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聽話聽音,看人看心,姜明浩雖然憤怒到了極致,彷彿真的被眼前這個三十歲左右的亞裔狙擊手給激怒了,但是他卻在一口一口的做着深呼吸,彷彿那一切憤怒的表情都是爲了讓敵人以爲自己失了方寸。
“崩······”
只見姜明浩反握匕首的右手猛地成拳,左腳蹬地,右腳一勾,看似風輕雲淡,落地無聲,但是這一起一落,卻帶着周圍的塵土如地震般一頓一挫,彷彿是被無形的衝擊波衝撞到了一般,而原本彎如勁弓的後背猛地一彈,那握着軍刀的右手以刀柄爲點,如出膛的炮彈,朝着敵人的胸口猛地砸了過去。
“砰······”
隼翼軍刀的塑膠刀柄猛地一震,彷彿是砸在了石頭上一般,姜明浩的右臂感受到一股強勁的後坐力,只見這個狙擊手的兩把彎鉤一般的科倫比軍刀相互交叉,正好抵在姜明浩的那一記崩拳上。
形意五行拳中,劈拳屬金,如斧頭開天,崩拳屬木,如箭雨沖天,鑽拳屬水,如纓槍破甲,炮拳屬火,如長棍橫掃,橫拳屬土,如長刀劈地,看似比形意十二形簡單明瞭,只有簡化的單單五式,卻能將形意二字結合五行之法,把拳的威力、人體的最大極限發揮到極致。
可姜明浩打出的這一記崩拳,竟然在一擋之下,被震得連退三步,讓他不由得心中一驚,口中喃喃道:“這麼近的距離,還有如此力道,寸勁,有點意思。”
“喝·······”
姜明浩大叫一聲,提刀再上,對着眼前這個雙手握刀的狙擊手就是一陣上三路橫掃,但姜明浩使出的每一招,卻並不深入,只是在這傢伙的周身試探,因爲剛剛的那一記格擋,讓姜明浩心中留有一絲警惕,這傢伙擅長近身格鬥,有點詠春的味道。
科倫比軍刀是成彎鉤狀,刀刃在內彎處,刀柄末端配有指環,彷彿是一把扣在中指上的鐮刀,他的造型也決定了科倫比軍刀的使用只能是反握,那麼同爲亞裔人種,在身高差不多的情況下,這個狙擊手的臂長和姜明浩比,便不佔有優勢。
而姜明浩卻不同,隼翼軍刀屬於直刀,幾輪橫掃交鋒下來,姜明浩心中早就有所瞭解,他手腕一轉,那把反握的隼翼軍刀彷彿是一條繞着手腕的游龍,猛地一個調頭轉爲正握,隼翼軍刀閃爍着寒光,刀尖直指敵人,彷彿已經化身爲死神手中的割命鐮刀。
“真不明白,像你們這些所謂的龍國軍人,爲了毫無意義的信仰,扔了自己的命,有意思嗎?”
這個狙擊手連續的幾次交鋒試探後,他知道,眼前這個龍國軍人已經準備殊死一搏了,那調轉的刀鋒,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看着科倫比軍刀上的砍痕,自知只有擾亂眼前這個傢伙的心神,纔有機會將他殺死。
可是對於眼前這個狙擊手,姜明浩卻並未想那麼多,更未做任何回答,而是反問道:“是趙日天派你們來的吧?”
姜明浩說着,也不等對方的回答,用龍國特種部隊獨有的匕首刺殺術,對準敵人的胸膛,就是猛烈一刺,但是他這一刺,卻蘊含了形意拳的鑽勁。
只見他雙腳並立,甚至陡然蜷縮,握刀的右手自下而上猛地一個鑽刺,彷彿出洞蛟龍,帶着不可一世的衝勁和殺伐氣勢,朝着敵人的心臟部位猛烈刺去。
“不好······”
這個亞裔狙擊手暗道一聲糟糕,看着姜明浩一往無前的刺殺氣勢,還有如箭雨一般的刀鋒,讓他渾身一震,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就像是無孔不入的空氣,穿透他身體的每一根毛孔,感覺自己被扔進了陰曹地府一般。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個亞裔狙擊手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七個字,他毫不猶豫的揮動右手的科倫比彎刀,如鐮刀一般的彎刃朝着姜明浩的脖子便橫掃了過去,雖然那刀刃已經被隼翼軍刀磕出了幾個缺口,但絲毫不影響他殺人嗜血的威力,彷彿是一隻吃人的巨鱷張着血盆大口,亮着獠牙,誓要一口咬斷姜明浩的脖子。
可是令這位不可一世的亞裔狙擊手,曾經在加拿國聯合特遣隊被譽爲死神之手的狙擊高手,竟然在此刻感到了恐懼和膽顫,因爲自己左手的科倫比彎刀已經距離姜明浩的脖子不到五公分的距離,而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軍人,竟然絲毫沒有放棄穿透自己胸膛的意圖,那把烏黑的軍刀刀刃依舊一往無前的朝着自己的胸膛刺來,距離心臟位置僅有不到三公分的距離。
如果說自己左手中的彎刀能夠毫無疑問的隔斷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脖子,那麼在這之前,自己的心臟將會先被這個不怕死的年輕人刺穿。
同歸於盡!
