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烈焰之中,一柄寬有半尺許,長近一丈的寬大玄兵正在被劇烈的灼燒着,一對修長白皙,卻極其有利的手,在上面不停的摩挲,那對手掌雖然看起來宛若玉石一般,但是在那鋒利的劍鋒上劃過,竟然帶起陣陣金鐵刮擦的生硬,鏗然作響。
甘平的手上下翻飛,全然沒有理會這二品玄兵的堅韌與鋒利,帶起陣陣的火星飛濺,而那玄兵經過這一番刮擦,形體已然在慢慢的變小,陣陣鋒銳的氣息和原本在上面的陣法符文都飄蕩而出,被那熊熊的火焰容納其中。若是有外人看到這一幕定然會大吃一驚,甘平此舉正是要將這玄兵生生的毀去,將其中蘊含的精氣吸納入自己的身軀之中,這樣的鍛體之法,端的匪夷所思。
雖然有些詭異,但是這等法子也實在是太過敗家了吧?就連妙成宗內都沒有幾柄二品以上的玄兵,而甘平轉瞬間便毀去了一柄,可旋即翻掌再次的取出一柄巨大的錘子來,繼續自己的修煉。甘平眼下也是無奈之舉,低價法寶所含的珍惜材料實在太少,在最開始修煉這大羅金身決之時,倒還能勉強應付,然而接連十餘日的修煉,所需要的精氣竟然越來越多,若真的想要淬鍊出一縷精氣煉化己身,恐怕要取出一座小山一般的低階法寶,實在是太過麻煩。
如今甘平雖然修爲不是絕頂,但是這身家卻是一頂一的豐厚,不論是玄冥子一生劫掠來的財物,還是卜一真探尋仙府的來的寶貝,更有平白得了的一座水府仙宮,如今的他可謂是財大氣粗。不過這般消耗,卻也讓他有些肉痛心驚。
接連這些日子以來,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的實力竟然整整增長了一成,而且這等神物,本體越是強悍,進化的速度越是快速。甘平都能感覺到自己神魂深處蘊含的那朵神炎,正咆哮着想要破體而出一般。幸好得了這金闕玉章,那尺許長佈滿金色道訣符文的玉簡,如今正幻化爲指甲大小一塊,融進了甘平的身體,在那紫色蓮臺上漂浮不定,與天魔化血神刀相互呼應。
那天魔化血神刀何等的霸道?自它能化形在甘平丹田中溫養,哪怕是甘平本體蘊生的那龍紋丙火元罡也只能在外圍遊蕩,難以靠近蓮心位置溫養,然而這金闕玉章剛一進入甘平的丹田,便大模大樣的尋得了一處蓮孔,溫養起來。顯然這金闕玉章也是一件異寶,與那化血神刀來也不想上下,想來也是,先天中生成,蘊含先天功決的金闕玉章,豈是凡物?只可惜這件寶貝還有什麼功效,甘平卻是不得而知,只能日後摸索了。
這大羅金身決,正是當年的金石道人依仗縱橫天下的本名功決,不修真元神通,只追求肉身的極致,僅憑肉身之力便可拿星摘月,撕裂宇宙洪荒,就連那太陽融金爐也難以將其困住,最後被其破路而出,一身修爲更是強橫。不過若想達到那一步,也不知道要有多遠的路要走,甘平可不敢想到這一步,眼下只要能將燃眉之急解決,自己就謝天謝地了,否則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反噬,自己可真的就成了天下笑柄,玩火自焚了。
這一修煉,甘平這才知道這大羅金身決是何等的難以修煉,而那金石道人爲何會在石中蘊藏數十萬載,比起那帝俊晚出生那麼多的年月了。這大羅金身決竟然是吸納萬物本命寶氣,煉化入己身,將自身錘鍊的宛若法寶玄兵一般。天地間,或許也唯有那萬物之源,荒古大地能禁受得起這先天神物數十萬年的吸納精氣,換了另外一樣物事,哪怕你是一座星辰,被這麼一番瘋狂的吸取,也早已經靈氣散逸墜毀世間。
而甘平自法寶玄兵中吸納出第一縷精氣,便明白了當年金石道人爲何會被帝俊俘獲,原來卻是打那太陽融金爐的主意。這法寶玄兵,原本材質便是一等一的奇物,更何況經過了數番煉化,更是精氣內斂,寶氣蘊藏,在這吸納大羅金身決面前,無疑是一道絕美的大餐。
