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場中那沙利一臉囂張,一副吃定了甘平的樣子,這讓劍十七都不禁有些看不下去眼了,畢竟甘平也在自己的座下受教多日,勉強也有一些香火名分,這樣被人侮辱讓他臉上也有些過不去。正要發話,卻見甘平一聲長笑,手中捏的酒杯便飛了出去,悄然落在身後的桌案之上。
“你這蠻人,着實可笑!”甘平長身而立對這這沙利指指點點,一臉的不屑之意,“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等修仙之人品行高潔,不履塵世。而你一介蠻人,雖然修煉了一些功法,還真的以爲可以與我等比肩不成?”既然撕破臉了,甘平也就無所顧忌,登時不留情面的落了這沙利的面子。
在場就坐的都是名門大宗的精英弟子,個個心高氣傲,自矜身份,原本這沙利出現之時,便已經有許多人微微i皺眉,這樣的場合讓這野人上場豈不是自墜身份?與世俗界的名門望族一樣,這些大宗們的弟子自有自己的矜持和清高,平日裡對這樣的傢伙連看都不會看一眼。顯然甘平的話深深的合了這些人的心思,登時個個都微微點頭竊竊私語了起來。
而那沙利聽到這樣的言語早已經是暴跳如雷,面紅耳赤,看到這些在做的人都是一臉心有慼慼焉的樣子,更是怒不可遏。“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我不與你爭辯,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與我下場走上兩招!”這沙利嘴皮笨拙,論罵陣哪裡是張先生呵老馬頭調教出來的甘平的對手?
甘平斜了李峴一眼,嘿然道:“就憑你,還不值得我出手。這等大敵當前的關頭,兀自還內鬥不休,也只有你這等不知禮儀的野蠻人能做出來!其實你與它鬥上一場,簡直是相得益彰!”說着便將手指指向了正擠眉弄眼的火兒。引得在場的人立時哈哈大笑。
“小子你找死!”那沙利立時一聲怪叫,暴跳如雷的一躥老高,舉起掌中的青銅巨棍向着甘平砸來。他已經忍受不了,急着要給甘平一個教訓了。身後叫好聲一片,正是那些勇王李峴門下招攬的修士。這些修士大多是散修出身,身份低微,原本就在這些人面前有些自卑,方纔甘平話裡連消帶打,順便也將他們帶了進去,這讓他們不禁對甘平恨極,眼見沙利動手,立時吶喊助威了起來。
“卑鄙!”“實在太無恥了!”這沙利與甘平相距不過三四丈遠,這一躥之下,立時跳到了甘平的頭頂,那青銅巨棍帶着尖銳的呼嘯向着甘平頭頂擊來。這一下快如閃電,沒有半分的徵兆,這樣的偷襲讓在座的衆人立時紛紛喝罵出口,痛斥這沙利卑鄙無恥,出手偷襲。
人生就是這樣,當你得到一些的時候,總要有所失去。甘平自忖自己不是那聖人,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眼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面對這勇王的挑釁,甘平在喝罵沙利的統帥順帶也得罪了這些底層出身的修士。殺人誅心,世上比死還痛苦的事情數不勝數,這勇王既然想要借自己來立威,招攬人心,那自己就讓他人心崩散,將其打回原形!
眼下得罪了這些李先手下的修士們,甘平正是藉此將李峴退到了人心的邊緣,若是不能將甘平徹底擊敗,那他就失去了這些人的人心。在場已經有聰明的人已經看出了這一點,流雲仙子略顯驚訝的望着一臉從容的甘平,她沒想到,這個看似平淡,一臉淡然的甘平做起事情來竟然如此決絕,簡直是侵略如火,只是一招就將這李峴逼到了懸崖邊上,沒有半分回寰的餘地。
此時雖然這裡人頭攢動,但是卻是鴉雀無聲,城外那淒厲的嚎叫傳來,震盪着衆人的耳膜。正是城外的蠻獸開始出來活動,獵殺血食。然而此刻那沙利的青銅巨棍已經到了甘平頭頂,可是甘平卻是依舊的沒有理會,那沙利心喜,若是一棒便將這妙成宗的高徒擊敗,自己可真的揚名立萬了。
然而就在堪堪到達甘平頭上半尺之處,一聲更加尖銳的破空之聲赫然響起,在甘平身前,一條金燦燦茶盞粗細的鐵棍猛然間向上撩去。這鐵棒輪的是如此的用力,就連那惡金所煉製的棒身都被那可怕的力量帶出了一個弧度,這一棍擊出,竟然帶起滿場的狂風爆涌,就連那空氣都幾乎被這一棍所抽空。
正是火兒,眼見這沙利在自己主人面前逞兇威,早已耐不住的火兒登時將掌中的均天棍掄圓了,給他來了個以棍對棍。在火兒這等有着大力神猿血脈的靈猴面前玩棍棒,說起來簡直可笑,這大力神猿一族可是玩棍子的祖宗,承接了全部血脈記憶的火兒這一棒,銅缸對鐵甕,在半空中與那青銅巨棍硬生生撞擊在了一起。
