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雲霧
2006年7月4日下午14點20分
J省L市一家工程監理公司的接待室，樂苗觀察着面前這名貌美的女子。現在的王曉嬋看起來溫文爾雅，也許經歷了很多的事情讓她有了這般的恬靜。
樂苗喝了一口水後說“最近好嗎？”王曉嬋淡淡的一笑說道“挺好的，現在的我家庭美滿，生活幸福；孩子已經一歲半了。”樂苗點了點頭問“能和我們談談張建嗎？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想回憶那段日子，不過你提供的線索對我們會非常有用。”王曉嬋大方的回答“可以，你們想知道什麼？”樂苗看着王曉嬋說“所有。”
王曉嬋點了點頭，長舒一口氣說道“我和他是在1999年認識的，那時候他是我大學入學軍訓的教官。我從小就非常崇拜軍人，再加上張建也確實很帥氣，所以那個時候見到他我簡直就拔不動腿。軍訓結束之後我們一直保持着通信，不過並沒有在一起。一直到2001年的時候我纔對他表白，他也答應了。我們發展的很迅速，在他退伍前的兩三個月吧，我發現我懷孕了。而他那時候卻要和我分手，說他要留在部隊，如果不和我分手他就要退伍回家。我鬧到了部隊，當時部隊的領導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確定我懷孕之後，他們決定讓他退伍回家。我那個時候天真的認爲他退伍之後會和我結婚，可是當他退伍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我們經常大吵，那個時候我懷着孕，情緒很不穩定，他卻一點也不體諒我，後來因爲這個原因我流產了。而當他知道我流產之後更是一走了之，直接回到了W市，從此再無音信。我曾經想過去找他，不過流產之後讓我看明白很多事情，也讓我徹底的瞭解了這個人，我沒有再抱有幻想，也就沒有再去打擾他的生活。”王曉嬋說完這些之後淡淡一笑接着說“不過我還是要感謝這個人，沒有他的離開，我也不會遇見我現在的丈夫，他同樣是個軍人，而且對我很好，真是老天眷顧。”
樂苗聽完之後點了點頭問“關於張建，你還有什麼能提供給我的嗎？”王曉嬋想了想說道“這個人心胸狹窄，外表僞裝的很好，很紳士，只有和他接觸深了纔會發現。他也很自信，或者是自負。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論談到什麼事情，他都嗤之以鼻，他會說那都是小兒科，或者說他早就想到了。不過他確實非常聰明，甚至可以說是過目不忘，只要他記下的事情或者是看過的東西，他都不會忘。甚至只要是看過的書，你問他書裡邊的哪個情節，他會原文的背出來，還會告訴你是在書中第幾頁第幾行寫的。”
樂苗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哦，這麼厲害。”王曉嬋也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對了，還有一點，這個人其實非常好色。只是外表看不出來罷了，掩飾的很好。”樂苗看向王曉嬋想要確認剛纔信息的真實性，王曉嬋笑着說“我說的是真的，他雖然傷害過我，不過我沒有那麼小肚雞腸。”
樂苗和楊潔離開王曉嬋上班的公司之後，打電話給月書白彙報了在這邊瞭解到的情況。月書白在電話裡說道“你們瞭解到的線索很重要，這樣吧，我現在讓偉哥給你們訂最快的機票，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我讓強子去接你們。”
楊潔對樂苗說“這個王曉嬋也是挺可憐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挺幸福。”樂苗點點頭說道“其實她並沒有放下張建，她在談到張建的時候一直使用‘這個人’或者是‘他’，從來沒有直接說過張建的名字，這說明她還是很在意那段感情的。”這個時候樂苗的電話響了起來，樂苗接起電話說了兩句之後便掛了電話。楊潔問“什麼事？”樂苗笑着對楊潔說“你不是想坐飛機嗎？咱們現在就坐飛機回去。”
2006年7月4日晚上23點55分
月書白對着小白板上張建的照片想着什麼，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樂苗和楊潔走了進來，楊潔剛要說話，樂苗衝着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楊潔看到月書白的樣子後露出了了解的表情。過了一會月書白長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是時候驚你一下了。”
“有打算了？”樂苗聽到月書白的話問道。月書白聽到樂苗的聲音轉過身來，看到樂苗和楊潔之後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讓你們下了飛機給我打電話，我讓強子去接你們嗎？”楊潔這個時候搶着說道“組長，還是苗苗姐體諒你啊，我們下飛機之後，苗苗姐看了看時間說‘已經23點了，他們肯定都睡了，咱們還是自己回去吧。’回來之後又說‘書白一定還沒有睡，先去辦公室看看吧。’所以我們就直接來辦公室了。”
