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便讓將士們休整片刻,奔波趕路,也辛苦了。”
陳修遠沒有多問。
那將軍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陳修遠的安排。
雖然陳修遠暫時沒有任何的官職職位,但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經拜師。
那麼差的也就只是向天下宣告罷了。
想到這兒,將軍也有些明白了,太子恐怕是要用這次的勝利,作爲拜師禮。
同時宣告天下,拜師陳修遠。
公良羽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
心裡卻在思考陳修遠前面的話語。
真魔境界的魔族,恐怕也不是首輔大人能夠對付的吧?
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了。
看着周圍的大陣,公良羽又看了看陳修遠身上還隱約殘存的一絲魔族的氣息。
似乎明白了什麼,深深的看了一眼陳修遠,說道:“公子爺,在下就先回去看看百里明他們了。”
陳修遠看向公良羽,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
讓公良羽心中一驚。
急忙說道:“這次辛虧了首輔大人,也幸虧公子爺護着我們,要不然這數萬修士怕是都得丟了性命。”
這話算是告訴陳修遠,別管我有什麼猜測,既然你說是首輔大人做的,那就是首輔大人做的,我絕不會多說半個字。
陳修遠笑了笑:“告訴大家,毒性已經祛除,都恢復一下靈力,恢復好了就去滄源宗。”
公良羽心裡鬆了一口氣,行禮後退了下去。
只是心中的震驚卻是難以平復。
看公子爺的態度,真魔境界的魔族,居然是被他阻攔了。
至於擊殺,公良羽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能,因爲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可儘管如此,也已經讓他難以消化這個猜測。
法則!
公子爺居然有辦法對付法則!
這個發現讓公良羽一邊震撼,一邊也慶幸無比。
看來秘境之行,有公子爺在,能夠有些衝榜的想法了。
……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數萬修士已經全部恢復。
他們領頭先行,二十萬大軍在身後跟隨。
爲了照顧大軍的行軍速度,數萬修士也是在陳修遠刻意的壓制下放慢了速度。
不至於走着走着,走成兩截。
畢竟數萬修士的境界整體要高於二十萬大軍。
路上,將軍和陳修遠並排而行。
獨角戰騎馱着陳修遠,雖然靈智未開,但是已經能夠感受到陳修遠帶來的強大安全感。
將軍羨慕的看了陳修遠的坐騎。
“先生的這頭獨角戰騎真的是令人羨慕。”
獨角戰騎作爲四大紈絝中景黎的坐騎,那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靠着自己家裡的關係才弄到的。
尋常將軍就算是有錢,也沒處去找。
陳修遠笑了笑,說道:“將軍現在可否說說剛纔要說的事?”
將軍聞言,臉上的羨慕消失,輕輕一嘆。
“在來的路上,本將用神識探查,爲的是儘快找到先生等人的位置。”
“沒成想,卻看到了一路行來,周邊各村莊的景象。”
陳修遠似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沉聲說道:“具體什麼情況?”
將軍搖了搖頭,說道:“十室九空?差不多如此吧,村莊中,沒有青壯男子,沒有花季少女,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一個個目光呆滯,也沒有多少生氣。”
這些話沒有刻意隱瞞。
身後不遠處的釋天風、百里明以及兩道一姓十一宗的核心嫡傳這些靠前走的修士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
滄源宗究竟做了什麼事,居然能讓周圍的村莊全部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他們擅長毒藥的研製,一個個心中都有了一些猜測。
“是嗎?”陳修遠雖是疑問,但心中已經涌現了些許怒氣,“這應該都是滄源宗的地界吧?”
將軍答道:“沒錯,這方圓數萬裡之地,都是滄源宗的地盤,附近也沒有其他城池。”
陳修遠冷哼一聲:“看來朝廷對這些宗門勢力的管制還是太寬鬆了。”
這一句話,讓將軍心頭一驚,心中升起了擔憂的情緒。
努力剋制住自己往身後看去的想法。
陳修遠可是絲毫沒有掩飾的說了出來。
要知道,身後就是道元大陸頂尖的宗門勢力。
他就不怕身後那些修士心中有所不滿?
