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衛一聽燕子也這麼說,立刻兩眼放光,趕忙過來抓住我的手,幾近討好的道:“那羅技師你們趕緊想辦法開門。這些人應該不會對怎麼樣的。”說到這裡,他又試圖去拉同盟,轉頭對唐明浩道,“你說是吧,明浩侄子?”
唐明浩長大了嘴巴看着那些還在不停進行重複機械運動的“人”,根本沒緩過勁來,哪裡能回答他的話。他於是有些生氣的走過去,一拍唐明浩的肩膀,道:“明浩,我和你說話呢!你說是不是?”
唐明浩這才注意到耿衛的存在,擡起頭,有些失神的看着耿衛。耿衛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唐明浩有些混沌的低下頭去,又慢慢擡起來,再低下去,算是點頭。耿衛嘀咕道:“關鍵時候你就裝傻,等見到真金白銀了,我看你還聽不聽你耿叔的話。”
人被驚嚇過度,出現這個情況應該正常,也沒多注意唐明浩的情況,轉頭問老李究竟是撤回去還是怎麼辦?
燕子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柔弱,短短一會兒功夫,已經完全恢復了鎮定。沒等老李回答我的話,她便反問道:“撤回去?你以爲撤回去就是那麼簡單事?且不說其他,也不說這些人會不會對我們突然襲擊。我單問你們,你們知道安多娃(雲南青海以及川西北地區藏族的稱呼)有種劇毒無比的藥物麼?沾人即死。”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燕子何出此言。這時,唐明浩卻接話道:“她的意思是說這些人的衣服上有毒。你們連這點都不知道嗎?”說罷還像個小孩子一般撫掌大笑起來。
耿衛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他手上,道:“都二三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成何體統。”不過我懷疑耿衛其實是故意找接口拍唐明浩這兩下的,因爲唐明浩之前沒有表態支持他。唐明浩笑了兩聲,被耿衛打了手,倒安分下來。
看着唐明浩,想起他剛纔失態的舉動,我心裡總有點說不出的擔憂,但是現在他看起來又好像很正常。我甩了甩頭,安慰自己道:“應該不會出事的。”
老李也看出一些不對勁來,走過去關切的問唐明浩:“明浩,你沒事吧?”唐明浩擡起頭,眼神渙散的,像是盯着他又像是在看別處,慢吞吞的道:“沒事。”說罷還極力擠出一個微笑來。老李無言的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
“到底要怎麼辦,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們打開石門繼續尋寶,是吧?”耿衛完全沒有在陸地上時候的那種熱情豪爽而又聰明的長輩風範,自從下水起,他對所謂的寶物就表現得異常狂熱,說話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從來不管別人的感受,這是不是所謂的財迷心竅哦?
燕子面無表情的道:“如果你覺得你能安然無恙的從這裡折返回去的話,那麼你可以先打頭陣,我們隨後就來。”
耿衛不滿的用方言嘀咕了兩句,看神情猜是罵人的話,燕子臉色變了變,道:“你有本事罵人……那你……那你……”後面到底“那你”什麼還沒說出口,老李連忙做和事佬,道:“大家走到這一步都不容易,別爲了點小事傷和氣,眼下具體要怎麼辦,我們還是心平氣和的商量商量。”
耿衛哼了兩聲,沒有表態。燕子也不願意多惹是非的樣子,也道:“也好,先商量正事。”我忽然發現老李和燕子很有默契。
就在我們有點小分歧的這個當兒,不知怎地,那些本來在重複機械動作的人,都嘩啦啦大片大片的倒在了地上,瞬間鋪滿了整個地面,嚴密得連插根針的空隙都沒有。
“這……”我驚疑的看着老李,“怎麼了?”
老李也一臉驚訝,回頭看燕子,燕子同樣迷茫的搖搖頭。與此同時,空氣裡傳來很明顯的新鮮湖水特有的味道。似乎湖水就在我們觸手可及的地方。
我知道了,應該是湖水就在我們頭頂,而打開那扇石門就可以出去了。想到這裡,再一看地上躺着的黑壓壓的“人”,整個人都毛骨悚然的,哪裡還敢去想什麼金銀珠寶,能或者回到陸地上去呼吸新鮮的混合着湖水和青草味道的空氣,那纔是最重要的。
因此略一思索,我道,“老李,你來看看,這石門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機關,看看能不能打開,我估計這是出口。我們已經不可能原路返回去了。”
老李面帶難色的用手摸了摸石門,又退開兩步,仔細打量。我們都不敢說話,生怕打亂了他的思路,豈料唐明浩卻不知輕重的大叫:“又起來了!又起來了!”大家都把目光放在老李身上,沒有管他叫嚷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明浩見沒人理他,一手薅住老李,一手指着地面,尖聲道:“起來了,你看!”
