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會告訴你那千刀萬剮的傢伙去那裡了!”母蛇蠍瞪着眼睛惡狠狠地說道,似乎方蕩做下了多麼叫人痛惡的事情一樣。
兩女詫異的望向母蛇蠍,娘怎麼能說救命恩人是殺千刀的?但兩女隨即就明白過來,心中暗叫孃親了不起,這種言語是一種試探,可以很容易試探出這些傢伙和恩人之間的關係。
林師兄聞言非但不惱,臉上還露出一絲喜色,他們沿着子云山以竅穴之中的真氣催動的那一道米粒光珠的指示一路追到這座山下,可惜,劍首子云山竅穴真氣的力量只能支撐光珠飛到這裡,尚未進山,光珠便已經迸碎,他們只能上山找人。
老實說,即便是林師兄都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了。
他們雖然有上千人,但要想將一座大山翻個底朝天,根本不可能,只要方蕩隨便找個山溝鑽進去,他們找上一個月都未必能夠將方蕩找出來。
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峰迴路轉,找到了關於方蕩的消息。
林師兄當即棄了兩女,看向母蛇蠍道:“你見過他?”
母蛇蠍對修仙者沒有半點好感,冷哼一聲道:“那該死的混蛋搶走了我們僅有的幾顆十草丹,還險些將我掐死,你說我見沒見過他。”
林師兄眯眼看向母蛇蠍的脖子,果然被掐得凹陷下去,現在還有青紫色的勒痕,若是再用一點力,母蛇蠍的脖子怕是都要被掐斷了,對方下手的力度果然不輕。
林師兄當即問道:“他往哪裡去了?”
母蛇蠍將額頭一揚,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模樣。
林師兄身後的一名雲劍山弟子開口道:“快說,我們追上去將他切成十幾塊,你難道還不高興?”
母蛇蠍心中一稟,臉上卻露出驚訝的神情問道:“你們真的要殺他?好好好,我就等着他死!”母蛇蠍咬牙切齒的說着,然後面不改色的朝着鍾武他們上山時的道路一指,“他從這個方向下山了。”
林師兄雙目微微眯了眯,隨後扭頭道:“東鼎,你帶人去另外一條路下山,追出五十里,若是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就調轉回來找我們!”
林師兄的話叫丁家姐妹心中不由得一緊,這些修仙者一個個比猴子還要精明,要想騙了他們,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下山無外乎只有這麼兩條路,不是這條就是那條,分兵兩路總有一路不會撲空。
丁家姐妹原本對於方蕩沒什麼太多的想法,只是將其當成是一個身上懷有異寶能夠給孃親治病的傢伙,或者說,丁家姐妹將方蕩當成是一味藥材,一枚丹藥,但在方蕩抽走了母蛇蠍身上的一身血毒,頭也不回的離開後,兩女覺得,方蕩那光着屁股的背影,是最帥氣,最坦蕩的,她們姐妹本來接觸的男子就非常少,那些拼命湊過來的,都是鍾武邊丁還有林掌櫃之類的貨色,突然有方蕩這麼一個眼神清澈的傢伙闖進來,使得她們兩個一下就覺得方蕩與衆不同。
現在方蕩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她們無論如何都要維護方蕩,當然,眼前這些袱劍修仙者也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她們萬萬不希望兩個恩人打起來。
丁苦兒猶豫了下,開口問道:“這位仙長,請問你們和那個該死的混賬傢伙有什麼仇恨?若你們真的找到他,能不能幫我們將他奪走的十草丹要回來?我們母女三人終日辛苦,數年時間才攢下了幾顆十草丹……”
林師兄淡淡的道:“若我們碰到那個狗東西,必定會將其抽筋扒皮,他搶走了你們幾顆十草丹?”
