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傻的樣子看在對面文靜的眼裡，溫婉的眸子閃過一絲極淺的陰鬱。
終於捱到飯宴結束，於果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敬了在座衆人足足兩輪，一輪十幾杯，兩輪就是近三十來杯，喝的她連走路都是飄着的。
但即使已經醉醺醺了，她還沒有忘記要照顧她的師傅，拒絕了別人的幫助，她扶着身形不穩的絕殤，一步步的走向住處。
待遠離了衆人，於果終於掩不住擔憂的心：“師傅，你還好嗎？”
絕殤微微眯着幽蘭色的眼，聞言點點頭，用從未有過的柔和聲音，道：“恩，我還好。”
於果忍不住摟緊了懷中的手臂，低低的說着：“師傅喝醉了呢。”
不然，不會如此溫柔的與她說話……
絕殤嘆息，微微笑了，索性將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好像是呢，果兒。”
於果的心一跳，因他的話而快速跳動着。
他的氣息，他柔和的笑容，他溫柔的眸子，無一不是在扯動她的心。
她愛慘了他，也怕慘了他。
她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情，她怕他因此遠離她甚至逐她出師門，和她再無干系。
喝醉的他彷彿更令人容易親近，喝醉的他，失了往日的清冷，時而微笑，時而溫柔，這樣的他，她從未見到過。
“需要我幫忙嗎？”
就在這時，突然溫婉的聲音傳來，於果詫異的轉過臉，正見文靜默默的站在他們右邊的不遠處，笑容友好。
還不待她說話，絕殤驚訝的話語揚起，刺痛了她的心。
“咦，是你呀。”
絕殤站直了身體，笑着出聲。
文靜緩緩向他們走來，溫婉的笑容無懈可擊：“仙人還好嗎？我擔心您的徒兒照顧不來，就趕過來了。”
說着，她伸出手，想要扶上他另一邊的手臂。
看着她的動作，於果抱在絕殤手臂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下意識的想要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讓她碰到師傅一分一毫。
許是感到她的緊張，絕殤轉過疑惑的眼，就在文靜的手指已經碰上他的手臂時，他不着痕跡的側過了身，微微笑着：“不必勞煩你了，住所也不是很遠，我們能自行回去。”
文靜溫婉的笑容出現了細微的裂縫，伸出的雙手頓在空中，看了眼於果，尷尬的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仙人就寢了。”文靜衝於果點點頭，又對絕殤笑笑，若無其事的轉身離去。
見師傅拒絕了她的幫助，於果的心是雀躍無比的，她欣喜的摟緊絕殤的手臂，因爲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而悄悄幸福着。
等人走遠了，絕殤轉過頭，水光瀲洌的眼眸疑惑的看着她：“果兒剛剛是在緊張嗎？”
於果一愣，下意識的開始慌張：“不，不是。”
絕殤笑着，眯着眼睛點頭，幽蘭色的眸子開始渙散：“果兒，我覺得困了。”
藉着酒勁，於果的手大膽的摟上他的腰，看着他輕輕的靠進她的懷，整個身體的重量一大半的壓在她的身上，滿足的勾起笑容，輕聲道：“師傅先睡一會吧，等會就到了。”
絕殤輕應一聲，許是爲了靠的更舒服些，他亦將雙手環上於果的腰，整個上身都嵌進她的懷裡，閉上眼睛，漸漸睡了過去。
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傳出，於果知道他已經睡着，也沒有爲了方便快速就御起鳳泣含光，而是享受着此刻難得的親密，一步步慢慢的走回住所。
其實她的神智也不是很清醒，只是爲了師傅在一直強撐着而已，但是她寧願如此扶着他，儘管她撐得很是辛苦。
絕殤從不喝酒，這樣的相處難得會有一次，所以，於果恨不得讓時間停止，他們就能這樣一直活在這個時間段中，再也不改變。
然而時間就像流水，除非乾涸，就不可能停止流動，路總有走到頭的時候，他們住的單獨小院子，就在前方不遠處。
儘管於果很是捨不得，但還是不得不將絕殤扶進房間，輕柔的抱上了牀。
看着他在蠟燭下的睡顏，暈黃的燈光映襯着他的臉龐，就像一副絕美的靜態圖，讓於果不自覺的伸出手，細細描繪着他的臉。
從額頭到鼻子，從眉峰到眉尾，從眼睛到嘴巴，從臉頰到……輕輕的靠近他，小心翼翼的貼上他的脣，品嚐那在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柔軟清甜的吻。
用舌尖細細的描繪他的脣形，捨不得離去的輾轉。
直到將那淡漠的脣終於吮的溫熱，她這纔想要抽身離開，然一陣天旋地轉，她卻已從上面被人壓在了身下。
