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烏鵲橋畔的一個普通居民小區,鼠爺正在收拾一些隨身物品,準備離開。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
作爲一個罪犯,他歷來很小心,逃亡中的第一準則就是不在一個地方久留。爲了等範劍南他已經破例多待了一天。
不過,現在他可以走了。範劍南雖然沒有出現,但鼠爺已經把那三件古物放在他們事先約定的地方。他相信範劍南如果還活着,就一定能夠找到。
“怎麼,你現在纔想到跑?”一身黑衣的阿水在他身後輕笑道。
鼠爺收拾東西的手突然停住了,緩緩轉身,看看了這位不知道何時到來的不速之客。“很奇怪麼,我是一個賊,所以這輩子就是在作案和跑路中度過的。”
“但你這個賊,這一次恐怕拿了你根本不該染指的東西。”阿水微笑道。
“我也知道這次的事情很麻煩……”鼠爺聳聳肩道,“不過我收了錢,就沒有退路。而且我看那個姓範的小哥很順眼。”
“我真是佩服你的鎮定,不過你似乎小看了你惹下的麻煩。而且這東西足以把你送下地獄,萬劫不復。”阿水看着眼前這個毫不出奇的中年人道。
“我這個地方很隱蔽,而且在外面有三個弟兄。你竟然還能這樣進來,想必這個麻煩確實不小。直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鼠爺輕嘆了一聲,把行李放在一邊,坐下道。
“交出東西,我既往不咎。無論他出多少,我都會給你雙倍。甚至我還可以幫你解除目前被通緝的麻煩。”阿水看着他道。
“哦?你口氣很大。難道就不怕我漫天要價?哈哈,即使退一步說。即使你出得起錢,難道還能幫我擺脫通緝?”鼠爺微微一揚眉道。
“我不擔心你的價碼,因爲無論多少我都給得起。至於你的通緝,我想只要花上一點錢,同樣有人肯爲了錢幫你頂罪代你坐牢。
既然犯人已經落網,自然會撤銷對你的追捕。相信我,只要細節上不出任何差錯,沒有人能夠再追查到你。”阿水攤開雙手微笑道,“我的條件是不是很夠誠意?”
“很夠誠意,不過有個問題……”鼠爺目光閃爍道。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阿水皺眉道。
鼠爺無奈地道,“我已經交貨了。東西已經不在我的手裡。”
“哈哈哈……”阿水突然笑了,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鼠爺雖說是江湖前輩,但是我想,你還是小看我了。”
“怎麼說?”鼠爺看了他一眼。
“你得手的時間是在前天,下午一點至兩點之間。五術人從秘所逃出來的時間和我一致,應該是在當天下午四點半左右。據我所知,從他們逃出來到現在,兩天兩夜的時間,沒有任何人和你有過接觸。你怎麼交貨?”阿水微笑道。
“或許你的消息並不靈通。”鼠爺道,“交易已經完成了。”
“相信我,我的消息渠道很靈通。兩天時間,我足以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師傅是當年揚州的傳奇神偷張三。我甚至知道你晚飯總是習慣二兩老白乾,半斤豬頭肉。”阿水微笑道,“另外我知道,這幾件東西對於五術人非常重要,範劍南是肯定不會委託別人收貨的。這樣看來,除非你們事先已經約定了某種交貨方式。比如把東西放在了某個地方。”
鼠爺臉色微微一變,“我再說一遍,僱主委託我盜取貨物,而現在,交易已經完成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
“銀貨兩訖纔算交易完成!另外,別和我提什麼狗屁的江湖規矩。說,東西在哪裡?”阿水森然道。
鼠爺笑了,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很多人和你一樣看不起我。在你們的心裡,賊就是賊,唯利是圖,毫無信義可言。
我也承認,這個世界不像以前了。無所謂忠誠,江湖道義就是狗屁,朋友就是拿來出賣的。人在江湖,良心被狗吃一半。我能活到這把年紀,當然也不是什麼講義氣的人。
不過,我縱然無情無義,但還有一點堅持。信用!老子賊而有信!”
話音一落,鼠爺猝然發難!
