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張豫天忽然扯起了大旗成立公司自己幹起來了,現在大家都喊他張董。
很少有人知道,張董在成爲張董之前,也在烏漆墨黑的煤礦幹過,是一名起早摸黑、兩頭不見太陽的礦工,那時大部分人還都叫他小張。
他的故事就從那個暗黑的歲月說起。
踏實、能幹、義氣、能吃苦,這些素質綜合在他身上,使他很快從一堆青年學生中脫穎而出,就當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他突然不幹了。
他的理由是,人生太短,總需要做些什麼才值得,有些事情,體驗過就可以了。
然後他就下海了,那幾年,他單獨賣過文具,開過文化公司,包工鋪過公路,甚至投資過煤礦,幾乎無所不包,什麼都幹過,跨行快的那幾年朋友們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麼了。
每次出現在我們面前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在包工程,明天說不定又在單幹了。
不過以前是孤身一人,現在身邊聚攏了一堆合作伙伴了。
我結婚第二年,他打來電話,在另一個城市,說,我的公司開業了,別忘了來玩。
這下終於形成了規模,不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打游擊了,以前的詩人現在也終於經不住世俗的磨練變成了俗氣的商人。
公司叫做車行天下汽車金融租賃公司,按他的意思,是要以O2O模式(線上消費線下體驗),集汽車銷售、分期、租賃、理財、裝飾、二手車評估、報廢回收於一體,打造汽車產業鏈,做國內金融理財第一品牌。
我相信,這句話會有實現的一天,他的勁頭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不斷有三三兩兩的好友從五湖四海聚到他那個城市會合,許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老朋友忽然聚在了一起,那幾天是住了幾天就醉了幾天,夜夜笙歌,夜夜不眠。
陳小婉有一點好處,我在外面的時候,從不會打來電話嘮叨什麼早回家少喝酒的話題,這一點我很欣賞她,做不到的事情從來絕口不提,不像好些夥計,一過晚上九點催命符就不斷響起,然後一個個一臉尷尬的出去接電話,然後顯示出咱的“牛”來。
夥計們一臉羨慕的看着我,看人家媳婦怎麼調教的,幾天了也沒敢吱一聲。
我就吹牛:“女人啊,給她點臉色就敢上牆揭瓦,如果一開始就給她以顏色不讓她有任何可趁之機,就那點力量還能翻起什麼大浪來?你們啊都是一羣娘炮,自家婆娘都收拾不了還好意思出來混?”
夥計們那個臉色啊,看着都爽,當然,這些話都是絕密。
張榜每到此刻都是笑而不語,我衝他眨眨眼,意思是不揭底是好兄弟,我想他懂。
我問陳小婉:“我們是不是要買輛車了?”
“怎麼?這麼快張董就開始推銷了?”電話那一頭她問,“嗯,不過也是該買了,咱就爭取做他第一個客戶吧,說不定第一個客戶以後會載入他公司志記的!”
想什麼呢都是?
其實她不知道,小張確實對我開始了推銷,不過不是產品,而是公司。
他的意思是邀請我參與,一起打拼個天下,說實在的,公司發展規劃做得很好,而且很有市場前景,能在有生之年有一番作爲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好不好?
我被他說的蠢蠢欲動。
買車之後我告訴了陳小婉我的決定,並告訴她車子是準備我走之後留給她工作生活方便的。
有一件事我很困惑,我不知道,夫妻間的主旋律是不是爭吵。
甜蜜的日子也難免不愉快的爭吵。
牀頭吵架牀尾和,這難道是在暗示夫妻間的爭吵頻繁嗎?
是的,說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一個事實,我們又吵架了。
有人說女人是要修理的,我狠了狠幾次心,可是一看到那張因憤怒而漲紅了的小臉,怎麼也下不去手——已經讓人家如此生氣了,縱使不能帶給她快樂,但也不能給她增加痛苦吧?
每到此刻我就很佩服那些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丈夫——都怎麼做到的呢?
我還差一點,我還存在那麼一點點小心眼。
也許,我上輩子欠她的!