那帝俊的太陽融金爐,本是太陽星中的星核,蘊藏帝俊降生的地方,這帝俊得道之後,便施展大神通將這太陽星中心處,蘊含無盡火力的星核取了出來,煉製成了太陽融金爐。這神爐與帝俊本爲一體,故此心神相連妙用隨心,可煉化天下萬物。這神爐,正是當時爲數不多的先天神器,內中蘊含的精氣之龐大,簡直超乎想象。
故此這金石道人才會故意挑釁帝俊,任由他將自己關進這太陽融金爐吧?甘平想到此處都不禁爲這金石道人暗自叫了聲好,好大的氣魄,好大的膽量,那太陽融金爐無物不融,煉化天下萬物,這等神妙之物,也唯有那傳說中一位道祖手中還有一件。
這金石道人雖然降生,但是這大羅金身決顯然還未大乘,故此纔會打上了這神爐的主意。道祖他自然是不敢去招惹,若真的被道祖所擒獲,哪怕他是先天中降生的一點神物,也要被生生煉化成靈丹,故此倒黴的也就唯有這帝俊了。
然而這金石道人的本體卻也讓甘平有些微微的疑惑,真不知道這位老大是何等的本體,竟然能抵抗住那神爐的火焰,更是藉助火焰將那太陽融金爐中的精氣吸納了個乾乾淨淨。最後三百年後,破爐而出,大鬧天界,就連宇宙洪荒都被打裂了數塊地方。
甘平苦笑一聲,雖然這位老大有着例子,可自己去哪裡尋得那神奇,將其煉化增補自身?這年頭,就連仙器都是當做鎮門之寶高高供起來,自己門內的確有那麼幾件仙兵,不過若是自己將其煉化吸收,想必自己的師尊定然會提了寶劍,滿天下追殺自己這不肖弟子吧?沒奈何,甘平只能一件一件的將自己戒指中的玄兵發吧哦取出煉化,雖然進度緩慢,不過卻也有了一些成效。
不過十餘日的功夫,甘平就已經煉化了數千柄玄兵法寶,其中四品以上的就有百餘柄,這要是被外人知曉,甘平這敗家子的名頭肯定是坐定了。雖然消耗極大,但是甘平卻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首先是一對手掌,表面看起來依舊溫潤如玉,但是雙拳緊握,內中蘊含的力量讓甘平自己也難免心驚。
藉助這麼多的玄兵寶氣,甘平終於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重新煉化了一遍,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雖然極其強橫,卻也暫時傷不到自己了。只是過了這麼多時日,也不知道頭頂之上那些追殺自己的人怎麼樣了,望着滿眼無邊無際的火焰,甘平暗自苦笑,這等的環境,也只有自己這樣的怪胎能生存下來吧?
神情一凜,甘平體外那升騰的神炎立時消失不見,那無邊無際的地心毒炎瞬間將他的身軀吞沒。然而就在甘平的身軀在火中被掩去的那一刻,一隻銀光閃閃的飛梭猛然間突破了土層,出現在這火海之中。
“這裡就是那地肺所在了,這些火焰便是那地心毒火,內中更蘊含無盡的上古毒煙,沾染上一絲也極其的麻煩。”飛梭之中,一個頭發幾乎掉光,然而卻滿面紅光,小眼微微眯着的矮胖老者對着衆人說道。說話間,他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立時便有絲絲縷縷的火線自飛梭之外被他吸到了口鼻間,那幾道火線剛剛出現,整個飛梭內的溫度驟然上升,火辣辣的感覺席捲了整個空間。
“若非這火中蘊含劇毒,每一次都要費盡力氣將其中的毒性驅除,算計下來得不償失的話,我等修士早就進入這地肺之中,吸收這火氣爲我等所用了。”這老者陶醉的將那火線一口抽乾,然而飛梭內的溫度確實依舊沒有變化,這太古毒炎,何等的霸道?
