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某件事情上的同一觀點同一認識,秦洛和柳下揮竟然有點兒英雄惜英雄相見恨晚的感覺。
兩人越談越是投機,完美文化的總經理高希望也終於放開了胸懷陪坐在他們身邊補充一些趣事。當然,他講的趣事大多都是柳下揮的,因爲兩人的關係比較熟絡,他可以用這些事來取悅秦洛而不擔心後者會翻臉。如果用秦洛的趣事來取悅柳下揮——他可沒有這樣的膽子。
剛纔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坐在那個女人的辦公室連話都不敢講氣都不敢重喘,他倒好,自己推門進來不說,還笑呵呵的看着大BOSS的臉說笑。
即便他們也沒有表現出多麼親密的關係做出多麼親暱的動作,可是,這種事情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來感受的——如果大BOSS不看重這個秦洛的話,她吃飽了撐着要讓馬助理把自己叫到辦公室親自過問傳記的事情?
完美文化是國內出版業和文化圈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和很多暢銷書作家、高端寫手、國內外名人甚至還有政治家都有合作,以前她哪裡會親自接見這些人物?就算是公司賣得最好的作家朗鹹瓶來拜訪,也沒機會和她見上一面啊。
爲了錢?
這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即便秦洛再有名氣,一本傳記能夠賣多少錢出來?恐怕這整本書的收入還不夠她出行一年的車子汽油錢的。她想賺錢的話,有數不清的機會。沒理由把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
想通了這些,他對秦洛也就越發的殷勤。心裡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把傳記這件事情給辦得漂漂亮亮的。
不爲別的,因爲大BOSS的眼睛盯在這兒呢。
“——哈哈,還有更可樂的事情呢。柳下揮上次和我講過,他以前在學校裡默默無聞。老師不聞,同學不問,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他大四畢業的時候,因爲證件出了些問題,就去院系辦公室找輔導員——輔導員看了看他,問道,你是我帶的學生嗎?”
“還有這種事?”秦洛也被逗笑了,看着柳下揮說道:“你是怎麼應對的?”
秦洛當過大學老師,知道這種事情是確實存在的,而且還非常的普遍。大學裡的輔導員帶的學生比較多。有時候一個輔導員會帶好幾個班級,不可能認識所有的學生。而且大學的課程又比較散,如果學生再逃幾次課的話,恐怕大學四年和學生見面的次數都不會超過十次。
“我指着自己這張老氣橫秋的臉對輔導員說,你覺得有人會冒充我嗎?”柳下揮手裡端着杯茶水,小抿了一口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秦洛和高希望再次大笑,高希望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說道:“每次我想到這件事就笑得不行。更絕的是柳下揮後面的應對,都可以爲自己寫一本傳記了。秦先生,後面發生的事情你一定想不到。”
“後面發生了什麼事?”秦洛問道。
“我寫書賺錢之後,就回學校捐了一座圖書館。”柳下揮雲淡風清的說道。“母校出去的學生回校捐獻,學校自然要爲這事兒大肆宣揚和炒作。捐贈儀式上,當我坐在主席臺上聽着校領導們輪番向臺下的學弟學妹講我當初在學校的表現是如何如何優秀時,心裡就充滿了成就感——”
“———”
這還是一個帶有點兒惡趣味的人。秦洛更覺得這傢伙活得真實。
原本秦洛準備請他們吃晚飯的,但是馬悅推門進來,說是小姐有請,秦洛就不得不和他們暫時告別。
“秦先生,還有件事需要你來確定。”柳下揮送秦洛出門的時候說道。
“什麼事?”秦洛問道。
“傳記的名字。”柳下揮說道:“我想了幾個書名,一代醫王秦洛、神醫、國之重寶、天才醫生——當然,我更側重於最後一個書名。”
“天才醫生?”秦洛想了想,說道:“天才?這個名頭太大了,我可當不起啊。勤能補拙,我只是笨鳥先飛恰好又遇到了一個好老師——”
“縱觀中醫界數百年,你絕對能夠當得起這個稱號。”柳下揮固執的說道。“這天才不僅僅表現在醫術上,也體現在你爲中醫所做的事情上。我有預感,你能成功。”
“那就隨意吧。”秦洛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糾纏。不叫‘天才醫生’,可能他們就會取更加張揚更加有噱頭的名字出來。“希望我成功的時候,你能幫我做見證。”
“不僅僅是我。所有的華夏人都是你的見證者。”
秦洛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秦洛再次走進聞人牧月的辦公室時,她正坐在辦公室前看一本時裝雜誌。並沒有像她剛纔所說的那樣自己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看到秦洛進來,聞人牧月頭也不擡的問道:“談得怎麼樣?”
