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雷格問道。直覺告訴他,自己不應該問出這個問題。他不喜歡和這個初次見面就給他不好印象的年輕人打交道,因爲他沒有其它華夏官員面對自己時的惶恐和奉承,而是以一種平等的姿態和地位在和自己打交道。
他也不喜歡他的笑容,這種笑給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這種穩重感在年輕人身上應該是優點,在一個自己不待見的年輕人身上表現出來就是缺點了。
但是,他仍然這麼問了。因爲對方是代表華夏國出訪的代表團團長,自己可以不在乎他的態度,但是需要重視那個日益強大的國家的態度。
“我們想給錢副團長做一個手術。”秦洛說道。
“做手術?”聽了翻譯的話後雷格的大腦立即高速的運轉起來。“做什麼手術?”
“治療手術。”秦洛說道。“錢副團長一直昏迷不醒,這對傳統醫學大會的名譽影響很壞,對我們代表團的形象也非常的不好-----我們想盡快把他治療康復。”
“這是你們的權利和自由,我無權干涉。”雷格說道。能夠來參加這個大會的大多數是醫生,而且本身也具備行醫資格證。他們要給自己的同伴做手術,難道自己還要攔着不同意?
如果他這麼做的話,那就是兩國的政治糾紛了。
“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在做這個治療手術的時候,找一家電視臺向公衆進行全程直播?雷格主席應該清楚,現在媒體報紙一邊倒的攻擊傳統醫學大會和華夏代表團,如果我們用事實證明我們有能力解決任何疑難雜症,那樣的話,公衆對我們的認識和感官是不是會改變過來?傳統醫學大會和華夏醫學代表團的名譽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恢復?我們要讓他們親眼看到,我們是醫生,我們不是馬戲團的小丑。”秦洛說的大義凜然,一幅要爲改變傳統醫學大會和代表團名譽而不惜做出任何努力和犧牲的表情。
雷格表情一愣,然後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這個年輕人。良久,纔出聲問道:“你知道他是什麼病嗎?”
“知道。”秦洛面露哀傷表情,說道:“是腦溢血。”
錢宏量當晚一注贏得鉅額大獎,導致情緒過於激動,血壓升高,血管承受不了那麼大的壓力,以至破裂,血液進入腦組織,導致腦細胞死亡,就是腦溢血。
腦溢血,又稱腦出血,它起病急驟、病情兇險、死亡率非常高。即便是美國這種醫術強國,對這種疾病也沒有很有效的治療和克服手段。
“你知不知道,聖瑪麗醫院的醫生也沒有能力把他喚醒,而且,今天中午組委會請了心腦血管疾病領域的霍恩斯博士前去診治,他也沒有有效的辦法來解決,可以動手術,但是危險性極高-如果要是動手術的話,還需要病人的家屬同意。”雷格說道。他告訴秦洛這些並不是爲了打消對方的這種愚蠢想法,他只是-想確定一下這個年輕人的態度。
只要是正常人,怎麼能夠想到這麼愚蠢的解決辦法?
“是嗎?”秦洛的眉頭不由自注的緊緊皺了起來。這表示他也對這種疾病沒有很大的信心。
“不行就不行,直接說出來就好了。裝什麼大牌?”站在雷格身後的馮富強一臉鄙夷的說道。“名聲已經夠臭了,沒必要再往自己頭上澆洗腳水吧?”
秦洛被這句話給氣的俊臉緋紅,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看向馮富強的眼神充滿了怨恨的情緒,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行?”
“行的話你就試啊。猶豫什麼?”馮富強反譏笑着說道。
“試就試。誰怕誰?”秦洛顯然是‘中’了對方的激將法。
“秦洛,萬萬不可。”顧百賢跑過來勸導。“再考慮考慮吧。還會有其它解決問題的辦法。因爲這事兒把自己搭進去不值當。”
顧百賢是真心相勸。他知道腦溢血是什麼樣的惡症,必須要動腦部手術把裡面的淤血給排解出來纔有可能康復,稍有不慎就會導致病人死亡。
以他對秦洛的瞭解,他對腦科手術並不擅長。而且,這種手術的失敗率極高。要是按他說的由電視臺向公衆直播的話,成功了那固然好,可是,要是不小心失敗-----那不是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把人給殺死嗎?
錢宏量腦溢血變成植物人,秦洛這個團長也最多承擔一些領導不利的責任。
可是,如果秦洛要是在全世界的注視下失手,他就徹底的毀滅了。
他是華夏國百年難遇的醫學奇才,是他們這些老頭子心目中中醫復興的希望。他們把所有的情感和期待全都寄託在他身上,又怎麼允許他去冒這樣的危險?
而且,現在只有自己這一個長輩在身邊,如果自己今天不把他勸住的話,王養心老卓他們要是知道這事兒非要和自己絕交不可--
在他們的心目中,一百個一千個錢宏量也抵不上一個秦洛對他們的重要性啊。
看到顧百賢出聲勸,其它人也都勸。
“是啊團長。咱們再想其它的辦法吧?這方法是把雙棱劍。容易解決問題,也容易把我們傷的更深啊。”
“團長,要不咱們開會再研究研究?”
“團長。我們應該投票表決-”
雷格看了看顧百賢等人一眼,笑着說道:“好像你的同伴都不太同意這個方法。”
“他們不是我的同伴,是我的下屬。在這個團體裡,只有我一個人有決定權。”秦洛咬牙說道,臉上滿是不服的怒氣。好像這些人勸他是在輕視他踐踏他一樣--
雷格看向馮富強,問道:“馮秘書長,你怎麼看?”
“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馮富強一臉嚴肅的說道。“如果能夠當着民衆的面把錢副團長給救醒,組委會面臨的壓力和負面新聞迎刃而解,而他們也可以得到一個醫生應有的榮譽-我知道,現在其它國家的代表團對他們都不是很友善。”
雷格的眼神再次轉移到秦洛臉上,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是的。”秦洛挺起胸膛肯定的說道。
“好吧。我同意。”雷格說道。“你們確定好就診時間,我會給電視臺打招呼。”
“謝謝雷格主席。”秦洛感激涕零的說道。甚至微微躬身,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這是我應該做的。”雷格笑着說道。“如果確定了的話,你們可以去準備了。”
“好的。我們這就去安排。”秦洛高興的說道。
等到秦洛帶着一羣人走遠,雷格看着他的背影說道:“馮秘書長,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主席先生,對華夏國的國情你應該有一些瞭解-----這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被人擡到了原本不屬於他的位置。”馮富強恭謹的回答道
“嗯。”雷格點了點頭。“他的決定有效嗎?”
“是的。”馮富強肯定的說道:“他是代表團的團長。這寫在我們收到的信函上面。對於他的要求,我們應當積極配合。”
雷格不解的看着馮富強,問道:“馮秘書長,你們是同胞,爲什麼你不阻止他。相反,你好像很希望他這麼做?”
馮富強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說道:“狂妄自大的年輕人不應當受到一些懲罰嗎?”
“確實是這樣。”雷格笑了起來,拍拍馮富強的肩膀轉身離開。
在馮富強看不到的角度,他臉上的讚賞已經變成了鄙夷。
“可憐的華夏人。”
馮富強並不知道雷格在想些什麼,他只是遠遠的盯着秦洛的背影,狠狠地罵道:“傻逼。”
罵完這兩個字後,他發現自己心中的鬱結之氣竟然消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