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紛紛揚揚散落的灰塵,姜明浩的心中一喜,這意味着石壁和甬道之間有縫隙,他的透視眼立即仔細的掃了一遍石壁的後面和四周,發現這石壁像是被人刻意豎在這兒的,足足有近兩米高,三十公分厚,石壁後面卻是漆黑一片,姜明浩的透視眼竟然也看不清楚後面到底有什麼。
面對已知危險,任何一個勇敢的人都可以從容應對,甚至能像奔騰猛虎一般,勢如虹淵,可當一個人在面對未知的艱難險阻,尤其是在靜靜的等待危險的出現時,哪怕你堅強得像只棕熊,也會被這無盡的威脅壓迫而逼得意志渙散精神崩潰,因爲你永遠不知道危險會在何時降臨,你何時纔會真正面對死亡,而且還是毫無任何準備的面對。
姜明浩現在就是在面對這樣的等待,無能爲力的等待,所以他選擇回頭,回去將瀟灑背過來,無論結果如何,作爲兄弟,哪怕死,也得死在一起。
可就在姜明浩轉身的瞬間,他感覺到背後有東西在盯着自己,條件反射的轉身,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姜明浩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是長久未得到食物和水分的補充,出現幻覺了吧,於是他轉身再次離開,可那異樣的感覺再次來臨,這是軍人獨有的警覺感,這一次,姜明浩沒有選擇回頭,而是利用自己的透視眼直接看向後面。
仔細觀察着每一個角落,姜明浩突然發現,在那個石壁右下角的洞口出,一雙幽藍的眼珠子就像是墳地裡的鬼火閃動着,攜帶着死亡的氣息,姜明浩看到這一幕着實嚇了一跳,再定睛看去,卻發現一條紅色的信子忽隱忽現,姜明浩這才確定,原來是個蛇頭,它的頭頂竟然還長着兩根細細的肉角。
看着這幽藍的如鬼火一般的蛇眼,姜明浩很確定,他不認識這是什麼蛇,右手微抖,一把飛刀如離弦之箭直向那洞口的蛇頭飛去,藉着黑暗的掩護,破開空氣,直取那蛇的性命,在這種情況下,姜明浩又怎麼會放過如此美味的食物?
可是當飛刀和地面的花崗岩碰撞出星星火花時,姜明浩徹底愣住了,他驚訝地轉身,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射空了的飛刀,以自己的身手,竟然沒射中那條蛇?姜明浩甚至連那條蛇怎麼躲開的都沒看清。
“不好!”
姜明浩暗道一聲,轉身便朝着瀟灑的位置跑去,甚至都沒來得及去撿那落在一旁的飛刀,雖然這是獵鷹給的遺物,但相比於瀟灑的性命,姜明浩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一路小跑回來,見瀟灑依舊安然無恙的躺在那兒,姜明浩才深深呼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幸好瀟灑沒事,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因爲姜明浩發現,自己的判斷失誤了,這個甬道並不像他想象得那般安全,剛剛那雙幽藍的眼睛,就像是紮在肉裡的刺,讓他總是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如果這些怪物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跑出來,那瀟灑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這些不知名的怪物啃食。
“瀟灑,瀟灑·······”
姜明浩喊着瀟灑的名字,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蛋,可瀟灑只是哼哼了兩聲,就如同熟睡的孩子,那場戰鬥之後,他真的太累了,可在這樣的情況下,瀟灑如果再繼續這麼睡下去,很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
“啪·······”
姜明浩毫不猶豫的扇了瀟灑一個耳光,然後拿出一粒沙兔的糞便塞進了瀟灑的嘴裡,沒想到瀟灑立即一臉猙獰的醒了過來,捂着自己的臉吼道:
“媽媽的媽媽是姥姥,誰打老子?”他的聲音很虛弱,臉色慘白,可緊接着就噗的一聲將嘴裡的那粒沙土糞便吐了出來道:
“呸呸呸,什麼玩意兒在老子嘴裡,又苦又澀,還臭,怎麼跟屎似的。”
“嗯,沒錯,就是屎。”姜明浩站起身來,將那裡被瀟灑吐掉的沙土糞便撿了回來,他的眼睛警覺地注視着四周,就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極其的敏感,感受着周圍的一舉一動,直到現在,他依舊能感受到一絲絲危險就在附近,彷彿那雙幽藍的眼睛還在注視着自己,所以他和瀟灑必須儘快恢復體力,調整好狀態。
姜明浩把被瀟灑吐了的沙兔糞便撿了回來道:“這是沙土糞便,富含無機鹽和人體所需營養,我們必須吃了它。”
“呸,師弟啊,有你這麼坑師兄的嗎?”瀟灑雖然虛弱,但還是嘴硬道。
“你剛剛喊我什麼?”姜明浩聽到師弟二字,瞬間板起了臉,冷冷的看着瀟灑,將那粒沙兔的糞便遞了過去道。
“沒,沒,”瀟灑嚇得立即轉換話題道:“我的意思是,浩哥你怎麼不吃呀!”