月書白聽了楊潔的話說道“你們辛苦了，這次你們收集的線索非常重要。”楊潔問“組長，剛纔你說是時候驚你一下，是說張建嗎？”月書白點點頭說“沒錯，根據你們提供的線索，再加上孫彤和李晴她們這幾天瞭解的情況，我覺得是時候正面對付這個張建了。之前的時候雖然張建的嫌疑最大，可是張建的表現卻從容不迫，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緊張和擔心。關鍵的是所有的線索都對張建非常不利，讓我感覺事情一定有什麼蹊蹺，好像是別人故意讓我們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這兩年的辦案讓我習慣性懷疑一切，突然出現了這麼明朗的局面反而讓我有點不太相信。現在通過你們帶回來的線索來看，情況已經很明朗了，張建一定有問題。”
樂苗點點頭說“確實是這樣，之前我也一直懷疑兇手可能另有其人。不過以我們現在對張建的瞭解，想讓他就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須有個精密的計劃。”月書白說“這也是我到現在還沒有對他採取措施的原因，我們現在沒有找到趙靈兒的屍體，單從這一點來看，我們就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張建殺害了趙靈兒。證據不足，那麼我們到時候的審訊一定不會有好的結果。”樂苗補充道“張建在部隊的時候進行過測謊訓練，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這也是你我兩次接觸他都沒有發現問題的原因。我想以他的心理素質，就算用測謊儀也不可能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
月書白點上一支菸苦笑着說“怪不得我們都看不出他的破綻，原來是忽略了他前偵察兵的身份。”樂苗說“所以你遲遲下不了決心？”月書白點頭道“是，我還沒有想出一個好計劃。”樂苗提議“你剛纔說要驚他一下，我認爲這個方向是沒有錯的，關鍵就是找到一個切入點。”這個時候楊潔打了一個哈欠，月書白反應過來之後說“哦，你們出差很辛苦，時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樂苗對月書白說“你也要休息了，我聽說昨天你又熬了一個通宵，老是這樣可不行。”月書白笑着點點頭說“嗯，我知道，我一會就睡。”樂苗知道月書白不會老老實實的睡覺，於是一臉愁容的說道“你不睡我也不睡，陪你熬着就是，可惜了我本來年齡就這麼大了，再熬夜恐怕出門都沒辦法見人了。”
月書白聽完之後苦笑了起來，他知道樂苗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個玩笑的理由卻讓他無法拒絕。於是月書白說道“那好，我也睡。”出門之後樂苗一直等到月書白進了房間之後才和楊潔離開，在上樓梯的時候楊潔說道“還是苗苗姐你能製得住組長啊，估計別人說這種話組長是不會聽的。”樂苗苦笑了一下說“這種理由只能用一次，下次就不好用了。他昨天熬了一個通宵，今天再不休息，我害怕他身體撐不住。再說了，你以爲他回房間就會乖乖睡覺嗎？我只是希望他躺在牀上能閉目養神也好。”
樂苗還是瞭解月書白的，月書白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絲毫沒有睡意；直到過了很久才被睏意席捲。
2006年7月5日早晨6點00分
月書白準時的睜開了眼睛，這一點他與張建有同樣的習慣，即使沒有部隊的起牀號，他也會在這個時間準時醒來。月書白換上衣服出了宿舍，每天的晨跑習慣也與張建一致。月書白想着這個和自己有同樣習慣的人會在下一步做什麼。
月書白剛出了公安局的大門，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書白。”月書白轉身一看，樂苗正朝着他走了過來。月書白看着樂苗說“我想你們這幾天出差比較辛苦，所以沒有叫你，怎麼不多睡會？”樂苗笑着說“養成一個習慣是很難改掉的，你自己不知道嗎？”說完便和月書白一起跑了出去。
兩個人在海上公園停了下來，開始慢慢的走。海風吹在月書白的臉上，讓他的心情平靜了不少。樂苗看着大海說“咱倆第一次跑步就是來的這裡吧。”月書白說“是啊，那個時候我還是你的一枚小粉絲呢，呵呵。”樂苗笑着問“現在不是了嗎？”月書白說“一直都是，我記得我們還在這裡找到過一樁碎屍案的骨頭。”樂苗說“是啊，這裡也許就是我們的福地，每次來到這裡都會有收穫。”月書白想着樂苗的話，停下腳步，看着大海沉思良久，過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笑容。
