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浩雖然閉着雙眼,但是他的腦海裡,呈現了一副右手食指勾住扳機的畫面,那勾着扳機的食指在一點點的收緊。
彷彿在那一刻,周圍的空氣也隨着手指的收緊而如蜻蜓的翅膀一般顫動,雖然極其微弱,但是那空氣中強烈的震盪感,卻讓姜明浩渾身上下的毛孔瞬間聳立。
突然,姜明浩的眼睛如劃開黑幕的利刃,陡然睜開,那雙目中泛着兩點星芒,只聽他輕輕自語道:
“就是這個時候······”
姜明浩話音剛落,他那如勁弓一般的後腰,在雙腿的一蹬之下瞬間繃直,整個人便如同怒放的利箭,帶着身體破空的呼嘯聲,朝着身後兩人多高的圍牆怒射而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當姜明浩的身體還在空中的時候,他的耳邊也立即傳來了一聲槍響:
“砰········”
眼看自己的身體就要越過那兩人高的圍牆,姜明浩的心裡瞬間產生一絲僥倖,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一次狙殺他的人,是蠍尾,是那個能夠同時操縱兩把狙擊槍的雙s級殺手。
一股強烈的死亡威脅瞬間籠罩住姜明浩,彷彿身後有一根冰柱朝着自己的後腦勺直刺而來,那寒冷的氣息,令姜明浩的脊樑骨忍不住寒顫連連,就連他的後背,也瞬間佈滿了冷汗。
而此刻,端着兩把狙擊槍的蠍尾,看着姜明浩即將越過圍牆,嘴角輕輕的露出了一絲不屑,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因爲那第一個被殺的混混,正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蠍尾憑藉的就是姜明浩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纔敢用自己能夠控制雙槍的技能賭一把,而那被一槍爆頭的混混,不過是個誘餌罷了。
至於第二槍,蠍尾也正如姜明浩所期望的,將其中一個混混給一槍撂倒,但是他身旁的另一支狙擊槍,子彈卻早已上膛,並且瞄準了姜明浩即將逃離的軌跡之上。
“砰·······”
在蠍尾的食指和肩膀的合力之下,那漆黑冰冷的槍膛瞬間發出一聲悶響,只見槍口的膛火一閃,一顆金黃色的彈頭便如瘋狂廝殺的黃蜂,朝着姜明浩移動軌跡的制高點迸射而去。
蠍尾之所以選擇在姜明浩移動軌跡的制高點狙擊,就是因爲人往上跳躍時,身體的移動速度在自身重力作用下,會隨着力量的消散而逐漸減緩,當力量達到極限,也是人跳躍到最高極限的時候。
從身體移動速度的減緩,到最終停止,再有前進的勢能在重力作用下轉化爲下落的動力,這個過程中,人的身體有將近零點幾秒的暫停時間。
而在這零點幾秒內,凌空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支撐,所以根本不可能在空中做出任何規避動作,蠍尾這一槍,可以說是有絕對的把握,把姜明浩一槍擊殺,來洗刷他臉上深入顴骨的恥辱。
看着那射出的子彈,蠍尾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彷彿已經看到了這顆奪命的彈頭打穿姜明浩腦袋的情形。
可是下一秒,他的臉上卻堆滿了驚訝,那隻透過狙擊鏡觀察的眼睛瞬間凸起,就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嘴裡還不停的唸叨: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此時,騰空中的姜明浩,自然也感覺到了身後飛射而來的子彈,但是他在半空中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借力的支點,彷彿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被定住了一般,除了那顆即將穿透自己腦袋的子彈,依舊飛速的朝着自己射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懸浮在半空的姜明浩猛地扭動自己的腰部,就像是一隻被拋在半空中的狸貓一般翻身,而他的身體也隨着腰部的扭動,瞬間變幻起來,彷彿是一根在半空中猛地彈起扭動的竹子。
“呼········”
是子彈擦在姜明浩頭髮上的聲音,隨着那灼熱的子彈一閃而過,空氣中立即傳來一絲毛髮被灼燒的臭味,而姜明浩的身體也在那零點幾秒的靜止時間內瞬間如翻轉的樹葉一般陡然落地。
