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天聽到姜明浩發出的射擊指令時,他渾身緊繃的身體陡然一鬆,彷彿渾身上下的肌肉在那一刻都瞬間鬆懈了一般,只見他那緊勾着二道扳機食指開始緩緩用力,就像是一個充滿着怒火的蟒蛇,在手臂肌肉的蠕動下,開始瘋狂宣泄內心的怒火和殺意。
“別急············”
就在吳天的手指即將勾下的那一瞬間,姜明浩立即提醒道:“不要用手指去勾,用你的手指和肩膀的合力去同化,有意瞄準,無疑激發,記住,當子彈出膛的那一瞬間,你要感覺自己就是那顆奪命的子彈,在子彈射擊敵人腦袋的那一瞬間,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熾熱將敵人腦漿燃沸的感覺。”
其實姜明浩的提醒,就是在告訴吳天,讓他在射擊的那一瞬間,刻意隱藏自己內心的憤怒和殺意。
因爲每個人的磁場不同,當一個人的內心受到激盪,甚至產生情緒變化的那一刻,他身體自帶的磁場也會有意無意的收到變化,這就是一個強者爲什麼能夠給人產生窒息一般威壓的原因。
而作爲一個軍人,尤其是在死亡邊緣徘徊的軍人,敵人在勾動扳機的那一瞬,身體磁場的陡然變化,以及身體裡產生的殺意,都會讓他們變得極其敏感,身體甚至能夠本能的去規避危險。
如果吳天依照自己的規則去勾下扳機,姜明浩可以肯定,對面的狙擊手立即便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甚至在一瞬間做出規避動作,而一旦敵人躲過吳天的致命一擊,那麼接下來,將要迎接死神臨幸的,就是吳天了,以吳天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躲過這樣一個經驗豐富的狙擊手的致命報復。
所以當吳天聽到姜明浩的提醒是,他那緊勾着扳機的手指陡然一鬆,竟然直接將勾着的二道扳機也鬆開了,就在吳天身上的殺氣陡然消失的那一瞬間,對面的敵人似乎發覺了什麼,他那漆黑的狙擊槍管立即調轉,再次朝着吳天的方向仔細的觀察和搜索起來。
“呼············”
當吳天看到對面狙擊手的動作時,他忍不住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額頭的汗珠也如蒸汽一般,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額頭,彷彿自己是從死神的指縫間溜過一般。
只見吳天立即閉上自己的雙目,鼻翼間大開大合:
“呼··········吸··········呼·········吸···········”
他在做着深呼吸,彷彿要將自己內心的雜念隨着鼻翼間的呼吸全部排出體外,因爲此刻,只有自己心無雜念,將內心的殺氣還有戰場的硝煙帶給他的憤怒徹底隱藏,讓自己徹底成爲一個‘透明人’。
姜明浩看着吳天的舉止神態,感受着他身上的氣勢變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彷彿看已經看到了吳天一槍打爆敵人腦袋的情形。
“嚯··········”
當吳天再次睜開雙目的時候,那眼神中放射出來的兩道精芒,就像是兩把利劍一般,朝着敵人潛伏的位置直射而去,不過不同的是,他的眼眸,就像是潔淨的天空一般純淨無暇和空明。
再看對面那個狙擊殺手,此刻他感受着那陡然出現,又陡然消失的殺意,讓他這個老狙擊手也是一陣疑惑,畢竟在戰場上這麼多次,他還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將這陡然升起,如火山噴發一般的殺氣瞬間隱沒,只當是對面的敵人臨死前的掙扎。
“有意瞄準,無疑激發!”
