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大火到了第二日午時才堪堪撲滅,此時的天牢已經燒燬了大半,其中還有不少的罪犯乘機逃跑。得知了消息的人們頓覺驚恐萬分,天牢之中關押的都是十惡不赦的罪犯,這一逃出來,遭罪的還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
一時之間,皇城竟是人人自危。
“查!”皇帝得知這事兒的時候,頓時將手上的奏摺摔在了地上。他兩眼似要噴火,語氣也是十分的暴怒,“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這般大的膽子!這般輕易地進了天牢,想必也是個十分了解天牢的人,朕倒是想知道,誰,敢殺害朕護着的人!”
“是!”
皇帝身邊的暗衛見皇帝這般生氣,心中也是微驚。只是他也明白夜晟一死,皇城格局必將混亂,皇城混亂,也就代表着他們這些皇帝身邊的暗衛的事情會多起來,因此他在心中也是暗暗咒罵那放火之人。
“慢着。”皇帝的聲音又突然響起,“去將那暗室中的屍體挖出來,然後送去給林老驗驗屍,朕倒是不信,堂堂國師就這般死了。”
“是。”
見皇帝再沒了吩咐,暗衛才一個閃身上了房頂,隨後便朝着西北方奔馳而去。
看着牢獄今早送來的逃犯名單,皇帝雙眸微眯,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微變,最後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蘇顏卿回憶起昨晚的事情,心中也是有幾分不敢相信。倒不是不敢相信自己真能下得去手去殺了夜晟,而是因爲自己竟是能夠這般輕易地殺了夜晟。細細想來,昨夜實在是太輕易了些。
思及至此,蘇顏卿也是目光微凝,隨後便吩咐如煙道:“去查查那暗室之中的是不是夜晟,你身懷本主傳的醫術,當是能夠辨別。”
語罷,便是提筆開始給林寒回信。林寒說他還有兩日便可到達皇城,屆時,倒是可以與他再合謀一番。只是,夜晟到底死沒死,卻是真的值得推敲。
蘇顏卿的眉頭微皺,頗有些想不通的樣子。夜晟留在皇城的人早已經被他的人控制住,按理說,區區幾個暗衛也該是成不了氣候。見夜晟能夠那般輕易地殺了自己的人,蘇顏卿也是認爲夜晟的人也是武功不高,若只有幾人,斷然不可能這般輕易地就將夜晟就走。
且那暗室的門也是自己親自關上的,夜晟斷然沒有逃脫的可能。話雖這樣說,但蘇顏卿還是放心不下。就在此時,莫林華竟是帶着一道聖旨來六皇子府尋蘇顏卿。
蘇顏卿雖是不喜莫林華,因爲他知道的太多但是由於他拿着聖旨,加之蘇顏卿現在也不想搭理他,也就沒有與他爭鋒相對。見此,莫林華倒是顯得有幾分吃驚。
“就是這般?”待到莫林華宣讀完了聖旨後,蘇顏卿便一手拿過了聖旨,行爲要多不尊重就有多不尊重,“父皇倒是費心了。”
“六皇子不也想確認自己昨日是否真的殺了夜晟嗎?”莫林華見蘇顏卿這般不恭敬,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這道聖旨,不是正好合了六皇子您的意思?想來,也是皇上極度疼愛您這位皇子的,否則,又怎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您來做?”
“莫總管在說什麼,本皇子怎麼有些不懂。”蘇顏卿聽莫林華竟是毫不避嫌的直接開口,眼中頓時透露出了幾分危險的光芒,“還請莫總管當心些,免得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就身首異處,你說呢?”
