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兄弟又倒了一個,烏老大徹底怒了,蹭的站起身來,指着胡參謀的鼻子罵道:“胡參謀,別欺人太甚了,我們······”
還未等烏老大說完,胡參謀的槍口已經調轉方向指向了他的腦袋,冷冷的說道:
“烏老大,我剛剛說過,違抗命令者,軍法處置,我不想因爲這樣的人擾亂軍心,讓你我的兄弟都葬身這戈壁沙漠,而且你也說過,一切由我指揮,我只是做了我指揮員該做的事,當然,也是爲了履行我對你的承諾,讓這次任務順利完成,並帶你們活着回去。”
看着胡參謀手中還冒着熱氣的槍口,烏老大無話可說,胡參謀說得對,這時候兄弟義氣頂個屁·用,完成任務,並且活着回去纔是最重要的,於是轉身對身後剩下的十四個兄弟喊道:
“兄弟們,鄒老三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胡參謀說得對,我們只有完成任務,並且活着回去纔算贏,我再強調一遍,一切以胡參謀的命令爲準,如果再有人擾亂軍心,甚至害大家葬身沙漠,那就別怪我烏老大無情了。”
“知道了,老大。”
那十四個兄弟有氣無力的回道,在他們心中,早已經有了叛逆思想,目標還沒發現呢,反倒先捱了盟軍的槍子,他們只是爲了錢而已,如今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要錢又有什麼用?有的人甚至開始後悔當初爲什麼要來,如果能活着走出去,他們或許不會再跟烏老大了吧。
見大家一臉氣餒的樣子,烏老大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知道,目前的形式,是騎虎難下,要麼聽這些傭兵的,還有機會活着回去,要麼就反抗,然後被這些冷血的僱傭兵就地槍決,甚至連埋屍的人都沒有,所以他選擇了妥協。
烏老大親自動手,去挖坑埋那剛剛被胡參謀一槍打死的屍體,兄弟們心頭一暖,想想自己的老大也是無奈,也有些理解,有幾個兄弟上前幫他一起埋鄒老三的屍體。
在茫茫的戈壁沙漠裡,西風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孩子,將那一聲奪命的槍聲帶了過來,雖然聲音已經被吹散得微不可聞,但似乎是在警告他們三人,敵人很近,不過那空蕩的迴音更像是嘲諷,諷刺着他們這些逃跑者的懦弱。
“師父,你聽,好像是槍聲。”瀟灑拖着虛弱的嗓音問道,他有些恐懼,如果在這樣疲於奔命的情況下與敵人來一場遭遇戰,後果不堪設想。
“嗯,知道,我不聾。”中校雖然還背了姜明浩,但相比於瀟灑,身體狀態似乎要好些,他淡淡的說道:“所以我們得再跑快點。”
說是跑,倒不如說他們是在急走,他們哪裡知道,遠在瑞獅國的劉偉,不但未能如願完成任務,而且還被扣押在了異國他鄉,姜明浩趴在中校的背上,感受着那股暖暖的氣息,就像依靠在父親厚實的臂膀,給了姜明浩無限的安全感和溫暖。
漸漸恢復意識的姜明浩輕輕自嘲道:
“小爺我可是炮兵學院的高材生,原本可以殺敵於千里之外,幹嘛非要搞得跟個特種部隊似的不要命,哎,造化弄人,真是人自賤,天難容啊!”
姜明浩的聲音就像是一針興奮劑,讓原本頹廢疲憊的瀟灑瞬間來了精神:
“哎呀,浩哥,你終於醒啦!”激動之餘,瀟灑竟然停下了腳步,一旁的中校看着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轉身看了一下週圍的地勢,他們處在一個沙丘之上,與低窪處至少有近兩米的落差,如此高的地勢,別說站在這兒,就算趴着,也會被敵人看得一清二楚。
“瀟灑,走下坡,去沙丘的背陰面。”
從剛剛的那聲槍響,中校大概猜的到,敵人距離自己最多一萬公里的路程,但他還是選擇了原地修整,一方面姜明浩的身體太弱,如此顛簸趕路只會讓他病上加病,另一方面,他這個白得的便宜徒弟,未經過特殊耐力訓練,此時體力也已到了達極限,與其疲於奔命,不如原定修整,以逸待勞。
“啊?師父,我們不走了嗎?”瀟灑一臉疑惑的問道。
“走?走啊,你腳倒是往前挪呀!”中校頭也不回的往坡下走去,身後的瀟灑嘿嘿的笑了笑,假裝乖巧的發嗲道:
“還是我師父疼我。”正當他要屈下腿,一屁股坐在斜坡上準備滑下去的時候,前頭的中校猛地一個回頭呵斥道:
“站起來。”
這一聲呵斥就像突如其來的驚雷,嚇得瀟灑一哆嗦,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擔驚受怕的問道:“師父,怎麼啦?有地雷嗎?”