我斜眼一看,大.爺的,那些本來躺倒在地的“人”居然又站起來了,而且個個似乎都面色喜悅——雖然他們每個人的臉都無一例外的是一層枯皮。
一瞬間,我駭得所有汗毛都倒立了起來,背心發涼,直冒冷汗。難道他們見我們久久沒有動靜,不耐煩了,所以想先發制人滅了我們再說?想到這裡,我額頭的冷汗已經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了。哆嗦着把手槍的保險拉開,要真是沒辦法,找機會給自己一槍,也總比那些瘦骨嶙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抓住好,不過,要想我羅某人輕易服輸投降,怕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主意打定,人也鎮定了下來,我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老李,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打開石門,趕快。”我道。
老李隨即回過神來,又去琢磨石門機關的事情,他懊惱的道:“羅盤忘記帶了……”這事我幫不上忙,只能叫他盡力而爲,也不要強求。其實我嘴巴上說得這麼輕鬆,但心裡卻緊張之極,要是他找不到機關,大夥可就慘了。
奇怪,我本來雙手握槍,已經對準一個看起來有朝我們走過來跡象的農奴,但他居然跟着他們的“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後,扛起農具作出一副歸家的樣子,那看經書的喇嘛,將書慢騰騰的藏於懷中,似乎準備去講經;餵奶的婦女甚至還朝她身邊的人招了招手……整個一副世外桃源其樂融融的樣子。
我矇住了,完全搞不懂他們是什麼意思。
還在愣神,唐明浩走過來,央告我道:“我們回去吧,好不好?”我奇怪的看着他,不知他一個大男人何以用這種口氣說話,這根本不像一個當過兵的血性漢子。
“都到這個地步了,說不定寶物就在門後。好歹也要打開門來看看才行,回去有鳥用!”耿衛粗聲粗氣的道,“隨便嚇兩下,你就怕了,你還是不是唐明浩。”敢情這位大爺還認爲那麼多的藏“人”是“隨便”嚇了我們一把。他老人家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許之午走過來,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能感覺他的手不停在發抖。“小羅,也許我們應該聽唐明浩的……回去……”他猶豫了下,道,“我覺得這些‘人’,他們現在似乎沒有惡意……你看,他們看起來都像在笑。”
“可是,他們密密麻麻的擋住了去路。剛纔又說他們衣服上有毒,這……這不好辦吧?”我一邊說一邊警惕的注意着那羣人的狀況,以防他們忽然殺將過來。
許之午想了想,憂心忡忡的道:“也是,萬一衣服上真有毒呢……歷史上並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
老李還沒回話,只管這裡走幾步那裡走幾步,應該是在踏八卦方位,但我心裡看得仍舊着急,爲什麼還沒打開石門!一邊又恨自己爲什麼平時不多學點中國傳統文化,至少現在也不會這樣……越想心裡越煩躁。
我不耐煩的想問老李究竟找到頭緒沒,剛一張嘴,燕子立即向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於是只得把話咽回肚子裡,恨恨的看着地上那羣混.賬.王.八.蛋。
不對,那些“人”,他們的動作似乎比慢動作還慢了,而且剛纔明明還帶着喜悅的臉,好像也都慢慢變得陰測測的……
我打了個寒噤,連忙檢查一遍槍的保險是否有拉開,又摸了摸小腿上匕首,心裡這才稍微踏實一點。但心已經咚咚咚的跳的厲害。
“之午大哥,你看那些人的臉色有沒有變?我怎麼覺得他們都在惡狠狠的盯着我們?”我道。
許之午脖子往前湊了湊,不確定的道:“好像……好像是……”
這時候唐明浩又道:“我們趕緊回去吧,我怕……我怕,好多怪物。”
唐明浩的口氣十足的小孩子模樣,膽小怯懦,一邊還往燕子身邊靠。燕子反感的瞪了他一眼,往老李身邊挪了挪腳。豈料唐明浩居然又恬不知恥的湊過去。
“你幹什麼?!”燕子和耿衛幾乎同時喝道。唐明浩迷迷糊糊的道:“怕……我怕。”耿衛上走上前去,毫不客氣的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厲聲道:“你丟得起這個人麼?”
唐明浩被打醒神,迷茫的看着耿衛:“耿叔?你幹嘛?”
“要出事了。”見狀,我對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