丁苦兒不敢猶豫,直接道:“七枚,這是我們娘仨準備用來過冬的。”
林師兄手掌一翻,丟出十顆十草丹,丁苦兒的手隨即如同被人抓住一樣,憑空被拉起來,那十顆十草丹如同長了眼睛一樣,滴滴答答的落在丁苦兒手中。
丁苦兒不由得一愣,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修仙者竟然如此大方,直接給了她十顆十草丹。十顆十草丹在她們眼中足夠她們母女過上大半年的日子,這對於凡人來說不吝於是一筆巨財,但對於林師兄這樣的修士來說,或許根本算不得什麼。
母蛇蠍每每和丁苦兒還有丁酸兒說起修仙者的時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所以在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心中也將修仙者當成是妖魔鬼怪,醜陋可憎,也正是因爲如此,雖然林師兄等雲劍山的弟子也救了她們,她們依舊還是偏向於方蕩。
看着丁苦兒的手接過十草丹,林師兄卻忽然眯了眯眼,一伸手直接將丁苦兒的手掌給抓了過來,放在眼前觀瞧。
丁苦兒什麼時候被人抓過手?當即大吃一驚,連忙想要將手抽回來,卻不料,不知道林師兄用了什麼手段,她渾身上下竟然完全不能動彈,這種感覺和被麻冥鼠咬了一口的感覺差不多,但比那個時候更加無助,更加無法反抗。
丁苦兒旁邊的丁酸兒本來還覺得這個林師兄是個大好人,卻不料林師兄忽然就抓住了姐姐的手不放,心中大急,大叫道:“你要幹什麼?放開我姐姐。”
林師兄只是看了丁苦兒的手一眼,哪怕他看得仔細,對於常人來說,也不過就是瞅了一眼的時間罷了。
林師兄抓住丁苦兒的手捏了捏,捏得丁苦兒額頭上冷汗滾滾,痛入骨髓,好在i林師兄隨即就放開了丁苦兒的手,不然帝國苦兒的手非得被捏斷不可。
不過,林師兄轉身又將丁酸兒的手抓住,同樣上下打量一番,捏了幾下。
丁酸兒、丁苦兒兩個羞憤交加,卻不敢發作,畢竟她們身後還有孃親在,她們不能拼命,不然孃親死活誰來管?另外,兩女並不完全有被林師兄調戲的感覺,因爲他們沒有在林師兄眼神中表情上看到任何淫、蕩不堪的神情,相反,林師兄非常專注,不含任何雜念。
林師兄看了丁氏姐妹後,點了點頭道:“根骨不錯,手指修長,指根纏中有勁,你們兩個姐妹是練劍的材料,從今之後,你們就是我雲劍山弟子了。”
林師兄完全不管丁氏姐妹心中怎麼想,自言自語般的給丁氏姐妹安排人生。
丁酸兒、丁苦兒兩姐妹當即便愣住了。
“什麼?”
林師兄淡淡的,又不容置疑的道:“從今之後,你們是我經劍門弟子,我就是你們的師父,跪下磕頭,我還有事,沒時間耽擱。”
兩女呆呆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對她們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機緣,天底下誰不知道一入仙門就是天地之別,人生從此大不相同?哪怕只是成爲修仙門派的外圍弟子,從此都不必再爲吃穿發愁,這對於過慣了窮日子的兩女來說,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丁酸兒無比心動,小聲問道:“我們要帶着娘。”
林師兄看了渾身無力的母蛇蠍一眼,當即一口回絕道:“不行,我雲劍山只有弟子的修煉茅廬,沒有親人的住處,況且,帶着你娘你們兩個如何修行?”