這位公子爺不愧傳說中的大玄第一紈絝。
就這個膽氣,便遠非自己能比。
而陳修遠的身後,兩道一姓十一宗以及其他一些修宗榜上勢力的核心人物都是眼皮一跳。
沒有人敢對陳修遠不滿,反而此刻都是擔心陳修遠因爲一個滄源宗遷怒到了他們的頭上。
真要是如此,那可就麻煩了。
簡直就是一顆老鼠屎,害了一鍋湯。
該死的滄源宗。
尤其此刻,新的榜單出來,大玄分了道宗榜和修宗榜。
剔除了八姓,現在又少了一個滄源宗。
明明大家都等着重新劃分新的地域,看看能不能謀取更大的好處。
空出來的地盤可是太多了。
但如果公子爺不高興了,他們有理由相信,就憑着公子爺一個人,就能讓這些好處都化爲烏有。
別的人脈關係都不說了,就只說公子爺自己。
上次武聖遺蹟救駕,聖上的獎賞一直都沒有下來。
然後陳修遠做了什麼事?
跑來參加秋招,又被任命帶着他們這些修士參加秘境。
這麼早出發,更是擺明了要去漠北的戰場,幫助太子殿下。
這麼多事加在一起,只要陳修遠在秘境中取得一定的成績,不求前三百,但凡只要他能上榜,活着從秘境出來。
到時候,聖上就算有再離譜的獎勵,大家也都不會覺得奇怪。
恐怕這些都是聖上早就準備好的安排,就等着陳修遠從秘境中得勝歸來,一次性獎賞。
而陳修遠能在秘境中取得成績嗎?
這些修士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如果連陳修遠都不能在秘境中有所收穫,還有誰能夠有所收穫?
除非道域的修士直接全部聯手,先幹掉陳修遠。
可這種事,也不會發生。
因爲還有白衣仙看着呢,誰敢在白衣仙的眼皮底下玩這種手段?
就算有,道域那麼多修士,估計也沒幾個有這個膽量。
極少數的一部分,又怎麼能對公子爺產生什麼威脅?
所以只需要陳修遠到時候跟聖上說一聲,整個道元大陸的修道勢力都得受到影響。
要是他能拿出充足的理由,甚至都不需要用自己的賞賜去換這個能讓道元大陸各大勢力傷筋動骨的要求。
他們還想從八姓和滄源宗留下的地盤中獲得好處?
不把自己現有的地盤分出去一部分就算是燒高香,讓仙尊大人顯靈了。
尤其是這個充足的理由,還非常好拿出來。
畢竟哪個君主不喜歡自己進一步掌控自己國家的各方勢力?
也就差個由頭罷了。
公良羽反應極爲迅速,第一個快步上前,走到了陳修遠的身後,說道:“公子爺放心,我公良一族的地域中,絕對沒有這種事。”
將軍詫異的回身看了一眼公良羽。
什麼情況?
什麼時候這些頂尖勢力這麼好說話了?
緊接着,將軍微微有些吃驚。
因爲他看到了知行道的道子方澤也快步走了上來。
“我知行道方圓十萬裡,百姓雖說沒有夜不閉戶,但就算是不法之事都極少發生。”
百里明跟在方澤的身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們百里世家有專門的執法隊,專用於我家勢力範圍之內的執法監督。”
那名將軍心中開始感到震驚。
下一刻,他就看見那行頂尖的宗門勢力一個個上前,甚至有些爭搶的趨勢。
都在紛紛向着陳修遠表明他們的立場,絕對和滄源宗這裡是天壤之別。
不管實際情況如何,至少這時候,他們口中所說,無一不是愛民如子,爲民伸冤的高大上的宗門勢力形象。
將軍還在震驚,只見陳修遠讓獨角戰騎停下步伐。
回過身看向這些人,輕聲說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不是這樣做的,但既然你們今天這樣說了,那麼以後就要照這樣執行,這樣去做,不然,醜話說在前頭,別怪本少爺翻臉無情。”
這話雖輕,但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衆修士的心中。
而這名將軍直接被陳修遠的話震驚到無以復加。
知行道、公良一族和百里世家在民間都有美名,他們這些話的可信度很高,更像是陳述事實。
但從軍這麼多年,他可是很清楚遠離京城之外其他這些大型宗門勢力的氣焰。
礙於大玄的律法,或者說礙於他們這些駐紮在各州郡軍隊的實力。
他們雖然不會對普通百姓做什麼太出格的事。
可是對於修海之中的其他修士,那真的就是生殺予奪,一點都不帶顧忌的。
甚至因爲軍隊中的將士都是修士。
他們對於這些將士也從來都是眼高於頂,根本看不起。
氣焰極爲囂張。
所以先前陳修遠說朝廷對他們管的太鬆了,將軍纔會有些擔憂這些修士的反應。
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一個個深怕自己態度不夠好,讓陳修遠直接找他們算賬似的。
就算是陛下,還有八姓的修士都敢直接反了大玄,與大玄爲敵。
陳修遠的威勢就這麼大?