在身體落地的瞬間,姜明浩蜷縮着身子,藉着肩部的力量,在地面一頂,整個人便如飛速滾動的雪球,朝着剛剛躲避的拐角滾去。
從姜明浩扭動腰部躲開那顆致命的子彈,到他落地躲入拐角,整個過程只花費了三秒左右的時間,但是卻足夠給蠍尾再次開槍的時間。
“砰······砰·······”
又是兩聲子彈與地面石板碰撞的聲音,子彈擦着姜明浩的影子而過,彷彿是兩個不甘心失敗的殺手,將所有的憤怒傾瀉在地面的石板上,將那地面的兩塊石板全部打碎。
“呼·······”
姜明浩看着那龜裂的石板,還有那在石板的撞擊下而徹底變形的彈頭,心中忍不住暗道一聲好險,彷彿看到了自己身體被這子彈打穿的情形,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冒起的虛汗。
此刻,姜明浩早已看出這似曾相識的槍法,因爲從自己聽到對方開槍打死第二個混混,到跳上圍牆時,這個傢伙開的第二槍,前後的時間差竟然不到三秒。
尤其是在自己落地的那一瞬間,那連續打在石板上的兩槍,彷彿是連射的機槍一般,而這子彈和槍聲,分明就是狙擊槍,也就是說,對方應該有兩把狙擊槍,在一把瞄準射擊的同時,另一把子彈上膛,爲下一槍做準備,所以姜明浩的心中立即有了答案,只聽他喃喃的說道:
“兩把狙擊槍,又是你,都追到鵝國來了········”
從嵐山醫院,到鄭隊長家,再到這兒,姜明浩可算是和這個傢伙連續交手了三次,卻已經有兩次都被打傷,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說實話,面對這樣的狙擊高手,姜明浩只要一冒頭,便是個死,如果換做其他軍人,或許早已忍受不了這種被死死的壓着,如同縮頭烏龜一般的狀態,甚至有可能跳出去慷慨就義了,不過姜明浩卻不同,既然你不死不休,那我乾脆就躲到天荒地老,反正你打不到我,我就無恥的貓着,看誰有耐心。
但是蠍尾卻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這是他第三次失手了,可以說,姜明浩在他蠍尾這個代號上寫了個大大的‘恥’字,讓他氣的渾身顫抖,那上下的牙齒也被他咬得嘎嘎直響,就連臉上那之前被姜明浩用警用手槍打開花的臉,此刻也被怒火充斥得如火燒一般通紅。
不過蠍尾並沒打算就這麼放棄,憤怒讓他對姜明浩的仇恨反而愈加強烈,彷彿迫不及待想要抹殺這一生的恥辱。他一邊繼續用左手早已上膛的狙擊槍瞄準着姜明浩的位置,一邊用另一把槍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砰······砰·······”
又是兩聲無差別的槍響,每一聲槍響都伴隨着飛濺的腦漿和血花,此時的蠍尾,完全就是嗜血屠戮的魔鬼,見人殺人,見鬼殺鬼。
但是當姜明浩的透視眼透過牆壁,看到即將逃脫的兩個混混如斷線的風箏摔倒在地,他忍不住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去看這一幕慘狀,但是透視眼透過自己的眼皮,卻依舊將那血腥的一幕透過雙眼傳遞到大腦,刺痛着姜明浩的心靈。
俗話說,慈不掌兵,善不理財,而姜明浩無疑就是一個善良仁慈之人,雖然這五個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甚至還是過來抓他的人,但畢竟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卻因爲自己而死在了這兒。
不過姜明浩更痛恨的是這派他們來的幕後主使,彷彿是刻意讓他們假扮鵝國軍人,爲的就是給真正的狙擊殺手創造一次僅僅可能擊中自己的機會。
而現在,對面的狙擊手無疑是在利用這些無辜的生命逼自己出來,姜明浩的雙手死死的捏着拳頭,他的拳面抵在石板鋪成的地面上,竟然壓得那兩塊石板不由得往下沉了將近一毫米的距離。
因爲姜明浩已經猜到了這個變態的狙擊手即將要做的事,他猛地睜開自己的雙眼,緊緊的盯着最後一個即將逃離狙擊範圍的混混,口中默默的計算着:
“三千米·······三千一百米·······三千兩百米······三千三百米······”
“快點,再快點,你個笨蛋,再快點,再有兩百米,你就能逃過一劫,加油啊·······”
因爲姜明浩知道,對方在兩千五百米外,而米國的無彈殼狙擊步槍的最大有效射程是三千五百米,如果超過這個距離,那基本狙擊手打出的子彈,就是瞎貓在碰死耗子了,所以只要這個混混再跑出兩百米,就能僥倖活下來。
看着對方越來越遠的身影,漸漸在自己的眼中模糊,姜明浩原本因爲緊張和焦急而凸顯的眼球也漸漸收了回去,尤其是那眼球上的零星血色,也緩緩的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