但是在這邊的吳天,卻在口中默默唸着這新兵營裡,射擊教官教授學員的最基本的射擊規則,而這規則,在狙擊手眼裡,卻如同至高無上的射擊秘訣一般。
終於,在吳天的肩膀和手中的雙重合力下,那88·式的狙擊槍扳機終於緩緩的合上,隨着扳機的後閉,槍管內的括機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撞針直接抵向子彈的火藥口。
“砰············”
隨着膛口橘黃色的火花一閃,一顆金黃的子彈瞬間從槍口迸射而出,就像是從火山口噴發出來的一顆熾熱的石子,朝着對面隱藏的狙擊手如猛虎下山一般飛撲而去。
“噗············”
只聽子彈射入皮膚的悶響傳來,那個隱藏在草叢裡的狙擊殺手的額頭瞬間多出了一個血洞,這血洞不偏不倚,正好射在這個狙擊殺手的眉心,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被一輛飛馳的汽車狠狠撞擊在腦袋上一般。
一秒·········兩秒········
緊接着,那額頭的血洞瞬間冒出一股紅白混跡的液體,而這個狙擊殺手的眼神中到死還帶着疑惑和驚訝,因爲直到這顆子彈穿透他的腦袋之後,他都沒有能夠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殺氣。
“好美···········”
這是他口中說出的最後兩個字,因爲他的視野裡,瞬間被殷紅色佔據,甚至連那天邊的雲彩也變得如火燒雲一般燦爛,可緊接着,那殷紅色便漸漸被黑暗所覆蓋,而他的意識也隨着這黑暗的來臨逐漸消散模糊。
“家···········我想回家··········”
這時這個狙擊殺手的意識中最後的一個想法,這一刻,榮譽、地位、金錢,都顯得如此的不堪和卑微,彷彿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都是那麼脆弱。
“漂亮···········”
姜明浩的眼睛清楚的看到對面的狙擊手那手中的狙擊槍陡然倒下,就連他那微微仰着的腦袋也瞬間如死狗一般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忍不住壓着自己的嗓音驚喜的讚歎道。
不過在他跟前的吳天,此刻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服,甚至透過那迷彩,直接打溼了他的後背,這一刻,尤其是當那顆子彈徹底解決了對方時,吳天渾身的氣力彷彿在那一瞬間被徹底抽走了一般,甚至連他那握着狙擊槍的雙手都彷彿抽筋一般,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fuck,有狙擊手,大家注意!”
一旁的強森看着他身邊的狙擊手在一瞬間被奪走了生命,他立即反應過來,朝着衆人提醒道:“都埋下腦袋,別被點名了!”
剩餘的其他七個殺手在聽到強森的提醒,立即明白過來,也顧不得手中傾瀉的子彈和槍械,一個個都深深的埋下了腦袋!
“哈哈,天哥,幹得漂亮!”一旁的魏德兵一邊拼命勾着手中衝鋒槍的扳機一般讚揚道:
“快看,他們被我們的火力壓制了,兄弟們,趕緊的,繼續壓制,趁着他們擡不起頭,我們迅速將陣地前推,找機會滅了他們!”
隨着吳天的這一槍,鵝國內務部隊的那五個士兵,彷彿是被打了興奮劑一般,一個個也是躍躍欲試,原本埋着腦袋開槍的那幾個鵝國士兵,甚至直接暴露自己的身軀,開始一邊開槍,一邊朝着敵人的陣地衝鋒起來。
“強森,獵犬,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一鍋端了···········”
其中一個殺手立即扭着頭朝着強森和獵犬提醒道,當然,再這樣危及的情況下,根本不需要這個殺手提醒,強森和獵犬也知道這後果的嚴重性。
“噠噠噠·············”
隨着槍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強森作爲總指揮,他的心臟的跳動聲彷彿也隨着這槍聲和腳步聲也越來越急促,他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成了一個‘川’字。
一連串的計策和謀略瞬間在他的腦海中穿梭,可有一條條的被否決了,因爲現在的情形,唯一的解決方案,只有留下幾個槍靶子,擋住這些即將衝過來的敵人,然後剩餘的人,在後撤的同時,將傅濤的腦袋順手收割了。
但是誰留下,誰走,這在強森的心中,就像是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結,讓強森開始糾結起來,畢竟剩餘的這六個殺手,都是與他同甘共苦,生死與共,血雨腥風一起淌過來兄弟,三號和狙擊手的死,已經讓他心痛不已,此刻讓強森在違背道義,放棄幾個兄弟當誘餌,他是萬萬做不到的,畢竟作爲軍人出身的強森,骨子裡依舊流着軍人的血腥。
可就在這時,獵犬的一個眼神,彷彿給了強森下決心的理由,因爲獵犬的眼神中,帶着殺手獨有的自私和陰險,他那如狐狸一般微微眯着的雙目,彷彿在告訴強森,作爲殺手,作一個爲錢、爲地位,爲榮譽和利益而拼搏的殺手,根本不需要講所謂的道義和情義。
這種可怕的思想,就像是傳染病一般,瞬間將強森心中那僅存的一絲軍人的血腥給瞬間磨滅,就好像是被一片燎原之火瞬間化作了灰燼。
陰險、可怕、冰冷,這種如地獄一般的氣氛瞬間讓強森變得如從地獄爬起的魔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