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翻看了幾頁,沈浪的嘴角就有點抽搐。
王憐花笑咪咪地看着他不說話。
沈浪再看了片刻,將那寶鑑合上,見王憐花還是一副微笑神色,忍不住道:“你不失望?”
王憐花笑道:“和尚練這種功夫,也不是什麼怪事,在下有什麼好失望的?”
沈浪很狐疑地對着他左看右看,乾咳一聲道:“你好象不能練這種功夫?”
王憐花嘆一口氣:“十幾年前好象還可以。”
原來那無敵寶鑑雖然是真,但其中所載的武功卻都是以童子功的純陽罡氣爲基礎的,自然不是一般男子可以練得,王憐花當然也練不得。那些爲這寶鑑而埋骨沙漠的中原豪傑們,若知這底細,恐怕還真會死不瞑目。
但最震驚暴怒的,不應該是王憐花麼?他爲這秘籍遠離中原,跋山涉水,最終困於此處,生死尚未可知,此時卻竟然從容自若,沒事人一般?
王憐花彷彿看透他心思,便笑道:“事已至此,我再煩惱,又有何助益?還不如留着力氣,完成在下的小小心願。”
沈浪見他神態從容,言辭豁達,更是驚奇,忍不住問道:“王公子的心願是什麼?”
王憐花笑道:“沈兄可否先答應在下,幫助在下完成心願呢?”
沈浪點頭道:“若不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在下自然是答應的。”
王憐花道:“自然不是,若是傷天害理之事,在下又如何能讓沈兄幫忙呢?”
沈浪正色道:“既是如此,在下便答應,卻不知王公子的心願究竟爲何?”
王憐花聽得此話,咯咯笑道:“多謝沈兄。在下的心願麼,和無敵和尚的心願有一點點像,沈兄可猜得出是什麼?”
沈浪的面色頓時僵硬。
無敵和尚練的是童子功,恐怕亦是他與謝秋水及雪仙姬不能有結果的原因。無敵和尚的天xing激烈,得罪的人本就不少,況且原本是縱橫天下的人物,突然失去武功,下場一定比死還要慘。王憐花那語氣神色,也正是指無敵和尚未曾做過男女之事,恐怕是人生之中一大遺憾。只是在此時此地,有這樣心願,豈非……沈浪只道無稽,卻不知怎的,心裡一片透亮,竟是覺得王憐花所說,並非玩笑,一時竟然無言以答。
王憐花輕笑道:“沈兄猜出來沒有?”
沈浪只得苦笑搖頭。
王憐花笑道:“猜不出也罷,沈兄方纔既已答應,在下便無顧忌了。”他移到沈浪面前,剛一伸手,沈浪便不由一驚,道:“你要做什麼?”
王憐花皺眉笑道:“沈兄,你既已知無敵和尚的心願是什麼,總該將這寶鑑還我罷。”他伸手去拿那寶鑑,還未拿到,沈浪便連忙手一鬆,那書冊便“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王憐花也不去撿,只朝着沈浪笑道:“沈兄,你似乎很緊張?”
沈浪苦笑着道:“哪裡,在下……一時失手……”
王憐花笑嘻嘻地又伸出手,沈浪連忙撿起那書遞過去,不料那手卻不是按在書頁上,而是捏住了他的下頜,細潤的手指接觸到肌膚,竟然叫他心也猛跳了一下,只聽得王憐花笑道:“沈兄,你是不是已經猜到在下的心願了?不妨說出來聽聽。”
沈浪哪裡還說得出口,只是乾笑着拿手指去拉開王憐花的手指,不料王憐花卻反手握住他,直視着他,眼睛亮亮地笑。
“囧囧你算不算傷天害理?”
