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對不起,我忘了,你是我的恩客,我唯一的入幕之賓。怎麼辦?我已經把你的心情破壞了,你要不要現在打我一頓,也好出口氣。”我看着他陰沉的臉笑起來。
“殷采采。”韋御風喊我的名字,帶着警告。
“誒。”我愉快的應他,看他生氣,我開心了許多。
“我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他道。
我思考三秒鐘,擡步主動往他的車子走去。罵也罵了,損了也損了,我要是擰到底上了樓,他改天肯定會變本加厲的整我。算了,既然他是我逃不開的劫,那我就去吧。
我走到他車子旁,拉開副駕位的車門坐了上去。後視鏡裡,韋御風還站在原地,我綁上安全帶時,他才走了回來。
我看着他坐到了主駕位,又看着他啓動車子。隔了許久的日子沒見,他看起來更加的意氣風發。想來他確實心情很好,好到找不到人分享,就找到我這裡來了。
車子在夜色中駛出了路口,我的視線始終落在擋風玻璃上。深夜的街道真是無比的寬敞,車內開了輕緩的音樂,我聽着聽就有些昏昏欲睡。
“最近怎麼樣?”他問。
“很好啊,彈琴跳舞,偶爾也唱一首,有向雲天和李先生的面子罩在那裡,誰也不敢動我。有錢有時間還安寧,以前從不敢奢望有這樣的日子。韋御風,謝謝你啊。”我回頭看他,很是真誠。
他的嘴角抽了抽:“有沒有想過離開橫波樓?”
我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你這是要幫我贖身嗎?贖完之後呢?跟你回家嗎?”我笑着問他。
韋御風就不說話了。
“你說你這個人也真是的,這麼好的氣氛,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斂了笑,“你放心吧,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那次你爲什麼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Y城?”他問。
“哪次啊?”我故意裝糊塗,“哦,你是說上次我們一起回伊家,你讓我去外面住酒店,塞了一把錢給我那次嗎?哎呀,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哪裡記得我爲什麼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呀,多半是發神經了唄,你別放心上。”
他的嘴角又抽了抽,道:“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見多了有錢有權的人,我現在很認同陸只悅的話,人只活一世嘛,一定要及時行樂。除此之外,什麼都是假的。你說呢?”我歪着頭問他。
“你倒想得開。”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我想不開怎麼辦呀?又沒勇氣死,也沒有本事掐死你,除了認命,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我拂了拂頭髮,“韋御風,說真的,我不太懂你。你也不愛我,除我的身體,你還能從我身上得到一點什麼?爲什麼你總是那麼樂此不疲的折騰我呢?”
“我樂意。”他回答得很簡潔。
“哦,行,以後我一定好好的配合你。”我笑,“不過,我問過向雲天了,橫波樓並沒有你說的那個規矩。你不會是我唯一的入幕之賓,只要我願意,我也可以跟其他人出去,除非你再次利用李先生的權利打壓那個帶我出去的人。”
他踩下油門,將車速加快,同時他還搖下了車窗。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車速幾乎達到極限,我沒辦法再說話,耳朵被風颳得生疼的。看樣子,他這是想跟我同歸於盡了。
大約十來分鐘後,車子甩了一個尾,然後拐進了一條側道。我狠狠的往前一栽,在安全帶的作用下,又狠狠的彈回了座椅上。
我晚上吃的宵夜都要被他飆出來了。
“好玩嗎?”他慢慢的開始減速,帶着濃濃的惡意問我。
“你高興就好。”我咬牙道。
“我不高興。”他騰出一隻手,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殷采采,你不管我愛不愛你,但我要你的身體只屬於我一個人,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就得給我守身如玉。”
我痛得本能的掙開了他的手。
“你最好記住我的話。”他收回手,打着方向盤又拐了一道彎。
我不理他,扭過頭看着車窗外。遠遠的,可以看到遠處的半山腰上有燈光了。我尋思着那應該是韋御風現在住的房子。
六道彎之後,車子開到了半山腰的一處平房前,韋御風停了車,然後打開車門自己去開了院門,開了門後又折身回到車上。
車子開進院子裡,他這才熄了火推開了車門。
我伸手看了看外面,韋御風把我帶這裡來做什麼?