掄起身後的椅子猛然砸向了阿水的頭部,阿水坐在那裡動都沒動。只是擡起了一隻手,擋在頭上。
堅固的老式靠背椅子在阿水的頭頂粉碎,木屑紛飛的同時,一道淡淡的寒光已經掠向了他的咽喉。
一雙靈巧的的手,指縫中的刀片隱蔽而靈動。從掄椅揮砸到這隱蔽的一擊,行止之間如同流水般順暢。阿水一直在等着這一招,他知道,鼠爺並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真正的大盜。
鼠爺夾着刀片的手還沒到阿水的面門,手腕就被阿水那隻擋在面前的手叼住了。
鼠爺擰腕,手指間的刀片反手切向阿水的脈門。在短短的一瞬間,他的手指已經變化了六種姿勢,每一刀都划向阿水的脈門。
很難相信這個瘦削高挑的人,竟然有這種小巧靈動的手上功夫。
但阿水的手就像是黏在了他的手腕上,鼠爺進他就退,鼠爺退他立刻跟進。無論怎麼變化那隻手就是搭在他手腕上。整個過程,阿水甚至沒有看一眼。全憑他手上對於力量的感覺。太極,柔勁。
只是這柔勁在瞬間就化爲了剛勁,“啪!”鼠爺的手被甩飛,他的人也被強烈的螺旋剛勁所帶動,狠狠地砸在了牆壁上。
阿水平靜地攤開了手,一把鋒利的剃鬚刀片靜靜地在他手心裡泛着寒光。“好刀,佩服。不過跟我動手還差了點。必須說,你這麼大個子卻練成這一手小巧功夫很難得。”
鼠爺掙扎着起身,愣了愣,隨即苦笑着道,“好一手太極。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是內家高手。這年頭,能把內家功夫練到這程度,我更佩服。”
阿水臉色已久如常,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想對你用術法,不過我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你還想繼續嘗試麼?”
“總要試試看。”鼠爺盯着阿水道。他突然一張嘴,吐出了一枚隱藏在嘴裡的刀片,再次夾在指間。蹬腿發力,橫身撲向了阿水。
這一次阿水像是厭倦了,沒有跟他過多的糾纏。就在刀片掠到他眼前的時候陡然閃身,出拳,這一拳沉重地打在了鼠爺的腋下。
鼠爺慘叫一聲縮下了身體,但他的左手竟然反手抽向阿水的臉龐,速度極快。阿水只是回身避讓的時候稍微慢了一點,沒有被他扇到。但脖子上還是被鼠爺的指間掠過,一道淡淡地血痕隱現。
阿水又驚又怒,又是一拳打在了鼠爺肋下,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辨。
鼠爺“噗”地吐了一大口鮮血,彎下了腰,踉蹌了幾步半跪在牆角。
“爲什麼?你和範劍南很熟麼?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物品,你真的感覺這樣值得麼?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阿水伸手摸了摸頸部的血痕,淡淡地道。
鼠爺“呸”地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沫,苦笑着道,“不值得,我只是覺得這樣痛快!你想知道他給了我多少錢麼?一塊錢!我只收了他一塊錢。因爲是友情價……只是這一塊錢的友情價,卻是天底下最高的價碼。你出多少都沒用。”
阿水臉色一寒,抓住鼠爺喝道,“我敬你是個江湖前輩,所以沒有下重手。你再挑釁我,信不信我會廢了你這雙天下少有的妙手。”
鼠爺滿嘴是血,卻依然微笑道。“你不瞭解我。有人視我爲友,我自然以朋友待之,絕不出賣。我是一個賊,即便賊無義賊,但賊而有信。”
“你真的以爲一個賊的信譽,比他的命更重要麼?說!東西在什麼地方?”阿水一拳打在鼠爺的腹部,揪住鼠爺的領口怒喝道。
“賊,是無情無義的……如果連最後的信用也沒有了,我真不知道我還有什麼……人活着總要堅持點什麼……”鼠爺喘息着道罵道,“你呢?你他媽又爲什麼堅持得到那些東西?”
“我也有信,信仰的信。只是你不配了解。”阿水冷着臉,提起了鼠爺的一隻手。“喀嚓!”清脆的骨裂聲伴隨着鼠爺的慘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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