,也並非是發自於內心,只是覺得大王一旦在河東遇刺,會秧及河東百姓,纔不得不這麼做,所以大王無須感謝在下。”
這個張舉的爲人倒是很直率嘛!唐寅沉默片刻,噗嗤一聲笑了,點點頭,說道:“不管你是出於什麼意圖,總之你幫了我,我必會給你回報。”說完,他又看向袁方,問道:“袁先生也不想要獎賞嗎?”
袁方一笑,說道:“我和張兄弟不一樣,只是,我想要的獎賞不知道大王能不能滿足?”
唐寅好奇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袁方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在下想在大王麾下謀個一官半職。”
聽聞此話,別說唐寅怔住,就連他的同伴張舉也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唐寅正視袁方,說道:“袁先生可是寧人啊,既然有心謀取功名,爲何不投奔你們寧王,反而要來我風國?”
“爲了前途。”袁方垂目說道。
“什麼意思?”
“寧王殿下是寧國百年難得一見的聖明之君……”
唐寅可不想聽袁方在自己面前給嚴初歌功頌德,他揮斷道:“既然如此,袁先生不是更應該去輔佐嚴初嗎?”
袁方搖頭,說道:“不能這麼做。寧王與大王最大的區別在於,寧王是守國之君,而大王是開國之君,現在寧國朝廷,上下皆爲世襲權貴,朝政被那些傳統的大貴族牢牢把持,難有在下立足之地,而大王是開國之君,又有識人之明,朝中並無權貴,唯纔是舉,所以在下只有投奔大王,纔有大展宏圖的機會。”
這一番話,讓唐寅頗感意外,也恰恰說中了風寧兩國差別的關鍵所在。正如袁方所說,嚴初是位難得的好君主,但是滿朝文武卻皆爲傳統權貴,即便身爲一國之君的嚴初也處處受限,施展不開拳腳,反觀風國,在唐寅這裡根本沒有傳統權貴的概念,朝中大臣皆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自然都對他忠心耿耿,馬首是瞻,唐寅要頒佈一道法令,或者決定一項國策,沒有任何的阻力,也不受任何的干擾或限制,完全可以放手去做。
看來這個袁方還是很有見地的。唐寅笑呵呵地說道:“本王是認纔不認人,我不管你的出身背景,只要你有才華,又能對我忠心,我必會重用你。你倒是,你有什麼才能?”
袁方一點不客氣,正色說道:“在下文能定國,武能安邦,是文武兼備之才!”
換成旁人聽了這樣的自我評價,定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而唐寅卻是大笑起來,他也不知道袁方對他自己的誇讚是真是假,不過看到袁方,唐寅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邱真。當初邱真追隨他的時候,對自己的評價就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而事實上,邱真確實才華橫溢,是難得一見的才子,現在袁方的自評和邱真差不多,唐寅倒是來了興趣,想此人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說,能定國安邦。
唐寅剛要開口說話,這時候,外面一陣大亂,就聽人喊馬嘶,腳步聲不斷。袁方和張舉臉色同是一變,對唐寅擺擺手,說道:“大王安心留在此地,我二人出去。”
“不用了。”唐寅一笑,說道:“外面來的是我風軍將士。”說着話,他轉頭對一旁的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說道:“你倆出去,告訴前來的將士我在這裡。”唐寅六識過人,耳朵尖的很,外面的叫喊聲他聽的清清楚楚。
“是!大王!”上官元武沒敢留唐寅一個人在這裡,他讓兄弟元彪出去,通知聞訊而來的己方將士,大王平安無事。
上官元彪離開沒多久,外面就傳來密集的馬蹄聲,緊接着,戰虎一馬當先的闖了近來,在其身後還有江凡、程錦以及密壓壓的風軍侍衛。
“大王!”看到唐寅好端端的站在院內,衆人皆長鬆口氣,紛紛上前,一齊單膝跪地,說道:“末將救駕來遲,請大王恕罪。”
唐寅臉上柔和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邪笑,他說道:“江凡!”
“末將在!”
“你速速派人通知四城守軍,封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是!”江凡答應一聲,轉身而去。
唐寅又道:“程錦!”
“末將在!”
“你調集所有暗箭人員,嚴查混入城中的遊俠,一有發現,能抓則抓,若是難以擒拿,殺無赦!”唐寅語氣冰冷地說道。
“末將明白。”程錦拱手,起身也要向外走。這時,袁方突然開口說道:“程將軍等一下!”
他若是不說話,程錦還沒注意到他,聽他喊住自己,程錦皺着眉頭打量了袁方兩眼,身子緊繃起來,問唐寅道:“大王,這位是……”
唐寅含笑說道:“這位是袁方先生。”然後又指下張舉,說道:“這位是張舉先生。剛纔,我受刺客的追殺,多虧有他二人相助,才避讓開刺客。”
“哦!原來是這樣。”程錦聽後,這才放下戒心,並對袁方和張舉拱了拱手,然後問道:“袁方先生叫住在下有什麼事嗎?”
唐寅也想知道袁方要幹什麼,笑呵呵地看着他。
袁方說道:“大王要大張旗鼓的全城圍剿遊俠,是不智之舉啊!”
唐寅愣了愣,揚頭道:“袁方先生的意思是……”
袁方說道:“來到青遠的遊俠並非全是要對大王不利的,比如在下和張舉兄弟,不就救了大王嗎?在青遠的遊俠中,想加害大王的只是極少數,大多人都是報着觀望或者看熱鬧的心理,大王不問緣由一律斬殺,豈不是濫殺無辜,落下個暴君的罵名?另外,大王若是這麼做,就等於得罪了整個寧國的遊俠,到時寧國遊俠會對大王恨之入骨,即便傷不到大王,暗中搞起破壞來也會讓大王頭痛的。還有,大王剛剛佔領青遠,就全城捕殺遊俠,這很容易讓百姓產生恐慌情緒,不利於青運的穩定。”
哦!被袁方這麼,唐寅也慢慢冷靜下來,細細想想,袁方說的極有道理,刺殺自己的那些遊俠恐怕早就逃走或者躲藏起來,凡是能被找出來的遊俠大多也是無辜者,胡亂殺戮,確實有損自己的名聲,也容易留下隱患。
他點點頭,說道:“袁方先生所言有理。程錦,秘密調查此事,一旦發現線索,速報我知,對了,你順便去告訴江凡一聲,無須再封閉四門了。”
“知道了。”程錦應了一聲,又深深看了袁方一眼,腦中帶着疑問,轉身離去。他想不明白,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而且還偏偏救了大王,是巧合?或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幹多了,程錦的直覺變的非常敏銳,他隱約感覺袁方不簡單,但哪裡有問題,他還真說不清楚。
唐寅倒是對袁方的印象不錯,尤其是他剛纔的那番話,足以引證此人心思縝密,又有遠見。他對袁方和張舉說道:“兩位隨本王回郡首府吧!”
袁方聞言,自然滿心歡喜,看來唐寅已經接受他了,不過張舉卻衝着唐寅深施一禮,婉言拒絕他的好意。見他執意不肯,唐寅也不再勉強,令人準備千兩黃金,獎賞張舉,但這也被後者回絕了,最後,張舉向唐寅告辭,又對袁方幽幽說道:“請袁兄日後好自爲之,萬萬不可忘記自己的出身,做事應以寧國爲重,兄弟就此別過。”說完話,張舉再不停留,灑脫而去。
就袁方和張舉的性格而言,唐寅更喜歡後者,不過可惜,張舉並無叛國之心,唐寅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