“下來啊,難道還要我過來抱你?”韋御風回頭,沒好氣的衝我喊了一聲。
我推開了車門。
韋御風朝前走,一直走到了最邊的矮平房裡,我跟在他身後也進了平房。這是一間廚房,是那種柴火竈的鄉下廚房,廚房裡到處都被煙火薰烏黑的。
“幹嘛啊?”我十分好奇的問他。
韋御風沒吭聲,他擡步走到了一個老式的櫥櫃前,拉開了廚櫃,他從裡面端出一個臉盆般大的盆子,裡面放着一隻死了的雞,但也不太像家雞,我懷疑是野雞。
“去燒火。”他回頭看我一眼。
“什麼?”我愣住,忍不住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裙子,我穿成這樣,他讓我去燒火?況且,我從來沒有用過這種鄉下的竈臺,怎麼燒火我也不知道啊。
“我說,你去燒火,把鍋裡的水燒開。我要給這隻野雞拔毛,拔完後,我要頓雞湯。”他這回說得很詳細了。
“你,瘋了吧。”我簡直要被他氣瘋了,“這大半夜的,你把我拉到這鬼地方來,就是爲了讓我給你燒火?你要吃這隻野雞,大哥,一千塊,可以吃到比這更好的野味,我賠你錢行嗎?麻煩你送我回去。”
他白我一眼,硬是將我推着走到了竈臺前,然後強迫我坐到了那矮矮的凳子上,他道:“這不一樣,這是我自己打的,守了它三天才打到。你快燒火,我今天必須要吃這隻野雞。”
我真的是要被他氣死了,我還在想他心情好的原因,原來是他打到了他守了三天的獵物。爲了這隻破野雞,我穿幾千塊的裙子來給他燒火。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沒辦法,我認命的拿過了火柴,回想着我以前看過的綜藝節目,我點燃了火柴,但我一點兒經驗都沒有,那火柴燃到盡頭了,我還沒把柴給點着,倒是把手指給燙了。
“呀。”我燙得大叫,趕緊將火柴頭一丟,誰知道那沒滅掉的火把地上的柴給點着了。
韋御風衝過來,三下兩下把火踩滅。
“你沒燒過火嗎?”他問,語氣溫和。
“沒有。”我道。
“你真的沒有燒過火?”他很懷疑的樣子。
“真的沒有,我住城裡,你看誰家燒柴火了,大哥。”我覺得我要被他煩死了。
他蹲下來,點燃火柴後,他點了一把柴禾塞進了竈膛裡:“我五歲就會燒火了,不燒火就沒飯吃?對不起啊,是我想當然了,以爲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樣。”
他破天荒的向我道歉,這有點嚇到我了。
“五歲你就會燒火了啊,那你還挺厲害的。”我這個人也是吃軟不吃硬,他態度柔和下來,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厲害?”他笑了一下,往竈裡添了一些柴火,“不厲害就死了呀。”
“我聽說,你在福利院長大的?”我忍不住問他。
“嗯。”他起了身,“好了,你現在只需要往裡面添柴就可以了,我來洗青菜。”
“你現在還福利院嗎?”我好奇地問。
“回去幹嘛?報恩嗎?”他蹲到另一邊的地上,開撿青菜。
“你在福利院是不是經常被人欺負?”我又問。
他將摘好的青菜放進盆裡:“你問的是廢話。”
我摸摸鼻子,訕笑着往竈裡添火。沒多久,鍋裡的水滋滋的開始熱起來了。韋御風起了身,他端着青菜出了廚房,外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我看着竈膛裡的火苗,聽着窗外呼呼的山風聲。
“你好好的跑到山上來打獵幹嘛?”我看他進了屋,沒話找話的。
“心情不好啊。”他簡潔道,說話間,他揭開了鍋蓋,“今天打到野雞,心情好了,所以就去找你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我想起身看看他怎麼弄那隻野雞,嘩啦一聲,我的裙子被矮凳子上的釘子勾破了。
“真是欠你的。”我氣得忍不住罵。
“破了就破了,下山了再送你一條就是了,你過來。”他朝我招手。
我捂着屁股走到他身旁,他從野雞的翅膀上拔下幾根鮮豔的羽毛,拔完後,他一手攬過我的肩膀,然後將那幾根羽毛插到了我的頭髮裡。
“還挺好看的。”他看着我笑。
“討厭。”我推了他一把,伸手就想將那幾根羽毛拔下來。
“不準拔。”他捉住我的手,很是蠻橫道,“這是我送你的,不準拔。”
“你讓我戴着這幾根羽毛下山,韋御風,你殺了我吧?”我氣得大叫。
“今天晚上先戴着,明天下山再說。”他又攬住我的腰,柔聲道,“我煮雞湯給你喝,特別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