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這個家之後,麻煩你把我的手機號碼註銷掉。如果小姨打電話回家問是怎麼回事,就說手機被偷了,等換了號碼再告訴她。反正我一直都沒心沒肺,她也不會多慮。我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爸回來之後問起,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他知道了,也就沒有必要再隱瞞小姨。”
家傭連連點頭,已經泣不成聲。再怎麼說也是大好青春剛要起航,還來不及揚帆,就已擱淺,即使是再調皮搗蛋的孩子,也不應該被說活該。
紀暖颯始終側臉看着窗外,她想以後是不是也要這樣,透過一扇窗看外面紛擾的世界?到了那個時候,一扇窗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紀暖颯醒過來就讓家傭去辦出院手續,忙活了一個上午,就在東西收拾好要離開病房之前,楊警官帶着幾個同事涌了進來。
紀暖颯坐在牀邊,看到他出現無意識地落到地面,怔怔地和他對視。
楊警官拿出一張紙,面無表情地宣佈:“紀暖颯,你涉嫌酒後駕車撞死懷孕六月的婦女吳彤,刑罰難逃,你被逮捕了。”
紀暖颯看着紙張上端“逮捕令”三個字,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在楊警官掏出手銬的那一刻,她自覺地伸出了雙手。
冰冷的手銬觸碰到她溫暖的皮膚,頓了一頓,遂無所遲疑“咔咔”兩聲清脆響,宣告着她的自由從此和她揮別而去。
淚還來不及落下,黑色的頭套已將她罩住,楊警官挽住她的胳膊,在其他警察的護送下帶着她走出病房。
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人潮紛紛停下步伐停下交流,驚訝地看着那奇怪的一幕。
一羣高大的男子中間帶着一個被黑布罩住腦袋的人,那人一看便知是女子,她低着頭,雙手合在一起垂放在小腹前,也有布蓋着,但凡看過電視劇的人都知道,那是警方逮捕嫌疑人的場面。
出了醫院大門,紀暖颯徑直被押上了警車,坐穩後,頭套被摘下,她別開臉看向窗外。外面的世界因爲窗戶而變了色,好像她的人生,因爲一個頭套一雙手銬,從前彩色變黑白。
心底不住地嘆息,她眨了眨眼,立刻有滾燙的液體滑落腮邊,朦朧視線中,一輛黑色的林肯映入眼簾,她怔了怔,難自控地趴在車窗上努力往外看。
謝政遠!是謝政遠的車!
他到底有多少恨,即使她說過不會逃,即使她已經沒了力氣逃,也非要親眼看着她被捕才能宣泄一口怒氣嗎?
警車一路護送,才進了看守所,紀暖颯便被帶去更換囚衣,胸前編號1805。
接下來的三天是暗無天日的開始,檢方向紀暖颯瞭解案件始末的時候,她才知道進度怎麼會那麼快,家屬還沒上訴就直接跳到了檢察官起訴的進度。原來謝政遠早已上訴,催促着法庭早日審理案件,初審的日子就是她在醫院醒來的那天。可惜,她傍晚才醒來,上午開庭缺席,就被警方以此爲由申請下了逮捕令。
這一切,根本就是他謝政遠算好了的,還有什麼話好說?
三天後,在紀家沒有一人知曉案情的情況下開庭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