“六皇子說的極是。”莫林華微微一笑,“只是有些人也是應當注意,太過自信,只會玩兒火自焚。”
語罷,莫林華便一甩手中的拂塵,轉身離去。
莫林華忌憚夜晟不假,忌憚蘇顏卿也是不假,但是,蘇顏卿對於莫林華而言,不過是個旗鼓相當的對手。而夜晟,卻是可以死死壓制住他的人。在莫林華看來,夜晟已經是不屬於對手的範圍,如果可以,莫林華如今是不想與夜晟正面交鋒的。
前幾次的教訓已然讓莫林華決定避開夜晟。此前若不是因爲心中對鳳無霜有着情義,他也是斷然不會主動去尋夜晟。
只是,這蘇顏卿卻是看不透這一點。
“這人啊,還是要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纔不會莫名其妙的死掉……”
聽着莫林華漸漸變小的聲音,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蘇顏卿頓時不屑的勾了勾脣角,隨後便看了眼手中的聖旨,將它隨意的扔給了身旁的僕人,之後便走進了裡屋。
次日,蘇顏卿帶着如煙與林老去了暗室所在的地方。此時的暗室已經是斷壁殘垣,牆壁更是烏黑一片,濃烈的焦臭味飄蕩在天牢這一帶地方,讓蘇顏卿等人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
“國師大人的屍體可是尋到了?”如煙接到蘇顏卿的眼神示意後,頓時走到正在查看屍體的那個仵作身旁,“可否爲我指一指?”
那仵作本是不耐煩的擡頭,見來人是六皇子身邊的如煙,頓時臉上就帶上了笑容,“原來是如煙妹妹,國師的屍體在大火滅了過後便給挖了出來,現在就在那處,單獨放着的那屍體,便是了,不過……”
“不過如何?”
“火勢太大,早已經是面目全非了。”那仵作說着,便頗是惋惜的搖了搖頭,接着便轉過身繼續驗屍。見此,如煙也就朝着蘇顏卿走去,將那仵作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蘇顏卿。聽罷如煙的話,蘇顏卿頓時點了點頭,隨後便與林老兩人去了那屍體那處。
而如煙也按照蘇顏卿之前的交代,去尋了那仵作,試圖尋到些有用的信息。
“從這體型來看,是夜晟無疑。”蘇顏卿只粗略的掃了一眼這被燒焦的屍體,就得出了結論。他與夜晟好歹相識幾十年,因此一眼也是能夠認出。只是憑藉夜晟的本事,尋個身材不差分毫的,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林老沒有接話,只是拿出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放在了地上。
“口鼻之中有煙塵,身上大面積燒燬,當是窒息與燒傷共同致命。”林老用一根細鐵棍撬開了屍體的嘴巴,隨後又用銀針紮了扎屍體的喉嚨,“可以初步斷定,這是被活活燒死的。”
“屍體死亡時間大約在十個時辰,與暗室失火時間吻合。”林老大概看了看燒傷的傷口,“右手手腕燒傷尤其明顯,當是死前使用過。”
聽到這裡,蘇顏卿頓時想起了昨晚夜晟正是右手拿劍,想來這也是吻合。
“國師大人腿上曾有一道傷口,雖是有些年頭了,但那處傷口卻是深的見骨,因此……”林老有幾分猶豫的看着蘇顏卿,“不置可否劃開這屍體的右小腿,讓老陳查看一番?”
蘇顏卿心中自是巴不得林老趕緊劃開看看,但是此時蘇顏卿扮演的是一個痛失好友的人,一次自然不能這般爽快的答應。因此,只見蘇顏卿微微猶豫,隨後便開口道:“死者爲大,林老這般……不太好吧?父皇的擔憂本皇子可以理解,只是……”
“六皇子,皇上交代的事情,還是要有個能夠完全確定的答案爲好。”林老說罷,便看了蘇顏卿一眼。
見此,蘇顏卿似乎是掙扎了許久,最後才雙眼一閉,恨聲道:“罷了!還望林老劃開之後便儘快讓本皇子的好友下葬!此後,萬不要再做什麼擾他安寧之事!”
林老看了蘇顏卿一眼,眼中有幾分惋惜,隨後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之後就操刀劃開了那屍體的右小腿。
半晌,蘇顏卿才聽見林老搖着頭站了起來,“皇子節哀。”
聽罷林老的話,蘇顏卿頓時雙眼一閉,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