驚天的巨響傳出,整個天門山城清晰可聞,場中起勁翻涌,李峴門下的諸多散修有數人臉色發白,連人帶條案都被掀翻了出去。火兒一身蠻力比起甘平還要強悍,掌中這條均天棍更是十餘萬斤,那沙利在半空中吃了這一擊,無處借力之下,整個人宛若一個被孩童抽打的皮球一般,怪叫一聲倒飛了出去。
然而反觀在場的諸多宗門弟子,個個衣衫楚楚,神態安詳,就連桌案上的酒水在這翻涌的氣勁下都未曾灑落一點。兩者相較,高下立現,這李峴的手下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而已,加之甘平先前的話語,這樣的對比使得李峴的臉色愈發的陰沉。
“兀那蠻人!”甘平向前踏了一步,望向了神色狼狽的沙利,“你可有膽子與我比上一比?”沙利在火兒這一棍之下吃了大虧,雖然他是天生神力,但是一身肉身修爲比起普通的元嬰中階修士也只是強了那麼一些,然而火兒卻是實打實的以力量見長的靈獸,雖然彌火猴以控火名聞天下,大事甘平從未見過火兒哪怕一次,操控火焰對敵,這個小暴力狂已經將力量詮釋到了極致。一身的力量足足接近十五萬石,而品階也堪堪將要邁入十一階,這樣的實力再據天嶺也算是一方妖王的存在,更加上掌中這條甘平用惡金煉製的均天棍,更是無堅不摧無物不破,一擊之下險些將這沙利掌中的青銅棍擊碎。
沙利正滿臉驚駭的握着兀自嗡嗡震顫的青銅巨棍,虎口傳來的疼痛讓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元嬰修爲的肉身竟然就這麼被震裂了虎口,這猴子的力量有多大?聽到甘平的話語,這沙利立時轉醒了過來,“你要怎麼比?”眼下勢比人強,也沒有了他的選擇餘地,吃了苦頭的他已經微微有所收斂,並非方纔一副囂張的樣子。
可是甘平明顯的不想放過他,當下說道,“既然你覺得有資格可以與我一較高下,那也好,方纔我聽勇王殿下說,這天門山城之外蠻獸聚集,其中有兩隻實力堪比十三階妖獸的大傢伙,你我二人何不去各自獵殺一隻?一來免得傷了和氣,二來還能解了這天門山之圍,你覺得如何呢?”
甘平的話娓娓道來,彷彿不是在說擊殺一頭妖王級別的蠻獸,而是出城遊玩一番那樣雲淡風清,但是聽在沙利耳中卻是使得他臉色一白。“開什麼玩笑?你瘋了?那兩頭蠻獸都堪比元神修士,而且力大無窮,更有數之不盡的蠻獸護衛,擊殺他們?找死還差不多!”沙利登時叫嚷道。
嘴角微抿,甘平滿臉驚訝的望向了他,“想那陸國師一生爲高唐國奔走,爲的就是保一方平安,如今蠻獸入侵,正是好男兒建功立業之時。你既然有心成爲陸國師的弟子,爲何不肯爲這天門山做些事情?”這反問的話語讓沙利一陣語塞,衆人也是微微點頭。是啊,聽說那甘寧誠在遊天城妖獸圍城之時,即便是身體殘缺,亦是登上城頭助戰,盡顯男兒本色,可如今這沙利一身修爲高絕,卻龜縮在這城中,不敢出門征戰,兩者相較,高下立判。這陸真炎國師果真沒有選錯人。
甘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是想要和我父親一爭高下麼?不是想要與我一較長短麼?那就要先拿出能證明你實力的本事來,否則的話,怎麼說大話都是空談。一身實力超羣又如何?德行不如我父,力量不如一隻猴子,甘平就是存心要憋屈這個滿嘴污言穢語的沙利。
立時間,總人紛紛向那沙利投去了憐憫的眼神,這個可憐的傢伙,被甘平三拐兩拐氣暈了頭腦,落到了陷阱裡面,如今再想脫身可就困難了。這沙利聞言,登時大叫了起來,“開什麼玩笑?那蠻獸豈是一個人能對付的?你莫不是怕了,找了個藉口吧?”
甘平笑而不語,站在場中看着沙利,一副看小丑般的表情。“也罷,你這蠻人,出身偏遠,未曾讀過聖賢書,也不知道大義爲何,那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麼叫做真正的男兒!”甘平的眼睛益發的明亮,“敢爲天下先,心繫蒼生赴湯蹈火是爲男兒,我師尊莫斂鋒,仗劍而起掃平南疆妖氛,是爲男兒!劍十七前輩,一日之內轉戰三萬裡,擊殺擾民大妖一十三人,是爲男兒!我父甘寧誠,身殘志堅,妖獸圍城夷然不懼,是爲男兒!”
甘平的話語愈來愈激昂,接連舉出了莫斂鋒和劍十七的往事,這使得這兩個老傢伙不禁微微得意了起來,想起了當年少年意氣風發,仗劍行走天下的時光,當下狠狠將酒盞送到嘴邊,一口將那酒漿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