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早晨蘇素再次見到了許雲飛，男生還是在他們教室門外等她。
“昨晚怎麼樣？”許雲飛帶着開朗的笑容，他覺得戰況應該不錯。
蘇素有點恍惚，“你做了什麼嗎？”她忽然有些猜到昨晚的顧默宇爲什麼心情很低落。
“也不算，只是給他講了一些人間常識。”許雲飛收斂了笑意，聽蘇素的意思，似乎沒有成功。
“我不知道算不算成果，他答應了我今晚可以留在學校自習，明天下午也可以留在學校去看足球賽。”蘇素說出這兩件目前來說已經是很大突破的事情。
許雲飛愕然了，他的計劃裡都沒有敢提出讓顧默宇在週末能放蘇素自由，顧默宇卻做出了這種事。雖然許雲飛看出來顧默宇是真心喜歡蘇素，而不是顧默宇自己口中的看上或者中意，卻不知道他的喜歡還能帶來這樣大的轉變。
“怎麼了，這樣不好嗎？”看他表情怪異，蘇素不禁問出口。
許雲飛也說不出不好，只是的確感覺不妙，還是打了哈哈，“這兩天再看看吧。”
這天下午許雲飛聯繫了林伯，晚餐時間兩人在學校外面見了一面。
“我說林伯，你家少爺太出其不意了。”許雲飛先表示他被驚嚇到了。
林伯沒有附議，他家少爺是很容易被人看懂，卻也在蘇小姐的事上做了太多超出他們預估的事，他已經不想就此驚訝了。
“顧默宇他還有其他反常的地方嗎？”許雲飛接着進入了正題，他開始瞭解地還是太淺顯了。
“少爺這一週已經在雲浮待不下去了，應該從上週開始就是這樣，可他一直沒讓小馬往外省去找場子。”林伯提供了最新消息，尤其是這週六週日少爺都答應了蘇小姐留在學校，林伯也想不出少爺要怎樣度過這個週末。
“先讓你說的那個小馬找起來吧，估計下週顧默宇肯定待不住的。”許雲飛如是建議。
“謝謝許少爺的建議，我會安排的。”不用再跟蘇小姐直接去說些什麼她難以理解的事，而是和麪前這人，林伯感受到了很大的寬慰。
這一晚少爺和小馬買了許多新衣服回來，都是給蘇小姐的，但是掛在衣櫃裡之後，少爺好像嘆了口氣。果然，晚上少爺並沒有讓蘇小姐試這批新衣服，也沒有提這件事，而是和以往一樣，看蘇小姐在客廳茶几做題，少爺在一邊喂她吃了些水果點心。
林伯有點替自家少爺委屈，只是也沒法把這委屈歸咎給蘇小姐。
週日的下午蘇素和杜沫去了球場看男生踢球，坐在一邊的看臺上，空氣已經沒有那麼冷，那天天氣也不錯，顯得天高地闊。
“真舒服，春天要到了！”杜沫伸開雙手感受着大地的氣息一般誇張地叫了句。
蘇素忍不住大笑，“是很舒服，就是草還沒怎麼長好，光禿禿的他們就來踢球了。”
“還說呢，是八班自己挑起來的，說要找我們班男生比一場，上學期我們班不是贏了好幾次嗎？”杜沫也是笑容滿面，難得蘇素今天能陪她來看球，而且心情也很好。
“沒想到高三了他們都愛上踢足球，不過也是，踢一場球下來，什麼學習壓力都沒有了。”蘇素上學期也看過那麼一次兩次，但今天不同，自由的感覺格外好。
“說的是呢，今天這場可不能輸，八班是重點班，都是些學霸學癡，要是他們都踢不過，我們班就丟人丟大了。”杜沫看着場子裡來回奔跑揮灑着汗水的男孩子們，每一個都笑容洋溢的。
“可不能小看別人，他們班是很少踢球，聽說也贏過六班不是？”蘇素說着上學期聽來的消息，嘴邊一縷笑意真實自在。
顧默宇一早在場外看到了她，遠遠就看到她笑得開懷，在自己面前從沒有過的。他有點開心，更多的是難受，還有點憤怒。
一直到他走到她們身後，蘇素才注意到了他，一下子就站起身，臉上一瞬間閃過驚恐，而後又恢復了正常，只是這正常是他平時見到的，平靜裡帶着一點淡漠。
“你怎麼來了？”蘇素像和普通朋友一樣跟他打了招呼，雖然他是她的噩夢，但最近他對她還算不錯，蘇素並沒有那麼怕他。
顧默宇在她旁邊落了座，也沒看到杜沫看他的視線，只是看着蘇素，“不是你說今天下午你們班有球賽嗎，我來看看。”
她的輕鬆自在在看到自己的剎那就消失了，顧默宇在憤怒之後更多的是傷心，說不清的難受。
蘇素爲他介紹了自己的好友杜沫，也給杜沫介紹了顧默宇。顧默宇這纔看到杜沫看他的表情，惶恐裡帶着害怕。他想起來了許雲飛說的話，也明白了自己對她某種程度來說的確是個噩夢。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學校裡吧，我不會讓林伯來接你了。”顧默宇看着球場，就這樣開口說了出來。
蘇素震驚了，許雲飛竟然成功了！“真的？”她太過高興，沒忍住就脫口問出來。
顧默宇回頭看着她的笑容，卻也沒有在這裡把她撲倒，他更難過了幾分，點點頭。
“謝謝你。”雖然這是她本來就該有的生活，但經歷了此前的事情，蘇素還是下意識對他表達了感謝。
“你…下個週末有空嗎？”顧默宇忍不住問出口，怎麼可能忍受，一週見不到她。
“下週末我們放月假了。”杜沫在旁邊接了句。
蘇素也纔想起來，這個月終於要結束了，下週六已經是四月一號，“對呢，我都差點忘了。”