降服不了她,只好自己坐一邊生悶氣。
結婚兩年了,距離傳說中的七年之癢還很有些距離,這是怎麼了?
我承認這次爭吵起因在我。
最近我們總是在爲我該不該離家跟人創業鬧彆扭,爲了緩解氣氛,我會時不時帶她出去逛逛,同時讓她熟悉車輛。
當然,主要是我沒有駕照,所以理所當然的將控制權交給了陳小婉。
本是愉快的旅程,車窗外風景獨好,眼睛不自覺的向窗外走過的靚女行了次注目禮,本以爲神不知鬼不覺,車子卻忽然嘎的一聲靠邊停下。
慣性使然,我嚇了一跳。
幸好繫着安全帶,不然前擋玻璃不知會不會被我當場撞爛。
我還未從驚魂中反應過來,她已經開始搶先發難了。
陳小婉瞪了我一眼,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看她氣鼓鼓的樣子我就知道壞事了。
我慌忙摘下鑰匙關上車門趕了上去。
陳小婉沒好氣的說:“你跟來幹嘛?怎麼不開車去追人家?”
“嘿嘿,開玩笑吧?真開的話那不是要麻煩你到拘留所給我送飯嗎?”我哄她。
她忽然站住,寒着臉問我:“那是不是可以開的話就去追人家了?”
她的舉動開始引起旁人的圍觀。
我有些不耐煩:“別鬧了,我們走吧?”
她不客氣的甩開我的手:“誰和你鬧,你愛和誰走和誰走,我們很熟嗎?”
旁邊人開始指手畫腳的偷笑。
我站在當地感到很尷尬。
她忽然從我手裡搶過鑰匙往回走去。
我只好跟過去。
她坐上駕駛位就開始打火起車,我只好倉促打開後座門坐進去,車窗外還可以看到行人的笑弄。
她撅着嘴開車,我也失去了搭理她的心思,車速有些快,我叮囑慢點,她寒着臉不搭理我,一場預計愉快的旅程最終卻已掃興收尾,太窩心了!
我一生氣也扭過頭不再說話,就這樣開始了回家後的冷戰。
回家後就彼此看着不順眼,一點不對的地方就嘲諷挖苦、然後是聲嘶力竭的爭吵。
我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樣,難道婚姻生活除了柴米油鹽就只有磕磕碰碰了嗎?
生活似乎又進入一個熟悉的循環:一臉悽苦的陳小婉又坐到了親友堆裡控訴我的罪狀。
“也不管認識不認識,成天和外面的女人眉來眼去。”陳小婉對我橫眉冷對。
我有嗎?而且,不要在親友面前說這些好不好,有小朋友的,影響多不好?
陳小婉不管不顧:“總是這樣,一次,兩次,說了還犯,犯了還犯,我能不生氣嗎?”
她生氣不生氣我不知道,我是有點生氣了。
“這次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回去了,誰也別勸我。”她鼻翼一鼓一鼓,好像很生氣。
可是天知道,我已經厭倦了這表情。
“愛怎麼地怎麼地,爺不伺候了!”我摔門而出,心情很沉悶。
我知道,她這是借題發揮,她還是對我準備外出的行爲耿耿於懷。
一個人在家雖然很冷清,但是似乎也有一種壓迫很久忽然解脫的感覺。
沙發想怎麼坐就怎麼坐,廁所想用哪個就用哪個,拖鞋想換就換,不換就不換,書本想扔哪扔哪——自由啊,我的呼吸。
兩天後岳母打來電話,這是這兩天來最和顏悅色的一通電話,讓我心裡好受不少。
“磊磊啊,婉婉愛使小性子,你是大男人可別和她一樣啊,下午我就讓她回去,小夫妻倆啊好好過日子,聽嗎一句話,家和萬事興,別吵了啊!”
“媽,我知道了!”我掛了電話,並沒有說去接人。
下午陳小婉是自己拎着包回來的,摔上入戶門,就進了臥室,清脆的上鎖聲打破了最後一絲溫馨。
無謂的冷戰和爭吵使我疲憊,退一步風平浪靜,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
MD,又要開始漫長無期的“廳長”生涯了,我將抱枕狠狠的朝牆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