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大廈混亂了起來,樓上樓下吼成一片,數十人紛紛趕赴到樓前。
這種高空事故可大可小,如果處理得當就能讓此事低調無形散去,如果處理不好被好事者煽風點火,來一個集團十三跳的渲染,那集團就可能焦頭爛額損失聲譽,再有官員上綱上線,質問安全意識不到位,估計賈氏要付出不小代價。
因此安保人員一邊喝叫停止工人停止幹活,一邊知會高管和救護車,隨後又迅速驅趕路人遮擋現場,還有人叫來集團醫生緊急救治,展示出應有的危機處理質素,在幾名保安清理掉碎片擡下傷者時,葉子軒也把目光從頭頂落到車頂。
狼藉不堪。
雖然葉子軒根據傷者的情況以及吊籃的毀損,判斷出是十樓左右的高度墜落,但頭頂白花花一片,陽光刺眼,什麼都看不到,具體發生什麼事一時無法得知,他只能把目光落在吊籃,想看看切口有沒有異樣,或者有什麼殘物留下來。
葉子軒心裡很清楚,這些工人常年高空作物,清楚任何疏忽都會帶來致命一擊,所以工具維護和安全意識相當到位,出現這種墜落意外有點不應該,不過要說是針對他的設局,葉子軒也持保留意見,他來的時間和路線都是隨機選擇。
而且工人高空作業是在他到來之前進行,最重要的,對方不可能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賈氏大廈,火候也不可能拿捏的如此到位,要知道,他被兩位客服妹妹拒絕進入,騰昇離開大廳念頭,到走出大門,十秒鐘不到,誰能這時間算計?
意外和殺機都讓他存在疑惑,所以葉子軒需要再多一點線索。
“走開,走開。”
只是還沒等葉子軒靠近碎裂的吊籃,幾個魁梧保安就把他推開了,不讓他靠前觸碰那些東西,還有人第一時間拔出了警棍,如不是葉子軒的氣勢擺在明處,估計這幾個人要把他直接丟出去,葉子軒又不能動手,只好苦笑着退後幾步。
他隨後目光掃向被擡下來檢查的傷者,一個三十歲的中年男子,口鼻有血,精神惶恐,身上還有不少血跡,但畢竟撿回一條性命,沒有跟剛纔一樣顫抖,更多是因疼痛的悶哼不已,醫生簡單檢查他身上傷勢,看看有沒有致命的碎片。
發現沒有觸目驚心的外傷,兩名醫生就鬆了一口氣,沒有人命發生,競爭對手就難於大做文章,只要再擺平傷者和家屬,今日**對集團就不會有太大影響,清理掉一些玻璃碎片、給幾處擦傷簡單包紮後,他們開始檢查傷者的腳傷。
葉子軒也凝聚目光看了過去,傷者的右腳原本平滑的腳背,鼓起了一個大包,烏青發紫,形狀可怖,憑肉眼,就能感覺得到這個大包裡面似乎是有個硬物在頂着,就好像是一隻巨大的蛤蟆潛伏在地表之下,但隨時有可能會破土而出。
這傷勢可不輕啊,那硬物應該是斷裂的骨頭,一不小心就會毀掉一條腿。
葉子軒作出一個判斷,隨後又審視傷者幾眼,發現這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小,老實模樣,此刻因傷勢正咬牙死死忍着,只是當兩名醫生去觸碰的時候,瘦小工人又扛不住疼痛,發出一記淒厲慘叫,讓不少人下意識後退。
“怎麼回事?”