“放兩天？”顧默宇眼裡的光亮起來，看兩個女生都點了頭，立刻就來了興致，“想去哪裡，海南三亞？雲南大理？還是九寨溝，現在好像有點冷？”
杜沫張大了口，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蘇素的指甲摳在看臺的石頭上，低着頭回答說，“我一個月沒有回家了，我想回家。”心底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這麼說，可是沒辦法說出違心的答案。
顧默宇的美夢砰一聲就碎了，血氣直接往腦子裡灌。
“週日，週日一天我都有時間，能不能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在他爆發之前，蘇素擡頭給出了這個折衷方案。
“週日一整天？”顧默宇看着女生的退讓和討好表情。
“是，我會在你起來之前過去，不過還是要上晚自習。”蘇素點頭不迭。今天他答應的事已經太過難得，只是這樣的退讓她可以毫不猶豫就做到。
“好吧。”考慮到終於有一天能醒來就看到她，顧默宇鬆了口。
“顧…同學你是我們家素素的男朋友嗎？”杜沫在此時問出了這個問題，她實在不願意相信大家說的，可是剛纔他倆這約定下週末約會的架勢讓她實在不得不問。
蘇素回頭看了杜沫一眼，“不是。”她話音剛落，顧默宇的聲音也進入了她的耳朵，“是。”
蘇素扭頭看着顧默宇，難以相信自己剛纔聽到了什麼，他素來不回答路人的這類提問，可是剛纔他確實回答了，而且說了一個絕不可能的答案。
“你倆不能商量好嗎？”杜沫倒因爲這樣的事情忍不住笑了，雖然大家口中的顧默宇似乎很可怕，相處了一會好像也沒有。
“爲什麼不是？”顧默宇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答案。
“看來顧同學自以爲是了呢，我們家素素還沒答應做你女朋友，再加油好好追吧。”杜沫自然而然接過了話頭，把蘇素嚇得不輕，再這樣交談下去她怕杜沫要倒黴了。
“追？”顧默宇卻因爲沒聽說過的詞彙而錯過了生氣，答應？他不懂，他做她的男朋友還需要她答應什麼的嗎？
“顧同學不是連怎麼追女孩子都不會吧？難怪我們家素素不答應你了。”蘇素一直在拉杜沫，可是杜沫對於這種同學間的玩笑並沒有感覺到危機，只以爲蘇素是受不了她的取笑。
顧默宇滿臉問號，蘇素看阻止不了杜沫，就拉了顧默宇起身，“球賽也要結束了，沒什麼好看的，我送你出去吧。”
出了球場，蘇素才重新開口，“你不要介意杜沫，她只是開玩笑的，也沒有什麼惡意，你沒有生氣吧？”
“你說我不是你男朋友？”顧默宇並沒有太在意杜沫的話，雖然對個別詞彙有些不解，但他生氣的點還是在這之前。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那樣回答。”蘇素道了歉，她本來是以爲他不會理杜沫才選擇自己回答的。
顧默宇氣結了，她道歉的點根本不對，“這跟我的回答沒關係，爲什麼我不是你男朋友？”
蘇素擡頭看着他，她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這很顯然不是嗎？他當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們又沒有在談戀愛？他沒有喜歡她，她更沒有喜歡他，他只是纏着她而已，目的最終只是得到她吧？這之後他們就結束了，對他來說只是玩女人，對她來說只是噩夢，難道不是嗎？
在無法領悟中，蘇素還是選擇了妥協，她準備說他是。
“怎麼樣我纔會是你男朋友？”顧默宇在她之前說了出來。他看出來她是真的沒有懂他的意思，可是他也不懂到底如何他纔會成爲她口裡的男朋友。
蘇素爲他的孩子氣有些好笑，他不可能懂這種人人口中的常識，“沒有，剛纔是我的錯，我說錯了，你是我男朋友。”
“不要敷衍我。”顧默宇看到她的笑容有點氣惱，卻並不是生氣，有點愉快地氣憤，大約是這樣。
遠遠已經能看到校門口的車了，又走了兩步，蘇素就停下了，“大約就是杜沫說的那樣吧，我就送到這裡了。”
顧默宇看看校門，低頭在女生臉上親了一下，“只是這樣可以嗎？”
你已經都做了，再問還有什麼意義！蘇素摸了摸臉，點點頭。
“那我走了，下週日見。”顧默宇說出後半句就有種淒涼感。
蘇素揮手道別。校道上人不多，蘇素臉上的笑容慢慢就回來了，今天他做的一切都和以前不同，所以最後那一下她並沒有特別不開心，心底裡反而有種柔軟。
他還是聽進去她一些話的，雖然沒有什麼常識，某些時候也不那麼討厭。蘇素感覺自己的生活終於就要回歸到正常了，實在忍不住地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