看着瀟灑一副猶豫的樣子,姜明浩徑自將身上的另一粒沙兔糞便拿起來扔進了嘴裡,細嚼慢嚥了起來,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品嚐人間極品,甚至發出嘖嘖的聲響,聽得瀟灑一陣噁心,只要一想到那是屎,就忍不住一陣乾嘔。
姜明浩把那粒沙兔糞便細細的吃完之後,彷彿回味無窮的樣子道:“瀟灑,趕緊吃了,不然就得死在這兒,這個地方沒我們想象的那麼安全。”
“啊?”瀟灑聽到姜明浩的話,立即被嚇得一個激靈,強撐着疲憊的身體站起身來,拔出腰間的隼翼軍刀警惕的注視着四周道:“浩哥,不會吧?你看到什麼啦?”
對於這樣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甬道,瀟灑完全就像個瞎子,他甚至都無法理解,姜明浩是怎麼看清甚至找到這兩粒沙兔糞便的。
“少廢話。”姜明浩知道他在轉移話題,立即呵斥道:“快把它吃了。”
“浩哥,這可是屎啊,我這麼帥氣瀟灑的美男子,你怎麼忍心讓我吃······”
見瀟灑還在爭辯,姜明浩果斷的揚起了自己的巴掌道:“你吃不吃?”嚇得瀟灑立即服軟,一臉噁心的模樣接過沙土糞便道:
“浩哥,我吃不就得了嗎!”
瀟灑將那粒小小的糞便捏在手裡,猶豫之前被自己的口水泡過,表面軟乎乎的,黏黏的,還帶着微微一絲腥臭,但依舊很硬,估計這屎粒得有些年頭了吧,他一次次將這屎粒遞到嘴邊,一次次想張嘴吞下去,可怎麼也下不了決心。
“啪·······”
姜明浩見他猶豫,一拍他的手背,直接將那沙土的糞便給拍進了他的嘴裡,就在瀟灑想要吐的那一刻,姜明浩繼續呵斥道:
“不許吐,吃了,不然我還揍你。”
瀟灑一臉的不情願加噁心,喉嚨口就像是塞了木塞,怎麼也咽不下去,更別說嚼了,他強嚥着口水,喉頭不停的蠕動着,想要直接吞下去,沒想到姜明浩再次呵斥道:
“別直接吞,要嚼,慢慢嚼碎,慢慢品嚐,一點點嚥下去,不然沒用。”
瀟灑聽到後瞪大了眼珠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可不像姜明浩這個怪物,吃個屎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模樣來,姜明浩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他一臉嚴肅的說道,就像是在做一個生死抉擇:
“其實作爲軍人,所謂的鐵血,堅韌,剛強,甚至是不怕死的精神,說白了就是爲了活下去,而你現在做的,就是爲了活着,想想師父,他爲什麼捨命救我們?因爲他希望我們活着,因爲他是龍國軍人,有着自己的責任和義務,這是國家賦予的,也是他自己必須承擔的,我姜明浩肩小力薄,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但我會爲了師父,想盡辦法活着。”
這一次,瀟灑沒有抱怨,也沒有反駁,他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去隱藏他眼眶裡的淚痕,整個人就像是一株乾枯的樹幹,呆呆的杵在那兒,腦海中展現了獵鷹救他的一幕幕場景,瀟灑在心底喃喃的自語着:
‘是的,師父救了自己兩次,甚至爲了救我丟了自己的性命,他永遠不可能再來救我第三次了,師父,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活下去。’
瀟灑甚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無能,後悔自己連累了獵鷹犧牲,眼淚終於忍不住,順着眼角開始慢慢的滑落,他的牙齒開始慢慢一點點的咀嚼這沙土糞便,喉頭慢慢的蠕動,一點點的把姜明浩找來的珍貴食物慢慢的吞進了肚子裡。
見瀟灑將食物吃完了,姜明浩微微的點了點頭,瀟灑確實成長了很多,或許真的只有在自最親的人離開時,我們才學會自己成長吧?姜明浩的腦海中無意閃過兩個稱呼:“爸爸、媽媽。”就像是兩隻老鼠一般在啃食着他的心臟,讓姜明浩心痛不已,他猛地搖了搖頭,清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道:
“瀟灑,我們該走了。”自始至終,姜明浩都保持着應有的警惕,他知道,想要活着,就必須走出這個甬道,現在洞口已經被炸塌了,他們只能一直往前,而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擋住他們生存通道的那堵石壁。
姜明浩的話把瀟灑從悲痛中拉了回來,他彷彿忘了口中沙兔糞便的苦澀和噁心,但身體卻因爲有了營養的補充,顯得精神了些,臉色也慢慢好轉,瀟灑擦去眼角的淚痕道:
“浩哥,你剛剛是不是離開了?”瀟灑昏迷的時候並不知道姜明浩離開,但他給自己的食物可以讓人猜到,姜明浩事先肯定去探過路,於是問道:
“浩哥,你去探得怎麼樣?這甬道通向哪裡?”
姜明浩也不想滿他,將自己在前面遇到的所有情況都跟瀟灑一一說了一遍,這並不是爲打擊瀟灑的生存信念,而是讓他保持應有的警惕,以免在危險降臨時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