這時,一夥衣光領鮮的男女走人羣后面走出來,腳步匆匆,還帶來一個沉穩溫潤的聲音,人羣見到他們出現馬上向兩側退讓,還齊齊低呼一聲賈少,葉子軒擡頭掃過去,正是那天早上見過的賈榮華,一身黑衣,一副眼鏡,彰顯儒雅。
賈榮華領着一批中高層人員走到前面,掃視狼藉不堪的現場幾眼後,一名身材高挑的制服女子就走過來,低聲向賈榮華作出彙報:“賈少,出了點意外,但沒大事,吊籃鐵索有些老化,加上今天風力較大,工人從九樓掉落了下來。”
“砸壞一輛車,傷了幾個路人,工人也有十幾處傷,但沒有性命之憂。”
制服女子連珠帶炮向賈榮華告知**:“我已經讓人做好公關工作,受傷的路人和工人會得到豐厚賠償,車子主人也會得到雙倍的彌補,我還知會了跟我們交情不錯的記者,讓他們下午兩點來大廈開招待會,我們會通報今日事故。”
聽到這一番話,又看到沒有鬧出人命,賈榮華神情緩和了不少,隨後向高挑女子點點頭:“燕秘書,做的很好,不管動用多少人力,一定要妥當的處理好此事。”他還望向疼痛的傷者:“還有,做好傷者和家屬的安撫,條件能滿足就滿足。”
“總之,此事不能出現在媒體上。”
燕秘書等人齊齊迴應:“明白。”
此時,包紮完傷口的一名醫生伸出手,捏了捏瘦小男子的腳上,想要看看腳傷嚴重到什麼地步,惹得受傷工人哇哇大叫,比殺豬還慘烈,那名醫生站起身子,皺着眉頭道:“我看,可能是骨頭斷了,還是趕緊去醫院拍片,看看吧。”
摸骨不是每個醫生都會的手段,憑的是一種手感,骨頭有沒有斷,一上手就摸出來,是需要多年的行醫經驗,當然,如果醫生手感經驗不足,最好還是拍個片子,這樣可以作出更直觀準確的判斷,聽到腳背骨頭斷裂,衆人臉色齊變。
賈榮華和受傷工人都是面色劇變,這事兒可耽擱不得,搞不好就會毀掉一條腳。
賈榮華喝出一聲:“馬上送他去醫院,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物。”
燕秘書也連連出聲:“快,快,擡他起來,用麪包車送過去。”
“慢着!”
就在衆人手忙腳亂要把工人擡起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輕飄飄傳過來:“他的腳骨沒有斷裂,只是錯位,但這錯位錯在很微妙的地方,如不及時消散部分淤血,你們把他顛簸一番,再來幾個急剎車的話,那麼我可以保證,去到醫院絕對截肢。”
聽到這話,全場一陣譁然,幾名醫生先是一怔,隨後惱怒不已:“誰在說話?誰在說話?”
葉子軒從人羣緩緩走了上來,沒有在意人羣的議論和醫生臉色,只是看着微微愕然的賈榮華:“他腳骨凸起的骨頭,剛好頂住了神經線和血管,如果過於顛簸或者擺放錯誤,肯定要傷到神經線,一旦神經線破損,這條腿就算是廢了。”
在受傷工人臉色瞬間慘白時,葉子軒又補充上一句:“但如果不趕緊治療,血管被壓迫太久,導致供血不足,那隻腳也會難以保住,他現在就像是一列脫軌的火車,能重新上軌的話,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不能的話,遲早車毀人亡。”
“如果一時無力上軌,也該停止火車繼續脫軌,讓它不會越跑越遠,最後翻了出去。”
“你們最好就地搭建一個帳篷,給他遮遮太陽緩緩情緒,避免疼痛翻滾,然後叫醫生帶好器械過來。”
“當然,讓他們把截肢的情況也考慮到。”
聽到這一番話,受傷工人瞬間忍住悶哼,也不敢再去觸碰腳傷,免得弄壞了神經,眼神比剛纔多了惶恐。
作爲一名拿命吃飯的工人,沒了一條腿,等於沒了經濟來源。
“小子,你是什麼人?胡咧咧幹什麼?”
一名集團醫生按捺不住,覺得葉子軒掃了他們面子:“情況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別在這裡嚇唬大家,你是不是其他集團派過來的?想要鬧大事情好得利?我告訴你,賈少英明神武,不會被你忽悠的,保安,把這無知小子轟出去。”
其餘幾名醫生也都附和出聲:“就是,你連病人都沒接觸,就看出只是骨頭錯位?當大家三歲小孩,隨便嚇唬啊?”
賈榮華一推眼鏡,望向葉子軒,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