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2006年10月19日上午9點00分
月書白來到樑武的辦公室說“隊長，我想請個假。”樑武有些好奇的問“請假？我沒聽錯吧？自從你來到特案組工作，除了上次和樂苗回家見父母還沒請過假呢。”月書白笑了笑說“怎麼？隊長不準假？害怕我跑了不回來？”樑武哈哈大笑的說“你是那麼沒擔當的人嗎？”月書白繼續問“那您是準還是不準呢？”
樑武問“請假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要知道你爲何請假。”月書白沉默了一會說“我要去洛陽監獄看一下樑豔，希望能從她那裡確定一些事情。”聽到月書白的話之後樑武也思考了一會，之後緩緩地說“也好，把之前沒弄明白的問題搞明白，現在看來當時的情況確實有很多不合理之處，你打算帶誰去？樂苗？”月書白苦笑了一下說“這個時候我和樂苗同時離開，難免會讓很多人感覺不妥，還是不找那個麻煩了，我帶楊潔去吧。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和劉鳳春沒有直接關係的人，如果到了那裡發現了什麼情況，她的證詞比較可信。”
回到辦公室之後月書白簡單交代了一下工作安排便叫着楊潔匆匆離開了。在前往洛陽的列車上，楊潔好奇的問“組長，那個豔姐到底是誰麼人呢？一個女人經營雲南省最大的販毒集團，一定很特別吧。”月書白看着窗外急速而過的樹木邊回憶邊說到“其實她並沒有什麼特別，也不像我們傳統中對毒販的那種印象，相反如果你和她接觸的時間長了，反而會被她做的很多事情打動。如果她不是做了違法犯罪的勾當，我對她的評價應該是。。。好人。如果她是做正經生意的話，也許一樣會非常成功，只可惜啊。。。造物弄人。”
郭副局長第二次提審完劉普君之後，回到W市公安局給他安排的臨時辦公室。關上門，拿出了手機撥了出去“石參謀長，可以按照計劃進行了，明天我就回局裡，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通完電話之後郭副局長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回想了一下劉普君這兩次的表現。
郭副局長對着明顯變得胸有成竹的劉普君說“昨天我們聊得不錯，今天你打算告訴我點什麼嗎？”劉普君輕鬆一笑說“領導，我的罪過說不說都是個死，你認爲我還有必要說嗎？”郭副局長回答“當然有，我認爲你這個人還沒有完全壞透，只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要你還有點良心，任何時候回頭都不算晚，何況即便你難逃一死，在死之前做一件對人民有益的事情，人民是會記住你的功勞的。”郭副局長故意用一套冠冕堂皇的話來回應劉普君，讓劉普君徹底對自己嗤之以鼻，這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局面。
劉普君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沉思。郭副局長知道劉普君是在裝模作樣，但還是按照劉普君所想的乘勝追擊“人們都說浪死回頭金不換，這句話同樣適合於你。”劉普君閉上眼睛，過了一會開口道“有煙嗎？”聽到這句話郭副局長露出了微笑。
樑豔見到月書白的瞬間突然愣住了，她實在想不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還有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月書白站起身叫了聲“豔姐。”而等待月書白的確實樑豔怨恨的眼神，樑豔指着月書白吼道“月書白！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你害的我還不夠嗎？”由於樑豔的情緒比較激動，身後看管的人員立馬呵斥到“樑豔，老實點這裡禁止喧譁。”月書白擺了擺手制止了看管人員的行爲，他心平氣和的對樑豔說“豔姐，有什麼怨言坐下慢慢說，你說，我聽着。”
樑豔並沒有迴應月書白的話，不過還是在月書白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只不過在坐下之後便閉上眼睛，表示自己並不想見到月書白。等了一會之後月書白再次開口“豔姐，你真的認爲我是害了你？你被捕之後我打聽過你的情況，據反映你認罪的態度很好，積極配合調查取證。我想你一定已經認識到了你之前的錯誤，而且我也聽程監獄長說你在這裡的服刑表現也非常好，如果一直這麼表現，緩刑結束之後，你很有可能免於死刑。”
