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十二一頓酒醒,躺的舒舒服服、軟綿綿的,也就沒追究九辛佔着牀,把自己扔榻上,大力誇讚九辛說她雖然看着挺笨,其實沒看起來那麼笨,還懂得把喝醉的自己搬上牀。
這誇獎誰聽了都寧可沒聽。
趴在牀上正一邊咬着桃子,一邊看着不知什麼不健康的書的九辛大哼一聲:“不是我搬的你,你那些難聽的話別來誇我。”
蛇十二不信道:“總共就我守着你,還能有誰?難道你這麼快就有新相好的可以指使了?”
九辛白眼一翻,擡手一指桌兒那邊:“喏。”
蛇十二懶得起來,只別了別頭看了眼那一張明顯的冰山臉,不認識:“又是啥玩意啊?”
“啥玩意?”九辛一下子氣不平的跳起來,炫耀般道,“這玩意你都不認識,你什麼眼神啊。這玩意!就是風靡三界、人見人哭、仙見仙逃、妖見妖自盡、無人不識無人不曉的天才神——闢華嘛!”
蛇十二“噗”了一下,迫於闢華那張看起來不好惹的臉,硬挺着沒笑出來憋了回去,還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道:“哦,原來是闢華上神啊,久仰,久仰……久仰你好久了。”
闢華理都沒理他。
蛇十二長着眼睛盯着房樑瞅了半天,猛地坐起來對九辛道:“不對,他怎麼找來的?小九,你又勾搭人了?”
九辛把吃了一半的桃兒丟過去砸蛇十二:“會不會說話啊你,我什麼時候勾搭過人了,還‘又’,又什麼你又!”然後坐起身來,中氣十足的狐假虎威,“我告訴你,本大仙現在可有靠山,你欺負我我叫闢華抓你熬湯去。”
“神仙不開葷。”闢華開口。
“那就熬了給別人吃。”九辛道。
“神仙不殺生。”闢華又道。
九辛兩面受氣,鬱悶的無話可說,蔫的趴回去裝空氣。
蛇十二得意了,過去擡手要拍闢華,被闢華冷冷一瞥沒敢下手,乾巴巴的笑:“行啊兄弟,站我這邊就對了。”
闢華冷着一張臉,起身出去了。
九辛得意地笑:“哼哼,你想跟他統一戰線?活該吃癟。”
蛇十二往牀上一躺,腦袋正枕着九辛的腰,壓的九辛“哎呦”一聲,鬱悶道:“是,可不是嗎,以後還是咱倆統一戰線擠兌人的舒服。”
九辛的腰被蛇十二的大沉腦袋壓折,忍無可忍的大叫:“滾啊,你給我起來!”
有了闢華,九辛再不肯跟着蛇十二去看他費心巴力的做什麼善事,蛇十二隻好自己去,早出晚歸的也沒多大變化。可九辛賴着的闢華除了修煉就是睡覺,其餘什麼都不做,弄得九辛更加無聊,還不如去看蛇十二做善事去有趣兒。九辛憋了不過兩天,又和蛇十二一夥兒出去玩了。
這次蛇十二在人家鎮上轉了一圈,把人家的廟祝給抓走了,廟祝嚇得連哭帶嚎的哀求着饒命。九辛追在後面一個勁的問啊問:“你做善事抓人家廟祝做什麼啊?”
蛇十二很鐵不成鋼的白了九辛一眼:“妖啊,妖啊,這是隻妖啊,小瞎子。”
九辛同樣白了他一眼:“妖怎麼了,抓妖就是善事了?偷工減料不算數的啊。”
“你不是來盯着我的,是給我解悶的。”蛇十二把廟祝一丟,點着九辛道,“而且啊,這是隻吃人的妖,吃人的。我這要不算爲民除害做善事,那我以後以後除了吃喝拉撒睡什麼也不幹了。”
九辛一指不遠處:“蛇師叔,它跑了。”
蛇十二抓了廟祝想了好久,久的九辛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個廟祝的存在的時候,蛇十二跑去問闢華:“喂,大神,我沒做過,抓了妖之後該是什麼程序?”
“殺。”闢華冷道。
九辛忙嘟囔一句:“我好慶幸我是隻仙啊。”
蛇十二一拍她的腦袋:“你以爲你多幸福咋的,讓妖怪、魔抓到沒本事的仙人那就是剝皮拆骨分着吃,就你這樣的,一吃一個準。”
那個廟祝妖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勁的哀求求饒。
蛇十二猶豫半天:“流程是這樣的?我怎麼見樂世以前所做不是這樣的?”
闢華閉目又裝石頭。
九辛好奇的扒拉蛇十二:“師父以前是怎麼做的?”