氣息微重，她張大了眼，酒也醒了一半，驚恐的擡眼望去，她只覺一陣陰影壓下，與此同時，絕殤柔軟的脣瓣篤的撞上她的。
瞪大的眼，映入其中的，是師傅微閉着眼睛的樣子，和他輕輕顫抖的睫毛，若蝴蝶的雙翅，靡麗魅惑。
他有些溫熱的大手不再冰涼，托住她的臉，讓她的脣與他的脣沒有半點縫隙，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冰冷後的霸道，如此的令她心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寂靜了，彷彿已過去了半個世紀，他才緩緩離開她的脣，睫毛在微微的抖動，那雙幽蘭色的眸子終於睜開，水光瀲洌的看着身下的她。
而於果，早已屏住呼吸，傻傻而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師傅是否已經清醒，若是清醒，當看到身下的她時，會不會暴怒？
然而，她沒想到，絕殤竟是緩緩的綻開笑顏，衝她道：“果兒……”
說完，他就失了意識，靠上於果的肩頭，靜靜的睡了過去。
確定他是無意識的與她做了那種事，於果失落的同時也忍不住放心。
輕輕的推開他，看着他的睡顏，她傻傻的笑了。
即使他沒有意識，但這個吻，相信她也會好好珍藏一輩子的。
將他的外衣輕柔的脫下，又動手脫去他的鞋襪和褲子，就在脫絕殤的褲子時，於果的臉離他非常近，不可避免的聞到了那散發而出的淡淡男性氣息。
噌的一聲，於果的臉篤的紅透了。
她匆匆移開目光，將褪下的褲子扔到一邊，動作輕柔的爲他蓋上被子。
其實以聖山門晚上的炎熱，應該將他的中衣和中褲一起脫下，但於果怎麼也不敢動手。
臨去前，她將絕殤的屋子收拾乾淨，衣物也整齊的疊放在牀尾處，轉頭看了眼，她在思索還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做的，掃了眼木桌，她又動手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他的牀頭。
她故意留了根蠟燭，就是爲了防止絕殤夜裡想要喝水時能看到她已經倒好的茶，不必再起來那麼麻煩。
將所有的都做好，於果這才走出門，輕手輕腳的將門關上，放鬆了神經，亦回房休息了。
當精神鬆懈下來，她只覺得腦袋一陣脹痛，許是累的。
清晨的鳥兒咻咻叫着，吵醒了尚在夢中的於果，她坐了起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人家都說喝醉的人好睡覺，看來真不假，她一覺到天亮，再也不擔心換了地方睡不着覺了。
伸手打了個哈欠，昨夜的經歷篤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一半的哈欠卡在嘴裡，剛睡醒時的惺忪瞬間被趕跑。
緩緩的放下手，於果盯着蓋在身上的被子，陷入了短暫的怔楞。
她依然還記着，甚至清晰的連他脣瓣的柔軟都還能清楚的感覺到。
怔怔的摸上紅脣，不僅是這裡，甚至嘴裡都還有着他櫻花般清甜的舌香。
既然她都記着，那師傅會忘記嗎？
她的問題本就沒有答案，因爲沒人知道絕殤的內心，其實就連他本人，都不瞭解。
“果兒，聖山門的人來請了，我先走一步。”
門外揚起了絕殤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於果的思緒。
乍聽見他的聲音，於果的心尖一顫，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期待。
“知道了，師傅。”她亦揚起聲音迴應。
她的話音一落，門外亦響起了衣衫遠去的摩擦聲，酒醒後，貌似他們兩人之間，又回到了註定不能有任何逾越的師徒關係，但，這也代表了，絕殤的確已經忘記了昨夜醉酒後的一切，就像她曾忘記摸了林一楠老二的經歷一樣。
或許，這樣也好，這纔是本該有的情形不是嗎？
於果苦笑着，默默的穿起衣服，洗漱了一番便出了門。
今天是三院弟子休假的日子，外院熱鬧非凡，但那歡快的氛圍卻怎麼也融入不了她的心，因爲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們。
她不知道絕殤被請去了哪裡，此時此刻，她也暫時不想去面對他，因爲她無法從昨夜的溫柔中回神，因爲她不想在感受了他的溫柔後，再看到他以師傅身份的淡漠以對。
那樣的反差，那樣的轉變，會讓她神經錯亂，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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