沈浪突然覺得全身僵硬,頭也痛得厲害。
這幾日來的辛勞飢渴,彷彿在此時一起爆發。他很想對王憐花說你不要鬧了,留着點力氣等吧,可是等什麼呢?等生還是等死,沒有人知道。他也想說你何苦開這種玩笑,但他心裡知道這並不是玩笑。當然,他是男人,是不會任由一個男人囧囧他的,何況是,何況是——他擡頭看到王憐花含笑的面龐,剎那之間竟然覺得他美如桃花——男人長這麼美,是不應該的。長這麼美也罷了,若他不裝出溫良恭謹的樣貌,眉宇之間便要泛出些妖氣來,斷斷不是正氣男兒的面貌,當年白飛飛如此清麗之容,王夫人何等天人之姿,都未叫他迷了心竅,眼前這人,樣貌再美也是男子形象,怎叫他看得失了魂?
王憐花笑嘻嘻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情願,那自然應該算在傷天害理的事裡了。”
沈浪其實很想把頭點到地上去,可是他覺得這舉動好象他真的怕他囧囧他,未免太過可笑,於是繼續默然不語。
王憐花笑道:“在下也知道囧囧是不好的,這種事情,當然是要你情我願的了。”他將臉湊到沈浪的面前,看着他嘖嘖有聲,“沈大俠,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回答我又怎知道是不是呢?”
沈浪只得道:“是——”話未說完,便被王憐花堵住了嘴脣。
堵住他的嘴脣的,當然就是王憐花的嘴脣。
女子的嘴脣是溫潤柔軟而芳香的,嬌羞開合的模樣有如嫣紅的花朵待人一擷蜜汁。
王憐花的嘴脣很薄,很乾,也許是因爲乾渴的緣故,沈浪只感覺到脣角相觸的時候幾乎有摩擦的生痛感,卻熾熱得發燙。王憐花的手指捏得他的皮膚生痛,他的吻和他的手指一樣有力,掠奪式的,男人的吻。沈浪突然覺得有點惱怒,決定改變這個被挾制的地位,他伸手抓住王憐花捏着他下頜的手指,原以爲會要些力氣,不料那手指卻靜靜地,輕柔地落到了他的手中,輕輕地在划着他的手掌,指尖所觸的地方泛開一片溫柔的波紋,他的吻也突然就變得像春風一樣輕軟,吹得那溫柔甜蜜,絲絲盪漾到他心裡去,幾乎叫他忘記了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兩人靜靜親吻了片刻,王憐花卻突然移開嘴脣,埋首在沈浪的頸窩裡咯咯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浪這才意識到方纔兩人所做之事,突然便怔住。方纔那情感的餘波,卻還在心中盪漾,叫他一陣茫然。王憐花方纔還在那裡亂笑,感覺出他的僵硬,突然便咬了他脖子一下,叫他吃痛,不由叫了一聲。正要說些什麼,那有痛覺的皮肉便被溫軟溼潤的東西給敷住了,當然……這是王憐花的舌頭。他先是輕吻他頸項,然後拉開他的衣襟一路親吻了下去,嘴脣接觸的地方彷彿都燃起了一片小小的火苗,最終那些個小火苗連成了一片,隨着他親吻的軌跡燃燒了下去。
沈浪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卻無力阻止。他突然想起在秦州城的那個夜晚,那夜他狂態盡露,嘻笑着將他的牀鋪霸佔,敞着衣襟露出一片硃紅的豔痕,不管不顧地自己一個人睡着,直教他心如火燒,忍無可忍,只得在寒冷的春夜裡洗冷水澡,洗完出來看着天上的月亮彷彿也是張訕笑的臉。他又想到在大漠之中,那夜無眠,黑衣的王憐花孤寂的面容清朗一如少年,那時,那時,他的的確確是想擁抱住他的,有如擁抱自己所有的脆弱和青春過往,儘管最後終於被理智捆住手腳。
他是太理智的人,理智得有時候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假的。但人的身體所直接表達的衝動和囧囧,卻並不像感情一樣地容易隱藏和自我欺騙。
王憐花擡起頭來,看着他失神的臉,發出嘆息一般的聲音。
“你其實情願的是不是?”
他的手抓住他囧囧的頂點,笑得像狐狸一樣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