丁苦兒聞言,原本激動的眼神立即平淡下來,在她的眼中,林師兄就算將金山銀山搬到她的面前來也不能將她們的娘換走。
是以,丁苦兒堅定的道:“不,我要照顧娘,我不要去雲劍山。”
丁酸兒也如丁苦兒一般,孃親對於她來說比天都還要大,說話也有了底氣,不似方纔那般聲若蚊蠅,直接道:“對,我們要照顧娘,那裡都不去。”
母蛇蠍站在兩人身後,眼神之中滿滿的暖意,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在雪夜之中撿了這兩個孩子,每每想到那兩雙絕望無助的眼神,母蛇蠍就總是覺得自己要多疼愛她們姐倆幾分,不過現在,這一對姐倆來疼愛她了。
母蛇蠍雖然討厭修仙者,但若是兩個女兒能夠成爲修仙者,母蛇蠍是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滿的,因爲那是另外一種生活,另外一種精彩,母蛇蠍哪怕現在就死掉,也不能拖累兩個女兒。
所以母蛇蠍張口準備勸說。
不過,此時四周忽然傳來笑聲,原本一個個怒氣衝衝的雲劍山弟子們大部分都在笑,搖頭輕笑。
丁苦兒拒絕的話說出來,原本還以爲雲劍山弟子們會勃然大怒,怎麼都沒有料到他們竟然會笑,笑得丁苦兒還有丁酸兒有些無措。
站在丁苦兒面前的林師兄也輕輕搖頭,隨後雙目微微一張,冷光四射:“丫頭,沒聽說過一句話吧?天底下沒有誰能夠拒絕雲劍山,不論是善意,還是惡意。”
林師兄說着伸手隔空在兩女身上一點,兩女當即軟到在地,瞬間喪失一切感知。
林師兄身後走上來兩個女弟子,將兩女扶起,然後一行人徑直按照母蛇蠍所指點的方位追下山去。
林師兄並未立即前行,而是看了母蛇蠍一眼,淡淡的問道:“可好?”
母蛇蠍神情複雜的重重點頭。
“從今之後,你和她們再無半點關聯!”
林師兄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顆散發着珠光的丹藥來,手指一彈,丹藥直接撞入母蛇蠍的身軀中,母蛇蠍當即昏死過去。
當母蛇蠍醒轉過來的時候,漫天星斗。
“苦兒、酸兒……娘渴了……以後娘只能自己給自己倒水了……”
唸叨着兩人的名字,躺在地上嘴脣乾裂的母蛇蠍淚流滿面。
母親的孩子被人生生搶走,那種感覺,如何形容?痛不欲生,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其中的萬一。
母蛇蠍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不少力氣,皮膚也開始有了彈性,不再是之前那般皺巴巴的一團。
顯然林師兄臨走之前,彈出的那顆丹珠能夠滋養肉身,祛病除害,這樣的丹珠凡人可着實不容易得到,尤其是這種能夠強身健體祛病除害的,遠比劇毒值錢,畢竟有些人要別人死,還需要琢磨一下價錢,但若是有辦法能夠叫自己更好的活下去,大多數人都是不惜代價的。
但母蛇蠍寧願不要這顆丹珠,不要恢復強壯的身體,因爲她很清楚,林師兄給的這顆丹珠並非那麼簡單,而是要用這一顆丹珠買走了她的兩個女兒,換言之,這丹珠是賣女兒得到的。
母蛇蠍心中疼痛得無法忍耐,臉上卻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成爲修仙者,遠比守着她這麼一個老婆子要強上百倍,她心痛,她大笑,她流淚,她欣慰,荒山之中,瀑布隆隆作響,母蛇蠍又哭又笑……
雲劍山弟子從來都任性而爲。
他們輕易的殺人救人,踩死螞蟻般的將活人踏成肉泥,救了丁家三口,如同菩薩降世。
但轉眼間,他們就輕易的將丁家姐妹從母蛇蠍手中搶走,完全不理會別人心中所想,比強盜還要霸道。
修仙者心中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
爲何修仙?圖個自在而已!
