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鳳無霜將請帖翻了幾下,隨後又將它合上,“這蘇玲瓏,倒是聰明瞭很多。”
“怎麼說?”蘇凝雪一挑眉。
鳳無霜笑笑,“怎的?你不知道?蘇玲瓏寫的是爲了慶祝你身體康復,特此設宴感謝我。這理由,又是體現了姐妹之情,又是顯得她心懷感恩。加之此前我與她的矛盾,恐怕還會讓人認爲她改過自新。”
“聽說她的身邊多了一個宮女。”蘇凝雪只是搖了搖頭,“那女子可是夜晟的故人,至於是誰,我相信夜晟此後自會告訴你,我能說的,便是那女子不是什麼善茬兒,且她愛慕夜晟多年,此次設宴,只怕是有着陷阱等着你的。”
聽罷,鳳無霜許久都不曾說話。
待到一陣風吹過,還順帶起地上的幾片黃葉之時,鳳無霜的思緒才彷彿是回到了自己的腦中。
此時,鳳無霜的眼神卻是突然有了些蘇凝雪看不懂的東西,“凝雪,你說處於這靠近權利的中心,爲什麼就不能夠獨善其身呢。”
蘇凝雪先是一愣,隨後搖了搖頭,“你知道嗎,有些事情,不是你不爭,別人就會放過你的。就好似梨妃,她從未想過登上後位,但卻依舊有人害她。你說這是爲什麼?”
“因爲皇帝的寵愛。”鳳無霜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依舊心裡堵得慌,歷經兩世與皇室之人的糾葛,讓鳳無霜感到有些無力,“我知道的,只是,爲什麼這些人就這樣渴望權利呢。爲了讓他人仰望,自己的慾望,還是爲了守住自己心中的東西?無論怎樣,到了最後,這一切都會變味的。”
“靈音,我雖是不能完全肯定你究竟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你要相信愛你的人,也要相信你愛的人。”蘇凝雪對着鳳無霜微微一笑,“畢竟,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不是嗎。”
“是我魔障了。”鳳無霜聽到此處,也不再糾結,這些事情,不到發生的那一刻,誰人也是預料不見的,此時杞人憂天,盡是無用之功。
待到鳳無霜與蘇凝雪去大廳尋夜晟兩人時,蘇顏卿與夜晟正看着破空而來插到柱子上的箭矢。見此,鳳無霜也是意識到了此事不簡單。
夜晟本是想去將那人逮住,誰知那人竟是能夠預知一般,在箭矢離手的一瞬間便飛身離去,讓夜晟也是難以追上。
見夜晟如此,蘇顏卿與蘇凝雪自是心中有了幾分計量。蘇玲瓏身邊多出來的那個妙齡女子,只怕真是如蘇凝雪猜測的那般。想來那女子的勢力也是紮根極深,否則又怎會一點能讓蘇顏卿沒有一點能夠確認的線索,反是讓蘇顏卿這樣胡亂猜測。
“可是有什麼猜測?”夜晟見蘇顏卿若有所思的樣子,頓時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若是有,不如說來我們一同推測。”
“倒不是什麼重要的。”蘇顏卿搖了搖頭,“只是蘇玲瓏最近的時日安分的緊,加之有消息說蘇玲瓏身旁多了一個未曾見過面的女子,所以我想她是否與這放箭的黑衣人有關。”
“怎麼,連你也沒有線索?”夜晟聽到此,臉色更加凝重,“如此看來,恐怕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只是不知是敵是友了。”
“只怕是敵非友。”蘇顏卿揚了揚手中的的紙條,“剛從那支箭矢上取下的字條,你看看吧。”
夜晟接過那字條,看完字後臉上的神情有些難以猜測。蘇顏卿見此也不說話,大廳之中頓時陷入了沉寂之中。
“也罷,也罷。”夜晟沉默了許久,終是用內力將字條震碎,隨後擡頭看着遠處,“終究是我欠她的。”
蘇顏卿聽夜晟這樣說,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算計,隨後上前拍了拍夜晟的肩膀,“別想太多,你師父的死並不是你的原因,只是一個意外,你不必太過自責,至於她……即便真的是她,她也必定是不會害你的。”
夜晟聽着蘇顏卿的話,只是面色陰沉的搖了搖頭,“我自是知曉。我是怕她對郡主下手。”夜晟是不願意叫鳳無霜‘靈音’的,“說到底,是我欠她的,既然是不能下手,那就只有防着了。”
“只怕防不勝防。”蘇顏卿看似同樣擔心,只是心中卻是不住地欣喜。若是她當真對鳳無霜下手,而夜晟卻沒有做任何的表示,即便是鳳無霜知曉了願意,也怕難以釋懷。久而久之,兩人之間必生間隙。
夜晟與鳳無霜雖是不知蘇顏卿在想什麼,但只認爲蘇顏卿是在爲兩人擔心着,因此也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總覺着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待到鳳無霜與夜晟兩人將蘇顏卿與蘇凝雪送走之後,夜晟才與鳳無霜好一陣長談。鳳無霜聽罷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夜晟。夜晟被鳳無霜看得一陣心慌,只擔心鳳無霜會因此生氣。見夜晟如此,鳳無霜終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放心,若是這點信任我都不能給你,此後又怎麼和你走過一生?”鳳無霜說着,慢慢握住了夜晟的手,見鳳無霜這般,夜晟只覺得心中暖流流過。
“我只怕她對你不利。”夜晟嘆一口氣,將鳳無霜的手握得更緊,“若她當真下手,我定不放過她。”夜晟想着他師父死前的話,心中鬱結倒是鬆開不少。只是她既然是夜晟師父留下的血脈,夜晟便是不能像對其他人一樣的對待她。
鳳無霜自是明白夜晟的憂慮,因此也是理解。加之蘇凝雪此前也提到過這事兒,若是鳳無霜還是這般難以接受,只怕是鳳無霜自己都要嫌棄自己了。
“故人歸……”蘇顏卿此時愜意的靠在馬車上,眯着眼笑看着手中的酒杯,“夜晟啊夜晟,你當如何呢?我便不信,你會爲了沈靈音與她撕破臉皮……”
蘇顏卿與那女子也是有着接觸,因此對那女子也是有着瞭解。她本是極其善良的,只是小死一次過後卻是性情大變,讓人捉摸不透。上一刻可以死宛若受驚的兔子,下一刻便是能成爲窮兇極惡的惡狼。
“主子,宮中來信。”如煙將馬車的簾子掀開,雙手恭敬的將手中的信封遞給了蘇顏卿,“是玲瓏公主那裡來的。”
聽如煙這樣說,蘇顏卿的嘴角頓時浮現出了一抹玩味兒的笑容,接着便將那封信接了過來,隨後左手揮了揮便讓如煙退出了車廂之中。
“蘇哥哥到是沒讓我失望,這回春樓倒還是令人有些驚異呢。若是蘇哥哥不願此事被旁人知曉,便與我在冷宮一見如何?”
看着信上無比熟悉的字跡,蘇顏卿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當年夜晟將她保護的那般好,爲的便是讓她能夠保持純潔的心靈,不被世俗沾染,如今看來,夜晟當年不過是白費力氣。想到這裡,蘇顏卿腦中竟是生出了想要見一見她的念頭。
“故人歸,當如何?”
蘇顏卿喃喃的說着,臉上的笑容讓人腳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