“我沒觀看過怎麼記得,但不是殺就對了。”蛇十二慢吞吞的邊想邊道。
於是,兩隻仙對着一隻妖卻絲毫沒主意。無可奈何,蛇十二鬱悶道:“算了,先養着,等明天送道觀去,眼不見心不煩。”
廟祝妖哭着叫着磕頭哀求:“別啊,千萬別送我去道觀,這裡的道觀中人都是以降妖除魔爲己任的,送我過去只有死路一條啊,各位大仙發發慈悲,千萬別把我送過去。”
蛇十二和九辛對視一眼,齊刷刷的都看闢華,闢華石頭裝的那叫一個像得沒話說,倆只仙又對視一眼,默契的丟下廟祝妖獨個跑了,沒人管了。
一隻吃人妖怪,就因爲兩隻仙不知道怎麼處置,一隻神不稀罕搭理它,光明正大的逃了。而蛇十二又是白忙活一場,只得又重新出去物色人選。
就算闢華心靜如水,也被蛇十二每天嘮叨着成心做善事太難了,從早到晚做不成一件事之類的煩的不行,原本只以爲九辛就夠鬧騰人的了,沒想到這個師叔有過之而無不及。闢華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給我走遠點。”
蛇十二瞟了眼枕着闢華的腿打瞌睡的九辛:“不,我在這兒就是看着你別佔我家小九的便宜,要我走,我纔不走。”
闢華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睡的正舒服的九辛“啪”的狠拍一下,含糊的嘟囔:“石頭還動……沒天理……”
闢華再不動一下了。
看得蛇十二直樂:“噗哈哈,小九不就是把你當枕頭,你還當的勁兒勁兒的,犯賤犯成你這樣……”話剛出口還沒說完就知道完蛋了,一擡眼就見闢華一道法術劈過來,慌忙連滾帶爬的躲過去,嚇得頭也不回的跑的沒蹤影,好幾天沒敢在闢華面前出現,愣是連影子都不敢靠過去。
“這兩天好安靜啊。”九辛不禁道。
安靜也就這麼兩天,蛇十二突然又慌慌張張的衝到闢華眼前一晃,扯了還把闢華當枕頭枕的九辛就要跑:“快跑啊,都殺到家門口了。”
“什麼啊?”九辛一頭霧水的不肯爬起來。
“走了,笨小九,廟祝妖帶人殺過來了都。”蛇十二焦急道,乾脆不管她起不起來了,拖着就走。
“蛇師叔你還會怕妖怪?”九辛被拖疼了,掙扎着爬起來抗議。
“妖怪?要都是妖怪我還用跑?”蛇十二用力戳了下九辛的額頭,“笨狐狸,還有好幾只魔啊,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打是打不過了,那還不趕緊跑。”
九辛立刻乖順的用力點頭,跟着蛇十二就要跑。
蛇十二沒幾步又折了回來,指使闢華道:“你是上神嘛,肯定不怕了,你留這兒攔着點兒啊,別讓他們跑來追上我們。記住啊,我們走了啊。”蛇十二見闢華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就當他默認了,衝九辛擠眉弄眼拉她快走。
“不是啊,爲什麼丟闢華一個人呢,一起跑掉不是更好嗎?”九辛疑惑道。
“什麼你就更好,你活得久我活得久?聽你的聽我的!”蛇十二偷瞄闢華一眼,生怕他反悔,用力扯九辛,小聲道,“快走啊,難得有個傻帽。”
九辛更是打定主意不肯走了。
“你跟他走,我不會有事。”闢華淡淡道。
“傻帽自己都說了。”蛇十二小聲道,軟硬兼施硬拉九辛,“再不走就真的被人抓去煮湯了,我告訴你啊,你不走我可不要你了啊,你倆一起等死吧。”
九辛捨不得的看闢華。闢華推她一把:“走吧。”
蛇十二這才能把九辛拉走,一路上嘮嘮叨叨:“他傻帽,你更傻帽,他是上神,要是沒那個本事當什麼上神,你就知道瞎擔心。”
路過一處懸崖邊上,崖邊正站着一個女子向下看着發呆,九辛定定的瞅了半天,都快走過去了,突然一聲喝,差點把蛇十二嚇得跳下懸崖:“嫂子?!”
蛇十二先開罵:“你有那麼多哥嗎,遍地認嫂子,你當你嫂子是路邊的一棵草啊,到處杵着。”
崖邊的女子轉過身來,九辛一看,委屈無比:“明明就是我嫂子,纔沒認錯。”
說起來蛇十二還真沒見過,聞言細細的看、轉圈的看、上下的看,才道:“狐狸是不是都這麼漂亮?”
赤芍退開一步,看着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似的,鄙夷的冷瞥了一眼蛇十二,蛇十二眼見一名正言順親近的好機會,樂的拉住赤芍的手臂:“小心點,可別掉下去。”
赤芍厭惡之態更甚,不動聲色的踩住蛇十二的腳:“不勞你費心。”
“就是。”九辛哼道,推開蛇十二,“花不花啊你。”自己把赤芍從那個危險的位置上拉過來,遲疑道,“嫂子,你回家吧,那些小狐狸……讓玄及一個人帶着很危險的……”
赤芍顯得既擔心又無助,忍不住啜泣起來:“玄及不肯讓我進門,我、我就算……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
九辛不知所措的拍拍赤芍當安慰:“要不……我幫你把小狐狸偷出來?”
蛇十二踢她一腳:“什麼餿主意你都出的出來。”
“那你說,你出好主意啊。”九辛不服道。
蛇十二噎了半晌:“你那主意挺好……就這麼辦不錯。”
蛇十二和九辛正說着的時候,赤芍捂着臉大哭起來,衝着懸崖就要往下跳,九辛和蛇十二緊忙一邊一個拉住赤芍,一個叫着“嫂子不要想不開啊”,一個叫“蹬了那個跟我算了,這麼漂亮死掉太可惜了”。
赤芍好似打定主意一定要今天死一樣大力的掙扎,一下子甩開蛇十二,扭身一用力,把九辛推了下去,繼而嚇得花容失色,跪在崖邊伸手想要去撈九辛。
摔下去的九辛從跪在崖邊望着她的赤芍臉上,分明看到一絲笑容。
想要跳下去把九辛救回來的蛇十二被赤芍拉住,赤芍收斂了啜泣道:“九辛是仙人,不會有事。”
蛇十二甩開赤芍再往下看的時候,已經不見了九辛的影子,懊惱的抓着頭兇狠的衝赤芍大吼:“你知道個屁,九辛根本不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