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爺聽到這兩個曾經的手下對着自己叫嚷着,臉上那枯瘦的五官不自覺的擰在了一起,表現出一副厭惡的樣子,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尤其是他那雙躲在金絲眼鏡後的雙目,瞳孔陡然一縮,如同兩把利刃一般,朝着周淼和葉狐直射而去。
恐懼,並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當人的信念,在面對邪惡,甚至可怕的事物時,在那一瞬間被徹底打破,內心原本的光明被黑暗所佔據時帶來的害怕感受,而這份害怕,更多的是對死亡的畏懼。
眼前的汪爺,身上陡然散發的氣勢,便讓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受到恐懼的氣息,因爲他們都很瞭解這位天上人間的老闆,一旦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厭惡的表情,那就意味着有人要流血,有人要喪命。
而葉狐,則是親眼見識過眼前的這個汪爺暴起的樣子,尤其是汪爺的身手,他到現在依舊是記憶猶新,於是好意的對着周淼提醒道:
“喂,水貨,當心點,這老太監手底下有兩下子,你別死在他手裡,不然我狐爺找誰報仇去?”
“喂,胖夜壺,你個撒尿的破溺器,你說誰水貨呢?”周淼立即怒目而視的朝着葉狐反問道。
“你才夜壺呢,你才溺器呢,你全家全小區都是溺器,你一個名字佔了三個水,不是水貨是什麼?”
“你大爺,你才水貨,你全家全小區都是水貨········”
葉狐和周淼兩個人就像是喋喋不休,斤斤計較的孩子一般,在汪爺的面前肆無忌憚的爭吵起來,而且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音頻大小的調節器,隨着爭吵的激烈而不斷提高。
吳師亮和魏德兵看着眼前這兩個活寶,被他們這無聊的歡樂給弄的徹底無語了,但是站在一旁的其他人,尤其是周所長和那個保鏢組長,他們的心思卻完全不在爭吵中的周淼和葉狐身上,而是緊緊盯着此刻正被這爭吵聲刺激的到了憤怒邊緣的汪爺臉上,都不由自主的恐懼、顫抖起來。
他們都很清楚,汪爺有個癖好,就是不喜歡鬧騰,喜歡絕對的清靜,而眼前的葉狐和周淼,無疑是觸及了汪爺這片逆鱗。
只見汪爺雙眼如同兩根絞索,死死的鎖定在眼前的周淼和葉狐身上,在他的心中,彷彿早已將眼前這兩個打擾他清靜的混蛋絞死了千百遍,雖然臉上表現的極其不耐煩,但是汪爺的身上,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氣息,沒有絲毫的憤怒和殺意,這反倒讓吳師亮他們失去了對汪爺的防備。
但是周所長卻清楚的看到,在汪爺的右手手心裡,正死死的捏着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而這把匕首,似乎還殘留着剛剛嗜血後的腥味,彷彿因未能吞噬那人的性命而感到遺憾,此刻,汪爺明顯是給了他再次嗜血噬命的機會,讓這把匕首在汪爺的手心裡興奮的跳動着。
“不好,這倆傢伙今天估計得死在這兒了!”
就在這時,那個依舊捂着自己手腕的保鏢組長突然暗暗念道,彷彿已經看出了汪爺的憤怒和殺意,他是在場的人中,除了周所長之外,唯一一個見過汪爺出手的人,可以說汪爺手中那把巴掌大的匕首,完全能夠達到剔骨削肉的力道和速度,而此刻,汪爺亮出這把刀,但是卻並未釋放身上的殺氣,很明顯是綿裡藏針、笑裡藏刀。
果然,汪爺那原本厭惡的臉上突然一轉,對着還在喋喋不休的葉狐他們強擠出一絲笑容,咬牙切齒的說道:
“沒想到我天上人間這巴掌大的會所,還真是臥虎藏龍呀?不但有天下第一的神偷,還有一代宗師黃華寶的傳人,哈哈·······”
“哈你大爺”,葉狐見對方陰陽怪氣的笑着,忍不住轉向朝着汪爺罵道:
“都說你是個大律師,儀表堂堂,爲人正義,沒想到是個死太監,真是亮瞎了你狐爺我的鈦合金狐眼。”
“喂,我說胖夜壺”,一旁的周淼突然扭頭對着葉狐說道:“說你是溺器你還不信,你看着滿嘴噴糞撒尿的,淨胡說,人家哪裡是太監了?分明是暹羅國來的人妖好嗎?”