樑豔默默的聽完月書白的話，睜開眼睛看着眼月書白。看了一會突然苦笑一下說“是啊，應該說是你救了我，不然幹我們這一行，死是遲早的事情。你月書白不抓我，還會有張書白，王書白。是你讓我早一步脫離苦海，趁着我從死去的丈夫手裡剛剛接過生意，還沒有犯下大錯的時候抓了我，才換來了今天這麼一個死緩的結局。”說完樑豔做了個深呼吸後接着說“只是見到你又讓我想到了去年的這個時候，說實話，我無比的信任你。劉普君一直在勸我殺了你，可我就是下不去手。”月書白誠懇的說“謝謝你，你也救了我。”
楊潔始終在一旁默默的觀察着樑豔，這個檔案上41歲的女人樣貌卻十分清秀，皮膚也十分好。在監獄這種不能化妝的環境裡，卻讓人感覺她比實際年齡至少要年輕5歲。單看相貌也許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她就是曾經雲南最有影響力的販毒首腦之一，也許人們會認爲她是個白領，甚至是名人民教師。通過剛纔她和月書白兩個人的對話，楊潔已經判斷出這並不是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相反她應該心地善良，總之讓楊潔弄不明白的是，她爲什麼會是個毒販。
樑豔笑了笑說“你來一定是有事要問我，不然也不會有閒工夫來看我。”月書白點了點頭誠實說“是，不過並不是我不想來看你，只是害怕像今天這樣，再次揭開你的傷疤，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來。”
郭副局長臉色凝重的來到特案組的辦公室，召集了所有人，包括樑武在內。當大家都到齊之後，他掃視了一下問道“月書白呢？”樑武如實回答“他請假了，要去調查一些。。。”樑武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郭副局長打斷說“請假？你批准的？什麼時候？”樑武回答“是我批准的，他和楊潔到洛陽去找‘126’行動中抓捕的罪犯樑豔去了解一些情況，上午離開的。”郭副局長質問“現在這麼特殊的時期，你爲什麼要放他走？你能確保他還會回來？他可是‘126’行動的關鍵人物，根據劉普君的供詞，他很有可能存在出賣組織的行爲。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他會不會眼看事情敗露逃走呢？劉鳳春現在已經下落不明瞭，要是他再跑了，誰來負這個責任？”
郭副局長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其實他這次也是帶着任務而來，並且是信任月書白的。不過按照正常的情況以及程序來看，這個時候月書白的離開確實讓人感覺不妥。月書白早已經考慮到這一點，所以他纔會着急離開，他害怕如果晚一會，自己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他相信組織，不過他也是個不喜歡被動的人，他想要自己來破這個局，可惜卻難爲了樑武。
樑武這個時候皺了皺眉頭，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圓滑的人。在這一點上他甚至還不如月書白，更別說相比樂苗和劉鳳春他們了。他心裡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月書白，這不單單因爲月書白是他的下屬，也不僅僅因爲他們的私人感情，而是對一個這麼多年一直堅守在緝毒，緝私以及各種刑事案件偵破的第一線的黨員人格上的信任。樑武儘量壓下自己內心的怨氣說“郭副局長，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月書白在任務中有出賣組織或者泄露機密的行爲，所以他完全是有人身自由的。何況他在向我請假的時候，您也沒有說過要限制他的活動，所以我沒有理由不準假，更何況楊潔同志還和他一起。”