忽然,將軍想到陳修遠可是盛傳的大玄第一紈絝。
陛下是強大,但他需要考慮和顧忌的東西太多了。
就像這次八姓修士直接用百姓作爲要挾,搞得前方戰場上將士們都是畏首畏尾不敢放開。
但陳修遠就算會在乎這個,但他會因此停下自己的屠刀?
這事至少這些修士們不敢賭。
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對於陳修遠這種人,一個惹他不高興了,誰敢保證他會不會帶着滁州城的陳家軍,帶着京城四大紈絝,帶着自己的哥哥和重元學宮的一衆修士直接來一個馬踏修海?
不說這些人,就他自己的實力。
普通的聖境修士都拿他沒辦法。
他只需要自己一個人一把劍,盯着一個修道勢力,東一榔頭西一錘的殺。
那個修道勢力就得完蛋。
誰敢跟一個紈絝講道理?
就算講了,號稱大玄第一紈絝的公子爺能聽?
京城都敢動手殺人的主,你跟他講道理,怎麼講?
哦,跪下來講或許還能來個痛快。
將軍不由得在自己的心裡感嘆一聲:
什麼,叫他媽的,大玄第一紈絝,這就是!
朝堂當中沒人敢惹,修海之中也沒人敢惹!
一個人到了這個份上,說個話而已,還能有所顧忌?
陳修遠的話讓衆修士都是心頭一顫,急忙紛紛答是。
“大家只要能做到,普通百姓自然會更加信賴我們修士,有了資質的子孫,也更願意送到你們勢力中去,修海會更加繁榮,那麼我們人族自然也會越來越好,不是嗎?”
陳修遠笑道,神情溫和。
可衆修士只覺得像是一個惡魔在微笑。
連連點頭,沒有一個人敢反駁。
釋天風在一旁看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師尊考慮的乃是人族繁盛的大事,這些人卻以爲是在針對他們。
這就是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同罷。
自己還是要好好向師尊學習,不僅僅是修道,這說話方式,做事風格,眼光格局……
都要學啊!