這葉狐和周淼鬥嘴歸鬥嘴,竟然配合默契的對着汪爺一頓炮轟,他們倒是罵爽了,但站在不遠處的保鏢組長卻爲這兩個傢伙捏着汗,汪爺剛剛的那句誇讚之詞,分明是在給他倆警告,就算他們不知道汪爺的身手,難道還不知道汪爺的脾氣嗎?這兩個傢伙根本就是閻王爺上吊,嫌自己命長啊!
也許是葉狐和周淼的話刺激了汪爺,也許是汪爺真的動了殺心,那原本冰冷的汪爺眼角猛地一顫,一股狂暴的氣息拔地而起,彷彿是沉重的火山灰一般從上而下,直接壓在衆人的肩頭。
汪爺身後的那兩個姑娘在這氣勢的壓迫之下,竟然直接雙腿打顫,癱倒在地,渾身顫抖如篩糠,彷彿汪爺身上的氣息是衝她們而去,將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徹底籠罩在死亡的恐懼之中,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而站在正對面的葉狐和周淼,也感受到了汪爺投遞過來的死亡氣息,而這狂暴的殺戮氣息,分明就是針對他們二人而來,讓他們不得不停下之前的調侃,忍不住將全身的肌肉調節到最佳狀態,以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喂,水貨,狐爺可見過這死太監出手,快準狠,凜冽毒辣,你小子注意點!”
葉狐雙眼微眯,如同兩道閃電,將所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對方的身上,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向一旁的周淼好意提醒道。
“切!”周淼很不屑的對着葉狐說道:
“胖夜壺,那是你菜,不是所有太監都會葵花寶典的,一會兒看你周大爺怎麼收拾他。”
周淼一邊說着,一邊聳着肩膀,扭着脖子,骨節在他的這些細微的動作下輕輕的摩擦着,發出啪啪的聲響,彷彿是在爲即將到來的戰鬥提前擂起了戰鼓。
就在這時,汪爺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狡黠,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如平地飄忽的幽靈一般一閃,朝着不遠處的吳師亮飛撲了過去,彷彿是一個高高揚起自己的腦袋,亮着毒牙的毒蛇一般。
很明顯,汪爺選擇了擒賊先擒王,並不是因爲他打不過葉狐和周淼,而是在汪爺的眼中,吳師亮的威脅要遠比眼前這兩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危險得多。
早在吳師亮一把捏住迎賓小姐的脖子,將他平底舉起的那一瞬間,汪爺便看出了吳師亮的功底,所以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攻擊吳師亮。
只要吳師亮廢了,那麼僅憑剩下的葉狐和周淼,還有毫無還手之力的周所長和魏德兵,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其宰割了,尤其是周所長,在無法保證其能夠官運亨通的情況下,他一定會選擇跟自己合作,那麼吳師亮的死,完全可以在周所長的配合下製造成意外。
這些想法早在汪爺動手之前,便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形成,所以,他手中的那把匕首,鋒利的刀刃,朝着吳師亮的喉嚨直逼而去,勢要一刀奪了其性命不可。
看和那雪白的刀刃朝着自己的轟隆逼近,吳師亮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抗軍抗政,但是那刀刃上的寒光,還有一刀揮來的氣勢,彷彿那小小的匕首間,已然有了劃開天地虛空萬物的力量,讓吳師亮不得不立即收身後撤,躲避這一刀。
“不好,首長根本不是這死太監的對手!”
葉狐見汪爺氣勢一轉,不向他們進攻,反而朝着自己的老首長直逼而去,心中凜然一驚,他一邊施展輕功,如魚躍龍門,朝着飛身逼近吳師亮的汪爺橫撞過去,一邊對着一旁的周淼吼道:
“快攔住他········”
“砰········”
葉狐的聲音剛落,便是一聲肢體和身體碰撞敲擊的聲音,就好像是一把開山的鐵錘,狠狠的砸在石塊上一般。
就在葉狐飛身抵擋,準備憑藉自己的輕功和身法,對準汪爺的胸口來一記雙龍出海,爲吳師亮爭取躲避的時間時,沒想到如鬼魅般平移的汪爺突然猛地一記膝頂,直接如鐵錘一般砸在了葉狐的胸口。
“咔嚓········”
在那一瞬間,整個空間瞬間寂靜下來,而葉狐的胸骨斷裂聲就好像是被無限放大的死神之怒,刺激得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聲也會驚擾到這如殺神一般的汪爺,爲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草,胖夜壺········”
一直拌嘴似世仇的周淼,見到葉狐被汪爺一記膝頂給撞飛出去的身軀,急得大喝一聲,腳下一頓,憑藉自己強勁的臂力,直接截下了倒飛出去的葉狐的身軀。
“噗·······”
就在葉狐被周淼接住的瞬間,葉狐立即感覺一股刀刺一般的痛感從胸口傳來,整個胸腔就像火燒一般,氣血翻騰,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