這是大部分修仙者的初衷,不過不少修仙者早就忘記這個初衷了。
……
“去通知林師兄!那傢伙從這裡走了。”藉着月色,東鼎彎着腰從地上撿起一跟被斬斷了的草梗來,雙目放光,開口說道。
他們已經在這條道路上耽誤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時間,畢竟在山林中尋找一個人的行跡,實在是太耗費時間了。
天都黑透了,東鼎本來已經準備放棄,去和林師兄匯合。
沒想到事情總是在絕望處峰迴路轉,竟然還真的被他找到了那個卑劣的混賬的地址。
一朵燦爛的煙花在山巔上綻放,內中一道道的銀色小劍四處飛舞,
數百毫無頭緒,依舊還在山腳下尋找方蕩的蹤跡的雲劍山弟子,此時驟然感到天光大亮,立即齊刷刷的猛然扭頭。
林師兄雙目光芒猛的一凝,當即帶着數百雲劍山弟子,朝着煙花炸開的方向疾馳過去。
山下一名閉目陽神的老者陡然張開雙目,花白的眉毛之中凝聚着一縷煞氣,隨後,老者彈袍站起,卻微微晃了晃,老者前後噴了數百口精血,又調用竅穴之中的真氣,同時狂奔百里,消耗顯然太大。
不過老者咬了咬他,邁步如飛,身形如劍疾馳……
拼了命,他也要弄死那個該死的傢伙,殺女之仇,奪劍之恨,他就算爲此陪上一條性命也在所不惜,雖然那個傢伙的爛命和他的命比較起來,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但
……
“哇,這個好漂亮啊!”方蕩正摸着黑一路往火毒城的方向走去,猛然感到天地一白,驚訝的扭頭看到身後的那朵煙花,眼中滿是新奇。
不過他腦中驟然響起警報般的尖叫:“糟了,那是雲劍山弟子彼此聯絡的信號,他們就在那座山上,他們馬上就要來抓你了,快跑,快跑,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方蕩當然明白被雲劍山弟子追上的後果是什麼,當即邁步狂奔,這是在逃命。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方蕩感覺自己的肺葉都燃燒起來了,在他身後數裡之外,是如同千軍萬馬般的雷鳴聲。
整整兩天了,方蕩一路狂奔,一刻都不曾停歇,並且速度一點都沒有變慢。
對於方蕩來說,身後的那馬踏雷鳴般的聲音就是催命符,什麼時候,這聲音到了他身後,什麼時候,就是他方蕩的死期。
也就是方蕩,換成別人,早就已經脫力昏死在地上了。
八顆回生丹將方蕩的身軀塑造得遠超常人,耐力更是驚人的強大,在蒺藜缸中方蕩就表現出了自己強大的耐力。
而吃得飽飽的奇毒內丹,此時也在方蕩嘴中顫動不休,不斷的吐出力量灌注進方蕩的身軀之中,使得方蕩能夠一連狂奔兩天的時間。
奇毒內丹成爲方蕩不斷驅動自己向前的動力。
但即便如此,雲劍山弟子和方蕩之間的距離一直都在飛快的拉近,最初方蕩和雲劍山弟子之間的距離至少有七八十里山路,畢竟雲劍山弟子在山下尋找方蕩的行蹤下落就用了數個時辰。
後來雲劍山弟子在方蕩的小手段下,追錯了方向,使得他們和方蕩之間的距離一下拉開到了上百里,但這個距離在以一天三、四十里的速度彼此拉近。
當雲劍山弟子出現在方蕩身後三十里外的時候,方蕩的任何手段,任何計謀都不管用了。根本不可能再製造假象,迷惑雲劍山弟子了,現在的方蕩,就只能玩命的向前跑。
一路追着方蕩的雲劍山弟子其實也咋舌不已,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如此耐力的剛剛特如淬血層次的武者。
可惜的是,子云山消耗太大了,現在已經施展不出御劍縱橫的手段了,不然,御劍疾走,十里之外,取方蕩人頭,並不是難事。
林師兄修爲最高,遠遠超出了身後的一衆雲劍山弟子,和方蕩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三、四里,這樣的距離,對於林師兄來說,已經將方蕩手到擒來了。
方蕩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疲憊感不斷充斥他的大腦,林師兄的劍似乎也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嗖嗖的只要輕輕一抹,他就將人頭落地。
方蕩甚至生出一種在劫難逃的感覺來。
就在此時,方蕩眼中,遠處的地平線上,陡然出現了一座大山,大山山頂被塵埃遮掩,看上去灰騰騰的,在山巔上,有一朵紅雲不斷躍動着、
方蕩心中一陣狂喜,火毒城!
隨後出現在方蕩腳下的是鬆軟的爛毒灘地。
對於方蕩來說,他回家了!
爛毒灘地就是他的家。
爛毒灘地,是他方蕩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