“我地雷你一臉,你是累成傻子了還是不想活了?虧你還是邊城軍區的兵!”
看着瀟灑一臉懵懂的樣子,中校嘆了一口氣,怎麼就被這傻缺徒弟賴上了呢?無奈的罵道:
“如果地上這些沙子鑽進了你衣服,你身上的汗液會立即將他們黏住,然後你身體水分就會迅速流逝,身體也會隨之加重,影響你的行動速度,而且現在你根本無法清理乾淨,在烈日下,你的體感溫度會更高,而且到了晚上,你身體的熱量也會隨着沙子的散熱而急劇下降,如果這樣你都無病無痛活得好好的,我一定把你推薦給中科院的那些怪人,讓他們把你解刨了。”
中校的話,讓站在沙丘上的瀟灑瞬間冷汗直冒,倒不是因爲要被解刨,而是那些沙子一旦鑽進衣服,或許他這條小命就真得交代在這兒了,嚇得他趕緊抖身上的沙子,然後又將自己的領口和袖子褲管牢牢的綁緊。
已經被中校放下的姜明浩,看着瀟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臉色慘白,暴皮的嘴脣和虛弱的身體讓他現在連支撐自己身體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但他的那雙眼睛,卻依舊如黑夜中的兩顆閃亮的明星,雖然只是兩點星芒,卻能穿透無邊的黑暗,他的透視眼再次鎖定在中校軍靴的中那把軍刀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
姜明浩的聲音很弱,弱得幾乎是有氣無力,但語氣中卻帶着無盡的堅毅,一個個字眼就像是一粒粒鐵釘扎過來,讓中校渾身不舒服,他轉過臉看着姜明浩,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這個只有二十二歲的孩子。
“廢話,浩哥,你不會發燒把腦子燒壞了吧?他是我師父呀!”瀟灑從沙丘上慢慢走了下來說道,他根本不知道姜明浩說的啥意思,以爲是這混世魔王犯渾,懷疑中校是內奸了,他們哪裡知道,真正的內奸錢宏偉早已經被吳天識破抓了起來。
“你那把軍刀,可不是一個普通糾察有資格用的。”姜明浩完全沒有在意瀟灑的話,他就像是一頭被紅布挑逗了的公牛,拼命的向自己的目標攻擊。
“哦?那你覺得什麼人能夠用這把軍刀?”中校所幸拔出了軍靴中藏着的軍刀,反手而握,臉上露出一絲奸邪的表情,彷彿真是被識破的內奸,殺氣騰騰的朝着姜明浩走去。
一旁的瀟灑立馬傻了眼,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難道自己崇拜的師父真是內奸大壞蛋?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都顛覆了,如果他是內奸,剛剛爲什麼還要提醒自己,不要讓沙子鑽進衣服呢?
“對不起,更正一下,”姜明浩似乎完全不理會殺氣騰騰的中校,徑自說道:“是那雄鷹的標誌不該出現在這把軍刀上!”
聽到姜明浩的話,中校身上的殺氣突然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不知所以的瀟灑更是一頭霧水,不過姜明浩卻看得一清二楚,中校剛剛的殺氣,純粹是裝出來嚇唬人的,因爲他的眼睛平淡如水,他是在用自己的慣有方式來掩飾自己,而當他說出雄鷹標誌的時候,中校整個人彷彿陷入了無盡的苦海,無法自拔。
看着他呆呆的站在那兒,眼簾中隱隱有一絲晶瑩的淚珠閃爍,姜明浩突然有些後悔,但他還是想知道那個和爺爺收藏的臂章一模一樣的標誌,到底代表着什麼,因爲他太想了解自己的爺爺了,他不理解,這個瘋狂的老軍人爲何會在失去兒子兒媳之後,還毅然決然的將自己的孫兒再次送往部隊,甚至是戰場,姜明浩回想着爺爺在墳前吹着號角的孤獨身影,他知道爺爺痛苦,可爲何還要義無反顧的揹負着這些痛苦?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標誌的?”中校微微的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掩飾眼眶中的淚珠,他的語氣很輕,輕得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在反省着自己的過錯。
“因爲”,姜明浩頓了頓,他緩緩的轉過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儘量不去看中校手中的軍刀,不讓那隻飛撲的雄鷹撕扯自己內心的傷痛,只聽他淡淡的說道:“因爲我爺爺也有一個這樣標誌的臂章。”
“你爺爺?”中校的雙眼中立即放出了光彩,全然不顧即將滑落的淚珠,像個見了糖果的孩童般問道:“你爺爺姜建國?這怎麼可能?難道他就是·······”
中校的話戛然而止,彷彿觸碰到了他不能逾越的禁忌,只聽他苦笑一聲,輕輕的自語道:“我早該想到,也只有他這樣的兵中霸者,才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天縱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