“都解決了。”秦洛笑着說道。他坐在聞人牧月的對面,專注的看着她半個側臉的優美弧度。有時候他會很好奇,造物主怎麼會精雕細琢出這麼完美的作品呢?
“那就好。”聞人牧月說道。
“你不好奇我是怎麼解決的?”秦洛盯着她長長的睫毛問道。他知道,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樣的難題。好像沒什麼事是能夠瞞過這個女人的。就連秦縱橫白破局那樣的人在她面前都鎩羽而歸,自己這點兒智慧都不夠給人家做下酒料的——假如她喝酒的話。
“不好奇。”聞人牧月說道。
“爲什麼?”
“因爲我已經知道答案。”
“有人告訴過你了?”秦洛一愣,出聲問道。很快的,他又覺得這種猜測是不可能的。當時房間裡只有三個人,他、柳下揮和完美文化的總經理高希望。他們倆個還留在那間辦公室,只有自己出來了,不可能是他們三人當中的任何一人。
那就是那個房間裡安裝了竊聽設備——當然,秦洛知道這更加不可能。
“我瞭解你。”聞人牧月擡起頭說道。
她終於擡頭了,那垂拉在前額的烏黑長髮輕輕的擺動,原本是單調的風景,卻讓秦洛深陷春中,彷彿那是春風未曾修剪的三月柳條如密密麻麻擠滿山野的油菜花。沒有風,但是她本人卻給予了它們生命。
聽到這句話,秦洛竟然有種很感動的感覺。
這樣高高在上的一個女人,她竟然親口對自己說‘我瞭解你’——
秦洛不是一個有自卑感的男人,相反,他骨子裡的傲意比很多人都要強烈的多。可是,他就是在聞人牧月面前沒辦法施展出來這種驕傲——因爲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有驕傲的理由。
“說說我的選擇。”秦洛說道。直到現在,兩人都像是在打啞迷。因爲秦洛都沒有告訴她自己遇到了什麼問題,可是卻在詢問她解決的答案。
“責任。”聞人牧月說道。“看起來有些愚蠢的選擇。”
秦洛眼神灼灼的盯着她,問道:“如果是你——站在你的立場上,你告訴我,你願意讓我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是的,不僅僅是林浣溪、厲傾城、王九九還有蘇子她們,聞人牧月也出現在秦洛的生命中,秦洛選擇了事實選擇了責任,也就是說聞人牧月也要出現在這本傳記裡。
這屬於逼宮似的問題。
如果聞人牧月回答說願意,那無疑是對秦洛表明了心跡。
如果說自己不願意,也算是對秦洛的拒絕。
聞人牧月沉默了。秦洛也沉默了。
房間裡靜謐的可怕,落針可聞。
這一對年輕男女的視線相對,眼神坦然卻又深邃,一個表情坦然,一個若有所思,一個清秀,一個驚豔,一個是山上青竹,一個如欺雪寒梅——
他們就這樣安靜的坐着,彷彿時間在他們身邊不曾流逝。
良久,秦洛終於放棄了。
他知道,這個問題對聞人牧月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他眯着眼睛笑了起來,調侃的說道:“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問題能夠難倒我們的牧月大小姐。知道你爲難,就不讓你回答了。”
聞人牧月表情平靜的看着秦洛,說道:“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有沒做。等到你完成自己的承諾時,我再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什麼承諾?”秦洛問道。
聞人牧月好看的眉毛皺了皺,說道:“你說要帶我去爬泰山去走天塹,帶我去雲滇獵熊帶我去三亞看海——我沒記錯順序吧?”
“沒有。”秦洛苦笑着說道。聞人牧月這麼說出來,那就證明是在複述自己當初的原話。“既然你提到承諾這種事,那我也想知道,你當初邀請我擔任你的助理時,答應的條件什麼時候兌現?”
“會有機會的。”聞人牧月站起身說道,避開了秦洛的眼睛。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其實聞人牧月已經給出了秦洛那個問題的答案。只是秦洛不清楚,聞人牧月也不清楚。
不拒絕,那就是答應了。
“晚上陪我參加一個宴會。”聞人牧月說道。
“什麼宴會?”秦洛問道。
(PS:柳下揮這個龍套的戲份暫時結束。他只是一個記錄者,如果沒有他,還會有柳上揮柳上飛柳飛不飛之類的名字出現——真正的主角還是秦洛。我,還有你們,都是這個小受男創造奇蹟的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