早晨一上班，月書白便叫全組人在辦公室開會。人員到齊之後月書白說“孫彤和劉彥，一會你們再去張建的家裡勘察，這次要大張旗鼓的查，要當着張建的面查，查到什麼也不用隱瞞，我要讓張建感覺到危險。李晴和強子，等孫彤那邊結束之後，張建一定會去他的俱樂部，因爲是白天，所以他一定會表現的很鎮定。你們等他到了俱樂部之後，將俱樂部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請到局裡來，由樂苗對他們進行詢問。這一切一定要等到張建到了俱樂部，在張建的面前大張旗鼓的把人帶回來。楊潔，你等李晴她們撤出來之後去找張建，你就告訴他我們懷疑趙靈兒可能已經遇害，現在由於不知道兇手是誰，也不知道兇手殺害趙靈兒的目的，所以安全起見由你來保護他的安全。”
楊潔愣了一下問“這個藉口這麼牽強，張建會相信嗎？”月書白說“我就是要讓他感覺到這個藉口純粹是在搪塞他。你不用寸步不離的跟着他，因爲白天他不可能甩開你去做別的事情，而且門口我會讓李晴安排一組人盯着。你到時候就表現出無心工作的樣子，在他的俱樂部盡情的玩，這個任務我想你一定很喜歡吧。”楊潔聽到月書白的話興奮的點點頭，不過接着問“那我到底是要做什麼？”
月書白解釋到“你的任務就是讓張建感覺你很貪玩，不想認真工作。到了下午的時候，你要在張建的面前打幾個電話，談話的內容就是你晚上有一個同學聚會，而你因爲工作卻不能參加。到時候看看張建的反應，不論張建有什麼樣的提議，你都要答應他，尤其是他提議讓你去聚會，你更要答應他。不過根據他當時的反應，你要及時的向我彙報。”
孫彤和劉彥再次來到張建的家中，張建還不知道月書白的一切安排；仍然很熱情的招呼着他們。不過讓張建沒有想到的是孫彤和劉彥這次卻一改之前的態度，直接讓技術組的人到每個房間提取有用的痕跡。孫彤和劉彥則在客廳直接問張建“請問一下，之前的時候這張茶几的下邊有一張地毯，現在去哪了？”張建沒有想到孫彤會詢問地毯的下落，不過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沒有表現處驚慌，他冷靜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地毯去哪了？6月10日的早晨我起牀之後便發現這張小地毯不見了，後來靈兒失蹤了，我想地毯應該是被她帶走了。”孫彤笑了笑說“哦，是這樣啊。”說完便招呼技術組的人“你們幾個，把茶几還有沙發都挪開。”東西都挪開之後，孫彤和劉彥在地板上觀察着。孫彤對張建說“張總，你很勤快啊，連沙發下邊你都打掃的這麼幹淨，連一點灰塵都沒有。”張建笑了笑說“沒什麼，我正常在家沒事都會習慣性打掃。”孫彤接着說“哦，我沒猜錯的話，原本那張地毯應該將這幾個沙發都墊在上邊，地毯在6月10日不見了。也就是說你打掃這裡是6月10日之後，這段時間你的妻子沒有音訊，還能保持這麼好的衛生習慣，真是難得啊。”張建聽了孫彤的話之後沒有說話。
孫彤和劉彥在地板的縫隙中提取着物質，粘在棉棒上的物質呈現黑紅色。黑色屬於正常，因爲那是灰塵的顏色，可是這暗紅色卻不太正常，如果說之前是一張紅色的地毯還說的過去。孫彤讓身邊的人員拿來顯血劑，在整個地毯的面積上噴了起來。最後在之前地毯的邊上的位置發現了一條紅色。孫彤說道“根據地毯原來的位置，這個地方的血跡應該是血流在地攤上，然後將地毯浸溼了，之後又流到了地板之上。張總，這裡怎麼會有血呢？”
張建沒能及時的回答孫彤的問題，孫彤接着說“這應該是趙靈兒的血吧。”張建這個時候反應了過來說“應該是吧，我想是不是靈兒那天在這裡削水果或者做什麼別的事情，導致了流血，血滴到了地毯上，她很喜歡這張地毯，所以就帶走了這張地毯。”孫彤笑着點了點頭說“有道理啊，只是從目前的情況來，這血量應該不會少啊。”
等所有人提取完痕跡之後，孫彤和劉彥便趕回局裡。剛上車孫彤就電話通知了月書白。月書白掛掉電話之後撥通李晴的電話說“到你們了，注意，一定要等到張建剛到俱樂部，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行動，不可早也不可晚。”
看到張建進入金色跑咖俱樂部之後，李晴對身邊的人員說“行動，注意要大張旗鼓的將人帶走，如果工作人員問其原因，就說是因爲要調查張建而請他們回去詢問，要讓張建聽到，至於怎麼做，你們靈活處理。”
楊潔來到張建的辦公室，這個時候整個俱樂部內只有張建一個人了。見到張建之後楊潔笑嘻嘻的說“張總，由於您的妻子趙靈兒失蹤，我們懷疑她可能已經遇害，由於不知道兇手是誰，也不知道兇手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爲了您的安全，月組長派我來保護您的安全。”這種拙劣的藉口當然不能騙過張建，不過此時的張建不知道月書白到底要做什麼，而且月書白給出的理由讓張建沒有藉口拒絕，於是只能將俱樂部暫停營業，老老實實的呆在了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