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噼裡啪啦的說出這一番話來,我聽得目瞪口呆,不想原來真的在拉薩我就被人盯上了。而且別人一番好意,我竟然完全不懂得!
“好吧……”我艱難的吞了口口水,道,“那然後呢?”
“然後?”小姑娘忽地冷笑一聲,“然後你們在尼瓊家,德國人跟蹤而來,先打洞進到地下隧道中。你們覺是睡了一個好覺,不過這也算是好事,不然德國佬碰上的全都被你們碰上的話,就有十個羅練也死光了。”說到這裡,她開始掰手指算給我看,“你看,他們還只遇到了餓鬼道里的東西,也只有一個人被咬死了。六道纔出來一道,已經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的了……更不說還有天道、阿修羅道、人道、地獄道、畜生道……當時真應該誤導下他們。讓他們全都死在六道里面,那才解恨,後面也不會出現這麼多麻煩事了。”
六道這個,之前倒也看出一些端倪,不過聽這小姑娘這麼一說,仍舊還是有些心驚膽戰。當然,她也注意到了我臉色不好,輕蔑的一笑,立即又換了個話題道:“那些算什麼呢?這麼點事情都把你嚇壞了。你看你……真是……真搞不懂爲什麼公……她會那麼關照你。膽小如鼠。”
我實在懶得去爭辯這些,事實上也是膽子也確實被嚇細了。
老婦人又瞪了小姑娘一眼,顯然是有些維護我的意思。那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收起輕蔑之態,道:“其實最厲害的東西你們都還沒看到,或者看見的是沒長完全的。”見我一臉不明白,她又補充道,“比如被德國人擊退的那個繭人,那就是沒長完全的。它身上的寄生物才長出一點,根本不構成什麼威脅,只要你們手上多一點火種,照着它的繭殼燒,管保比什麼武器都頂用。可惜你們這些愚蠢的人——也不是很愚蠢,好像你那個朋友,李增。他放火燒了一次。不過他後來又忘記了……還有那個叫什麼的來着,那個德國人。他被繭人偷襲,迅速身上長絲,那個會說漢語的德國人不知死活的去拉他。要不要我們出手相助,他們個個都要變成一個圓滾滾的繭子了。”
她說得倒是輕描淡寫的,但只有經歷過那些驚心動魄的我們,才知道事情有多麼危險。
等小姑娘說完,老婦人又補充了幾句什麼。她翻譯給我聽,道:“我們大管家問你,你是要先去見你朋友呢,或者是直接我們把你送到最後一層,任你自生自滅——反正最後一層我的不熟悉的。我們大家都不熟悉。去了要是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話,你不要怪我們沒有提前告訴你。”
這小姑娘說話完全就是竹筒倒豆子,只聽得劈里啪啦一陣脆響,還沒回過神來,她就已經說完了。而且她的口氣擺明了就是要讓我去見老李。
“好,我先去見李增。”我毫不猶豫的道。那小姑娘臉色又有些鄙視的樣子,道:“還是膽小如鼠,被我這麼一說就怕了。”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反駁。想了想,何必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於是笑笑,沒有說話。連着小姑娘在內的四五個藏族人立即呼啦一聲,站得整整齊齊的列成兩排,老婦人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在前面帶路。
看架勢,是訓練有素的大家規矩。我不敢怠慢,忙亂中也彎腰答謝。老婦人對我這一舉動十分滿意,微笑着點點頭。
昏暗中,我本來就不好的方向感變得更差。只能盲目的隨着他們走,根本不知道走的什麼方向。
走了一陣子,那個小姑娘大概沒說話,悶話了。她笑眯眯的問我:“你猜你這個朋友是誰呢?”我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搖搖頭。她自覺沒趣,撇了撇嘴,不再說話。老婦人回過頭很嚴厲的瞪了瞪她,頗有責怪她放肆之意。
如此過了都不知道你多長時間,一干人不停的在黑暗裡穿梭來穿梭去的。我甚至懷疑他們就是耍我的了。
“還有多遠才能見到我的朋友?”我有些不耐煩了。
“馬上馬上。”老婦人滿臉堆笑的道,“就到了。”
果然沒走出去多遠,就看到一個地方隱約透出一些光線來。應該是個屋子,不過又不是很像,這裡要修個屋子的話,不是擺明了放在這裡給怪物襲擊的嗎?正在琢磨着,老婦人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來,往那透出光線來的地方轉了幾轉,緊跟着就招手叫我趕緊過去。
我一過去,剩下的四人立即魚貫跟了進來。
進到那屋子——果然還真是個屋子。只是裡面黑漆漆的,也看不見東西。黑暗中,老婦人異常驚訝的道:“公主呢?”十分緊張。
立即有人打了手電,屋子裡隨即明亮了起來。但是,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老婦人臉色劇變,失聲道:“公主!”