……
沒多久,衆人便路過了第一個村莊。
建在山腰處,零零碎碎幾十個土屋,極爲簡陋。
村口坐着一羣老人。
將軍回到了後方的大軍當中,去交代安排一些事情。
所以最前方,全部都是陳修遠等一衆修士。
看見陳修遠等人的到來,這些老人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期盼,看清來人後,又變成了木然。
只有木然。
一個拄着柺棍的老者,傴僂着身軀,起身走向了陳修遠。
蒼老的聲音幾乎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仙人老爺,我陳家村已經沒有青壯了,也沒有貢女可以奉獻給各位仙人老爺,還請仙人老爺高擡貴手。”
陳修遠看着這位老人,心中怒氣漸漸涌起。
面色也有些陰沉。
看見陳修遠如此,那位老者臉色一變,恐懼的說道:“仙人老爺,就算是家禽家畜也沒有了,也沒有餘糧,我們現在都是兩天才敢吃一頓草根樹皮,真的沒有隱瞞,你們可以看看,真的沒有了……”
說着,還讓出了身子,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釋天風等人看着陳修遠的表情,都沒有敢說話。
老者見狀,也是明白了陳修遠就是領頭人。
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陳修遠的面前。
一邊磕頭,一邊帶着哭腔說道:“仙人老爺息怒,仙人老爺息怒,村子裡就我們幾個半截身體埋在土裡的老不死了,前不久你們剛剛把村子裡六十以下的婦女都帶走了,真的沒有人了,真的沒有了……”
所有的修士聞言,心中都是沉了下去。
前方很多的修士都是各大宗門勢力當中的。
雖然平日裡他們也有些囂張跋扈,可從來不敢對普通百姓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
因爲管轄地域中的百姓,都是他們招收新一代修士的最大來源。
他們對於百姓是高高在上的,可除了極個別的敗類,真的沒有人對普通百姓有什麼迫害的舉動。
聽這個老者的話,讓他們都清楚了滄源宗到底瘋狂到了什麼地步。
六十歲以下的婦女都不放過。
滄源宗的那幫修士還算是人嗎?
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他們紛紛看向了陳修遠。
只見陳修遠面色陰沉到了極致。
所有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呼。
公子爺生氣了。
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公子爺這個樣子。
就算是滄源宗埋伏截殺了兩次,公子爺也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那老者見狀,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流淚:“哈哈,都這樣了,還不放過我們,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都殺了吧,都殺了吧!”
說着,老者直接從地上撲向了陳修遠。
釋天風、公良羽等人下意識就要出手,想到這不過是個普通人,便無奈的看着老者撲到了陳修遠的身上。
他眼中帶着恨意,瘋狂的用自己殘餘的力氣撲打着陳修遠。
陳修遠看着老者,一動不動。
這般反常的舉動,讓所有看見的修士都是心中感到一陣發涼。
而下一刻,村口的那羣老人全都帶着恨意撲向了衆人。
他們抱着死志,有撕的,有咬的,有吐口水的……
前方站着的正好是兩道一姓十一宗的核心嫡傳,一個個實力無比強大,只需要微微運轉靈氣,就能將這些老人震死。
可沒有人這樣做。
他們都清楚,陳修遠不說話,就是想讓這些老人發泄。
沒有人敢違背此刻的陳修遠。
哪怕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過了片刻,老者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其他的老人更是早就停下了手。
他們目光中露出了恐懼,帶着驚疑。
可那些仇恨都消散了不少。
這些老人活了這麼久,也不是傻子,很清楚面前的這些修士,恐怕不是滄源宗的那一批人。
陳修遠面前的老者沒了力氣,就要跌坐在地上。
直到這時候,陳修遠雙手扶住了老者。
輕聲說道:“對不起,是我們來晚了。”
同時,陳修遠的身上一道靈力瀰漫而出,包裹住了這羣老人。
開始用溫和的靈力爲他們治癒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
只見這些老人一個個開始由老返壯。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羣老人竟然變成了一羣中年人。
身後的修士都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給這些普通人治癒身體,在場的所有修士都能做到,可要是幫他們重新回到壯年的狀態,誰都做不到。
陳修遠的強大,又一次刷新了衆修士的認知。
“老丈,你說,前不久他們纔來抓走過一批人?”
那重回壯年的老者還在迷茫中,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陳修遠見狀,只是說道:“你們的仇,我們幫你們報,自今天之後,世間再無滄源宗!”
話音落下,陳修遠猛地轉身,看向身後的衆修士。
所有人都是神情一緊。
滄源宗可以說早就被他們覆滅了,滄源宗的山門內,恐怕撐死就剩下小貓小狗兩三隻。
翻不起什麼浪花。
不知道陳修遠要做什麼。
旋即,只聽陳修遠說道:“所有人,即刻奔赴滄源宗周邊地域,爲殘存的普通百姓療傷,然後將他們全部聚攏到滄源宗山門處。”
“誰有疑問?”
衆修士聽着陳修遠冰冷的話語,這不是在詢問,這就是命令。
這時候,誰敢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