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唐寅一事,舞虞和樑興在朝廷之上脣槍舌戰,互不相讓。
舞虞的理由很簡單,按軍規,有功則賞,有過則罰,唐寅保護公主有功,給予獎賞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君王也曾親口許諾要給唐寅重賞。
展華覺得舞虞說的有道理,連連點頭,可還沒等他說話,樑興又站出來,認爲唐寅年紀輕輕,不能擔當重任,更不適合鎮西將軍這個封號。
以“鎮”爲開頭的將軍相當於軍中將軍,僅次於上將軍,最多可統管五個兵團,屬諸侯國中的高層將領。
憑年紀輕輕來判斷一個人的能力,展華也覺得樑興這次太強詞奪理。他輕輕拍打桌案,制止住舞、樑二人的爭論,開口說道:“重賞唐將軍,是本王當衆做出的承諾,不能食言,所以,樑愛卿就不用再阻攔了。”
聽出他語氣的堅定,樑興心中一顫,他低下頭,眼珠轉了轉,立刻又想出一計。
他嘴角上揚,面露微笑,說道:“吾王重承諾,一言九鼎,乃風國之福,既然決定提升唐將軍的職位,臣下不好再多言,不過唐將軍的封號要改一改!”
舞虞按皺眉頭,不知道樑興又要刷什麼花招。
展華倒是興趣十足,笑問道:“樑相認爲該如何改?”
“鎮西將軍應該改爲鎮北將軍。唐將軍也不應該留在都城內就職。”
“樑相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將軍是暗之修靈者,與其他將領格格不入,若是留在都城任職,只怕會引起其他將軍的不滿和忌憚,使軍中產生派系之爭,對我軍不利。另外,唐將軍年紀輕輕,便以能力過人,當然要安排在有需要的地方,若只是留在都城,豈不是浪費人才了嗎?”
說這話,他瞥了一眼舞虞,得意的一笑,繼續說道:“天淵郡的平原縣,常常遭遇莫菲斯聯邦的騷擾和襲擊,近些年來,歷任縣守能力有限,根本無法抑制蠻幫的入侵,反而令我軍損兵折將無數,每年損失的資財不計其數,所以我建議君上賜唐將軍鎮北將軍封號,並調到平原縣任縣守一職,爲君上守好北面門戶,北方安定,君上亦可無後顧之憂,安心於寧、莫兩國周旋了。”
聽完這話,展華和舞虞的反映截然不同,前者眼睛頓時一亮,舉得樑興這個提議甚佳,北方是風國的後方,莫菲斯聯邦的不斷入侵確實給風國造成極大地困擾,消耗國力,若是把提議把唐寅調派過去,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舞虞在心裡大罵樑興狡猾,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和力氣栽培唐寅,他倒好,一句話就把唐寅扔到邊境去,那自己付出的努力不全都白費了嘛!
看着得意洋洋的樑興,舞虞強壓怒火,微微一笑,說道:“君上,唐將軍是難得的人才,若是安排到平原縣,豈不是埋沒人才……”
他話音未落,樑興搶先說道:“什麼叫埋沒人才?難道舞相認爲我大風的北方不重要?或是認爲北方目前形勢很安定嗎?”
舞虞皺起眉頭,忙說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如此,那把唐將軍調到平原縣又有何不可?”
“這個……”那麼聰明機智的舞虞這時候也沒詞了,無言以對。
展華見狀,哈哈一笑,說道:“兩位愛卿不用再爭了,你二人的建議,本王都接受,本王決定,封,唐寅爲鎮北將軍,即日起,調往平原縣任縣守一職,平原縣原縣守立刻調回都城!”
“吾王英明!”沒等別人開口,樑興大聲讚歎。
這時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舞虞這隻老狐狸這回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平原縣那個鬼地方睡去了都沒用,就算是唐寅,恐怕過不了多久也會重蹈前幾任縣守的覆轍,死於非命,此計可稱得上殺人不見血,即使唐寅僥倖活了下來,深處邊境,遠離都城,對自己也不再構成威脅,對舞家也不會再有所幫助。
想到這裡,他臉上笑容更深,沒忘看眼舞虞,故作無奈的低聲說道:“舞相,我可不是誠心和你作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國家社稷着想!”
舞虞聞言,鼻子差點氣歪了,他暗暗咬牙,臉上硬是擠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樑相爲國家盡心盡力,真是另老夫汗顏啊!”