衆人莫不大驚失色,跟着叫嚷起來:“公主公主!”不過並沒有亂陣腳,顯然訓練有素。
我聽得莫名其妙,他們這是哪跟哪呢,什麼時代了,還有公主!正想着,忽然小姑娘又用漢語道:“這裡,這裡,寫的漢字,趕快來人看。”
老婦人立忙搶上去看地上的字,我也立即跟着過去看。只見地上很潦草的寫着幾個藏文,另外還有幾個漢字,是:羅練。別來無恙?李增無事。然後又是一串藏文。
我大聲把漢字唸了出來,念罷問老婦人藏文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一臉的緊張,道:“前面幾個藏文是我們這幾個人的名字,後面是叫我們速度趕去六層。”
衆人臉色又是一變,顯然對所謂的六層有些畏懼。
小姑娘自言自語的道:“真搞不懂……沒事跑去六層幹嘛。要去也是我們這些奴才去。你說一個金枝玉葉的身子,你瞎跑,不是折騰我們嗎?”話雖這麼說,她臉上流露出的焦急擔心之色,甚至在老婦人之上。
“走。”老婦人一揮手,衆人立即跟去。也沒有出這個屋子,不知道她在哪裡弄了機關,一點聲息都沒有,直接覺得頭一陣眩暈,身子往下墜,再一睜開眼,人好像就到了另外的地方了。正待再看怎麼回事,小姑娘忽地一聲尖叫,滿臉恐慌:“血……”她尖叫道,“公主!”
立即有人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點血在上面,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老婦人緊張的看着他,等他回答。那人道:“不是公主。”衆人立即長舒了一口氣。尤其是那個小姑娘,一聽不是公主,馬上變得眉開眼笑起來。老婦人也鬆了一口氣。她掃視了一圈,然後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道:“去把公主找到。”
我一愣,暗道:“我怎麼知道誰是你們公主。老李我都還沒找到呢。”老婦人不再說話。衆人立即很有秩序的各自散開去。她招手叫我跟在她身邊。
……又是在昏暗中穿梭,好像有無數的嶙峋的石頭,地面也不是十分平整。我漸漸適應了這種昏暗,能看清楚一些東西。
但是等到我一看清的時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老李正在跟德國佬漢斯扭打成一團,卓瑪央金披頭散髮氣喘吁吁,想上前幫忙似乎也力不從心。
“公主!”老婦人一聲驚叫,“你怎麼在這裡!”(當然老夫人所的藏語都是日後我問起來,她才告訴我意思的,當時我並不懂。)一邊說一邊飛奔過去不住的給卓瑪央金抹背順氣。我眼見老李有難,豈能怠慢,飛奔過去,二話不說,照準漢斯的頭、背就是一頓猛揍。
漢斯吃不住痛,連忙放開老李,一扭頭看見是我,臉色極爲尷尬。我哪裡管他那麼多,連忙問老李傷着沒,有沒有事。老李搖搖頭,指了指卓瑪央金,叫我先去看她情況。
我連忙又去問卓瑪央金有沒有事,卓瑪央金眼神複雜的看着我,過了半晌,才幽幽的道:“我沒事,羅練,你還好吧?”
老婦人略帶嗔怪的理了理卓瑪央金的頭髮,說她怎麼不會照顧自己。卓瑪央金搖搖頭,用普通話說她沒事,想是照顧我不懂藏語了。
我這纔想起來,難道他們口口聲聲的公主就是卓瑪央金?不會吧?她怎麼看怎麼也就是一個小家碧玉的樣子,哪裡有半點什麼公主的風範!
卓瑪央金不住喘氣,說話都很困難。漢斯被我拖開後,居然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裡,眼睛斜都不敢斜一眼卓瑪央金。“……”他用低頭彎腰,向卓瑪央金說什麼。
卓瑪央金冷笑一聲,也跟着用德語了回了他。漢斯臉色馬上變得灰敗。
老李跟着向我解釋:“卓瑪央金懂德語……漢斯和他同夥失散了。發了失心瘋,一見到我就衝上來拼命!”
聽他說起卓瑪央金,我不由得問道:“她——是——公主?哪朝哪國的公主?”
老李詫異的看着我,反問道:“誰說她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