樑豔苦笑了一下說“看來你們已經抓到劉普君了，沒想到這麼快。其實真正的幕後老闆就是他，我也只是他立在明處的傀儡。我在接受審訊的時候就說過，只是辦案的人員並不相信我的話。”月書白皺着眉頭問“能詳細說一下嗎？”樑豔點點頭說“其實很簡單，劉普君是我先生活着的時候最得力的助手，後來由於我先生被你們抓獲判了死刑。所有的老弟兄就剩下劉普君自己了，那時候我也並不知道我先生販毒的事情。所以出事之後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安安穩穩過日子。不過劉普君卻沒有放過我，他抓了我當時只有5歲的兒子，威逼利誘的讓我上了他的賊船，招兵買馬，他在幕後做起了老闆。一直到我開始交易，自知已經回不了頭，他才發善心把兒子還給我。其實所有的生意都是他介紹來的，我也不知道交易的那些人是什麼人，而且每次有新人加入的時候，他要求必須先過他那一關。其實就是到他那個飯館吃飯，然後他進行考察。有很多年輕人都是被他一眼看穿，還沒等吃飯當場就處死了。只有你是個例外。”
月書白又問“他對我是什麼評價？”樑豔想了一下說“那天吃過飯之後，他對我說‘月書白這個人我看不透，不過應該挺能幹，你要密切監視他，發現不對立馬除掉。’所以你真的很厲害，能逃過他的那雙眼睛。”月書白又問“那你。。。爲什麼沒有聽他的？”樑豔冷笑了一下說“第一，我根本就不想聽他的，我很討厭他，是他逼着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第二，我不會殺人，之前那些被害的人都是他安排人除掉的。第三，。。。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是個好人，我也下不去手。”
月書白點點頭有說句“謝謝。”之後又問道“劉普君的人裡邊，有沒有一個殘疾人？瘸子。”樑豔想都沒想就回答“有，劉普君很看重這個人，叫褚石磊。雖然腿腳不好，但是卻精明的很，大約40歲左右。”
月書白本還想和樑豔多聊幾句，但這個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劉普君很可能說了很多對你不利的話，速回。”發信人是孫彤。月書白看到短信之後意識到，之前設想的最壞的結果還是出現了。
月書白看着樑豔說“謝謝你了，我要回去了。你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你做的嗎？只要不違反原則，我都會盡力而爲。”樑豔沉默了一會，眼睛閃動幾下，最後有些忐忑的說“我的孩子還在老家，由我母親照顧，我被抓的消息一定是傳開了，如果可以，能否幫我。。。。”樑豔說道這裡沒有繼續，她意識到自己這個要求也許有些強人所難。月書白問“他快到上學的年齡了，你是不是想讓他到別的地方上學，不要因爲一些流言蜚語影響了孩子的成長？”樑豔低着頭，不敢直視月書白，微微的點了點頭。月書白幾乎沒有思考便說“好，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的，等他大點之後我會讓他來看你，你也一定要好好改造，不要失去這樣的機會。還有，如果你剛纔說的事情都是實情，我們落實之後會對你的案子進行重新判定，如果你真的只是受人脅迫的從犯，那麼現在對你的判罰就過重了，我會幫你上訴的，爭取早一天出來和家裡團聚。”樑豔聽到月書白的承諾之後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對月書白說“謝謝。。你是個好人。”
從洛陽監獄出來之後，楊潔得知了月書白收到的信息。她有些擔心的說“組長，你現在回去可就任人擺佈了，是不是可以等等看看情況。”月書白笑了笑說“這是什麼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楊潔還是非常擔心的說“可我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那個郭副局長來了之後，我感覺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組長，要不咱們跑吧？”
月書白愣神的看着楊潔沒有說話，實在是想不明白楊潔怎麼會說出這種無厘頭的話。楊潔看到月書白的樣子之後嘿嘿一笑說“組長，開個玩笑，給你寬寬心。”月書白白了楊潔一眼，楊潔又笑眯眯的說“其實咱倆私奔，亡命天涯也很刺激啊，以組長你的本事，他們一定找不到我們。”月書白揉了揉楊潔的頭髮說“你也是人民公安，怎麼思想覺悟這麼低，政治太不合格了。”
楊潔嘆了口氣說“可是我真的感覺郭副局長這一來，可能要出大事。”月書白對楊潔說“不要對領導妄加揣測，組織上會做出正確的判斷的。好了，抓緊時間去車站，儘早趕回去。”
在楊潔去路邊打車的時候，月書白望着天空說“山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