這是現在這個亞裔狙擊手唯一能想到的四個字,他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後背也早已被冷汗浸溼,眼前這個龍國的年輕軍人,根本就是個不怕死的瘋子,神經病,不但不怕死,而且他完全就不會被自己的語言所影響,這個傢伙有着一顆比石頭還硬的心,比鐵還堅的意志。
“鐺·······”
只聽一聲金屬的碰撞聲,彷彿是兩把利劍拼死相磕,這個亞裔狙擊手是殺手,對他來說,殺人的快感固然重要,但是這一切都是爲了錢,爲了生活,他可不想和眼前這個瘋子同歸於盡,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舉起右手的另一把彎刀格擋。
“啪······”
就在姜明浩感覺自己鑽刺的右手一頓,猛刺的速度陡然停下,他條件反射的舉起自己的左手,一把握住橫掃來的另一把科倫比軍刀,阻止其繼續勾向自己的脖子。
但是姜明浩手中的軍刀依舊拼命的朝着對方的胸膛逼近,而這個亞裔狙擊手右手的科倫比彎刀也拼着命的朝着姜明浩的脖子抵去,兩人完全就是兩頭憤怒角力的公牛,他們雙手彷彿是各自的犄角,拼命怒着勁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雙方雖然身高體重相當,但是他們都能夠感覺到對方如黑熊一般的氣力,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身體前傾,鼓着一對銅鈴一般的雙眼,咬牙切齒的瞪着對方,彷彿要用眼神殺死對方,他們一邊努力將自己右手上的兵器抵向對方的身體,一邊拼命扭動着自己的手腕,試圖擺脫對方的牽制和糾纏,彷彿是兩個用最原始的方式打架的孩子一般。
就這樣,兩人硬杵在地面,拼盡身體的每一分力氣角逐,他們都能感覺到對方五根手指因用力過度而傳遞到手腕上的一陣陣發熱和顫抖,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爆發力,姜明浩更是感覺心中一陣苦澀,他和野豬搏鬥角力,也沒覺得這麼辛苦。
慢慢的,兩人的右臂都開始有輕微的移動,姜明浩手中隼翼的刀尖開始插向這個狙擊手胸膛的皮膚,一滴滴血珠就像是掙脫束縛的蝌蚪,從他的皮下慢慢遊了出來,而這個亞裔狙擊手所使用的彎刀的刀鋒也抵在了姜明浩的脖子大動脈處,甚至已經割破了脖子的表皮,一道鮮紅的血絲順着傷口慢慢滑了下來。
雖然他的攻擊,也讓姜明浩掛彩了,但是這個亞裔狙擊手卻感到自己像是被魔鬼盯上了一般,看着自己胸膛流出的一滴滴血珠,還有那以極其緩慢得連肉眼都難以分辨的速度刺進自己胸膛的軍刀,他想到了放棄,想到了生存,可是在姜明浩的臉上,除了堅毅、死亡、還有義無反顧,他看不到任何的畏懼和生機。
一個人再強,也強不過一心求死,甚至打算和你同歸於盡的人,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現在他面前站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個戰鬥力絕對低於自己,但卻不要命的主。
“啪·······啪·······”
突然,兩聲前後相差不到一秒的身體猛烈撞擊發出的悶響在這寂靜的夜裡響起,彷彿是兩聲擂鼓一般,這個亞裔狙擊手眼看角力之下,兩人必然同歸於盡,乾脆擡腳一個高蹬腿踹在姜明浩的腹部,而姜明浩似乎也覺察到了對方的動作,跟着不約而同的擡腳朝着對方的腹部踹去。
兩隻沾滿塵土,又硬又冷的軍靴彷彿是兩把交錯的武士刀一般,一交而過,兩人在這巨大的踹力之下,都冷哼一聲被對方踹得倒退三步,拉開距離。
姜明浩站穩身形之後,立即感覺腹部傳來一陣劇痛,彷彿是被鐵錘砸中一般,他甚至感覺自己喉頭一甜,一陣氣血翻騰,但是他自信對方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立即一抖身軀,彷彿是一隻好戰的獅子,重新振作,準備再次發起進攻。
只見姜明浩雙肩一鬆,調整姿態,立即滿血復活,他抖擻着精神,右手隼翼軍刀前衝,左手橫在胸前,成格擋狀,完全就是一隻頑強的小強,姜明浩暴喝一聲:
“好,爽,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