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你怎麼了?”一旁的裴宗之見了,順口問了一句。
衛瑤卿揉了揉鼻子,好在沒有繼續打噴嚏了,應該不是受寒了。難道是有人在背後說她還是想她了?這麼想着,見他伸手接過了飛來的信鴿,便問他:“長安沒什麼事吧?”
裴宗之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手裡的傳書,半晌之後,回道:“出了點小事。”
“和我有關麼?”衛瑤卿接着問他。
裴宗之想了想:“應該關係不大吧!”衛家一早便分了家。
衛瑤卿聞言便點了點頭:“哦,無關的小事便不問了。”想來也是,她又不在京中,沒人去撕開那粉飾太平的面紗。
……
幾個吏部的官員圍着正在說話,王栩從門外進來,聽得幾聲零星的“衛家”、“秦王”,原本正欲呵斥的想法頓時一掃而光,轉爲靠在一旁聽那幾個官員說的風生水起。
“得寵沒幾日呢,便遭了迫害,想也是倒黴,估摸着這一回不拉下幾個人來是不肯鬆口了。”
“此等手段一看便出自內宅,估摸着是秦王后院夫人們的爭風吃醋。”
“這等事日日都有,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鬧的那麼大!”
有人一聲嗤笑:“前段時間傳的沸沸揚揚的說這一對雙生姐妹好命什麼的,看來這命格之說不準啊!”
有人跟着笑了起來。
……
“爾等很閒麼?”吏部尚書蔣忠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看官員們臉色頓變,他也懶得抓着這點小事不放,只呵斥道:“莫要妄議是非!”
總是涉及皇家顏面,全長安城都知道了秦王府後院不太平,女眷爭風吃醋,鬧的人盡皆知。後宅不平還談何治國?此事可大可小,還是少議爲妙。蔣忠澤捻鬚嘆了口氣,眉頭緊蹙:他背後的一直都是陛下,無可非議的天子一脈重臣。幾位皇子這種德性,委實叫他們這樣的天子一脈重臣擔憂啊!吏部的官員他還可以呵斥,這長安民衆悠悠之口如何堵之?天下人的嘴如何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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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呵斥住了,百姓私下議論也是阻止不了的。
蔣忠澤嘆了口氣,轉身離去。聽到被他先時呵斥住的竊竊私語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轉身再次呵斥:左右也是呵斥不住的,他又能如何?
王栩靠着聽着幾個吏部官員閒聊,正聽的津津有味,一份卷宗從身後遞了過來。回頭,見是崔璟,他順手接過了卷宗:“誰的?”
“薛家!”
開卷宗的手不由一滯,王栩眉頭蹙了蹙:“又是薛家?”
崔璟“嗯”了一聲:“這一次是陛下的命令。”
王栩只覺啼笑皆非:“這懷國公府都快查了個底朝天了,還查?”
崔璟臉色不變:“我們爲官者聽命行事便好。”
“這倒是。”王栩深以爲然,見崔璟轉身離開,左右聽的差不多了,翻來覆去都是那些事,王栩也不再聽下去,而是跟了上去。
待走到僻靜處,崔璟這才停了下來,道:“這一次秦王府的事情傳到宮中,陛下大發雷霆。”
王栩一哂:“能不生氣麼?”
事於權貴來說是小事,這種後宅相爭的戲碼每一日都在上演,惹怒陛下的是現今留在京中唯有的兩個皇子都牽扯其中,竟然於這種小事上栽了跟頭,這是陛下不能忍的。
陛下生氣是必然的,但更多的是失望吧!
崔璟道:“原先是要將那一對姐妹送去廟中修行,也派了護衛,按理說逃不掉纔是,但是偏偏逃掉了。”
王栩笑道:“殿下既然選擇了絕情那便乾脆絕情個徹底,暴斃身亡這種事情於殿下來說應當很容易做到吧;但偏偏選擇了絕情卻不夠徹底,還留了她們的性命。我若是那一對姐妹,左右都被逼至絕境了,不咬一口下來又怎的甘心?”
崔璟嗯了一聲:“女眷的事情於殿下來說是小事,就算後院那些姬妾盡數折損也無所謂,但這一通暗虧是吃下了。按常理來說,那一對姐妹是逃不出來的,但路上偏偏有人相助,而且相助痕跡十分明顯,殿下事後怕是會報復。”
王栩摸了摸下巴:“哪家出的手?”
崔璟道:“不知。不過那一家姓衛的那時已經被殿下控制住了,顯然不是他們。”
王栩笑了:“所以,現在矛頭指向另一家姓衛的?”
崔璟點頭:“至少殿下會這麼想。”
王栩收起了卷宗:“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待她回來,一定很驚喜。”
如此的驚喜啊……王栩這副看好戲的神情,崔璟看了他片刻,才又道:“目前不知道是誰出手相助,但想必那一對雙生姐妹不會說實話的,她們只會覺得出手相助之人才幫她們,卻不知自己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不過雙生姐妹不管說真話還是假話,這筆賬都記在另一家姓衛的頭上了。
王栩聽的連連點頭:“這一招借刀殺人還是不錯的。”
……
“不要亂動!”一聲呵斥自身後響起。
薛大小姐收回了準備去觸碰那朵色澤豔麗的花朵的手。
種花弄草,這是祖父最喜歡做的事情,但這些花花草草中也有特例,譬如這花房東南角的這一株花,色澤豔麗的近乎奢靡,就連這朵花附近的泥土彷彿都染上了幾分豔麗,暗紅色的泥土瑰麗絢爛,與旁處的泥土顏色分出了明顯的不同。
按照祖父的說法,泥土裡摻了硃砂,纔會呈現這樣的色澤,硃砂豔紅如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走在這裡彷彿能聞到一股腐朽的、風化過的血腥味一般。
她幼時也曾想過從祖父的喜好入手,期盼得到祖父的喜愛,雖然後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只有足夠厲害的小輩才足以讓祖父側目,但學過的東西終究是學過了,所以,她還記得那本花草養殖最全面的圖鑑,唯有在國子監才能借閱道的圖鑑上大部分的內容,但是這朵色澤豔麗的花朵卻彷彿從未見過。
祖父只說是十分稀有的品種,卻從來不說這一年四季都開着,彷彿從未變過的到底是什麼花,只是不讓任何人亂動,就連他自己除了必要的觸碰之外,很多時候也是不敢碰這株花的。
薛大小姐走至一旁,恭敬的喚了一聲:“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