“哎呀,舞相過謙了,呵呵……”
風王展華的拍板,等於把唐寅的新職位定了下來。
散朝之後,舞虞回到自家府邸,抑制不住胸中怒火,在房內大發雷霆,這個啞巴虧吃的實在令人氣悶,但又毫無辦法,現在君上已然下令,在無法更改,只能照旨意去辦了。
他派人去唐寅的住所,請他來相府議事。
唐寅這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他進入相府,看到舞虞之後,立刻發覺氣氛有點不對勁。
此時正廳裡,舞虞、舞媚、舞英等人都在,沒有人說話,一各個臉色都很陰沉,尤其是舞媚,眼簾低垂,嬌豔的臉上浮現出少見的哀色,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
“舞相!兩位舞將軍!”唐寅向衆人見禮。
舞虞看了他一眼,頓感心煩意亂,早知如此,護送公主殿下的任務就不應該交給他。但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他無奈的搖頭苦笑。頓了片刻,他開口說道:“唐將軍,君上剛剛在朝廷之上下達旨意,封你爲鎮北將軍,另外……另外還封你擔任平原縣縣守一職。”
平原縣縣守?被封什麼將軍,唐寅沒在意,但聽到平原縣這三個字他爲之一愣。
記得在霸關的時候,邱真曾對他說過,風國有兩處地方的職位最缺人,也沒人願意去,要是霸關的守將,再者就是平原縣的縣守。
好端端的,自己怎麼要被派遣到那個地方?
他的兩道劍眉擰成個疙瘩,站在原地,久久無語,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舞虞心情煩躁,說完話,他嘆了口氣,看了唐寅一眼,然後再沒多言,起身默默地離去。
等他走後,舞媚猛的擡起頭,看向唐寅,問道:“唐寅,平原縣縣守一職你願意接受嗎?”
其實此時唐寅心裡沒有什麼願意或是不願意,只是太過於驚訝了。他輕輕敲打額頭,說道:“既然是君上的旨意,不管我願不願壞蛋是怎樣煉成的吧喜歡啊
舞媚握緊拳頭,說道:“如果你執意不想,我可讓父親再去求求君上,看能不能讓君上改變主意。”
唐寅笑了,剛纔舞虞那副鬥敗公雞的模樣他又不是沒看見,如果還有辦法,他早就去努力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舞媚的好意他能理解,也不希望她太難做唐寅半開玩笑地說道:“聽說平原縣的戰事很多,君上能把我調派過去,倒是很重視我嘛!”
他語氣輕鬆,可舞媚輕鬆不下來,她正色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只問你,你究竟想不想擔任這個職務?”
唐寅仰面想了想,搖頭說道:“我沒有意見。”
“你真想去平原縣那種鬼地方?”舞媚難以置信的質問。
唐寅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都是領兵打仗,在哪又有什麼區別?”
“這……”
舞媚不知該氣還是該罵他,平原縣簡直就是塊縣首之冢面積大,守兵少,條件艱苦,而莫非斯聯邦的騎兵又驍勇善戰,神出鬼沒,防不勝防,歷任縣首,要麼是被困城內身亡,要麼是遭遇埋伏身亡,沒有一個能做的長久。
她相信唐寅的能力,可也不認爲他在平原縣縣守的位置上能平安無事,讓他去那裡,就等於看着他去送死,她心裡哪能捨得?
“擔任平原縣縣守,不是你想想中那麼簡單的,你要慎重考慮。”舞媚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越是這麼說,反而越激起唐寅不服輸的個性。他挑起眉毛,含笑說道:“我並不認爲有什麼事情能難得倒我,何況又是君上的意思。我沒有任何意見,願意前去平原縣任職。”
“你……你瘋了不成?”舞媚氣的要抓狂,騰的站起身形,走到唐寅近前,說道:“我不想看到你以殉國的身份被人擡回都城!”
唐寅哈哈大笑,悠然說道:“放心吧,我是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越說,他的態度越堅定,最後舞媚也沒轍了。
她幽幽說道:“你若執意前往,就必須得留下第二兵團。”
唐寅面色一正,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帶走我挑選的那幾位千夫長。”
這對舞媚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要求,何況他看中的千夫長,在舞媚心裡也不是很好的人選。
她咬了咬嘴脣,問道:“你真的決定了?”
唐寅回道:“對於無法更改的事情,又何必多費腦筋呢?”
舞媚心有感觸,是啊,自己是有些太沖動了,君上的決定,而且還在朝堂之上當衆下達旨意,又有誰能更改得了呢?父親若是能爭取,不早就去爭取了嗎?
有些事情,不是靠人力能夠改變的,舞媚心裡有不甘,還有沉重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