“哼!”在這老者身後不遠處,一個身着水藍色衣裙的美婦冷冷哼了一聲,袍袖一揮立時將這升騰的火氣壓下,這飛梭中立時清涼一片。這美婦雖然看起來頗爲年輕,但是眼角卻也有了絲絲的魚尾紋,聲音亦是冷冽宛若寒霜,“郁離子,莫非你以爲這一趟是遊山玩水麼?還有這等閒情逸致?”這女子顯然一身寒屬真元,對於這火屬的郁離子自然分外不對眼,郁離子來了這麼一手,更是讓她惱怒,若非在這火海中尋人,需要這圓滾滾的傢伙,她早就翻臉了。
那郁離子胖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顯得格外的人畜無害,屈指一彈,一縷黑煙便從那宛若胡蘿蔔粗細的胖胖手指中飛出,彈到了梭外。正是方纔那幾縷火氣中蘊含的毒素。這樣一手使得他身後數個老者眼中精光一閃,多年未見,這老東西的修爲更加的精深了,這等可怕的物事竟然轉瞬間便被其煉化。
“清霜娘子,莫要那麼大的火氣嘛···”被這女子搶白了一同,這郁離子卻依舊笑嘻嘻的樣子,一臉的憊懶,一對小眼睛死死的盯着這水藍色衣裙的美婦,“我這倒也不是賣弄,只是許久未曾到來,一時嘴饞而已,而已···”眼見這任清霜臉色愈發的不善,郁離子禁不住縮了縮那胖胖的腦袋,乾笑着轉向衆人,“那小輩顯然來過這裡,而且更有異寶護身,就連這太古毒炎都奈何不了他,果真異數啊,沒想到我輩火屬修士中竟然會出現這麼一個···”
這老東西搖頭晃腦,一臉的陶醉之色,立時惹惱了一旁那身材魁梧的老人,一把將這矮冬瓜的領子抓住,將其惡狠狠的拎到了自己面前。“少廢話,快點說,那小子現在在哪裡?”自己一行人本就極爲忌憚厭惡這地心毒炎,如今這死胖子竟然這般聒噪拖延,使得脾氣火爆的他立時按捺不住。
“斯文,斯文!”郁離子氣急敗壞的將那老者的會搜掰開,使自己落到地上,用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這才略微惱怒的瞪了那老者一眼,“兵戈子,你個老東西,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臭脾氣····”衆人眼見他空中喋喋不休,顯然又要嘮叨連篇,不禁齊齊翻了個白眼,這郁離子雖然修爲絕頂,但是這廢話也是在是太多了,怪不得他的徒子徒孫個個都下山歷練,沒有一個留在他那破爛道場之中。
眼見這郁離子又要長篇大論喋喋不休,一旁的任清霜立時咳嗽了一聲,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囉囉嗦嗦不像個男人!”這一句話剛一出口,郁離子登時麪皮漲得通紅,滿肚子的牢騷立時被噎了回去,怪眼一翻,剛想要跳腳罵街,這才發現出聲的是他口中的“清霜娘子”,立時那污言穢語便硬生生嚥了下去,堆出了滿臉的笑容來。
衆人對此已經見怪不怪,這郁離子苦追任清霜八百餘年,只可惜這對歡喜冤家一個屬冰一個屬火,根本就難擦出什麼火花來。更何況這任清霜心比天高,怎會委身於這麼一個矮冬瓜?不過這郁離子一副好脾氣也僅僅是在任清霜面前表現罷了,除了他的至交好友兵戈子之外,誰敢在這老怪面前大放厥詞?這矮冬瓜雖然其貌不揚,但是這一身的修爲卻是通天徹地,莫有能擋者。
有了這麼一個老怪在前面擋着,自然沒有人敢打這任清霜的主意,所以這任清霜也就耽擱了下來,一直到現在還是個老姑婆。不過眼前這些人個個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精,誰會點破這裡面的事情?眼見這郁離子滿肚子的火氣,立時有人給他打圓場。
“郁離子先生修爲蓋世,這地心毒炎之中也唯有您能活動自如,所以我們纔將您尋來,那金闕玉章至關重要,卻被一個外來的小子所得,這幾日更是消失了蹤跡,也無怪清霜散人心憂。還望郁離子先生看在諸位同道的份上,搜尋那小子的蹤影。”話說到了這份上,哪怕郁離子再怪的脾氣,也不能惹了衆怒,登時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幾聲,伸手便是一點。
“萬火聽令,隨法遁形,給我開!”若按這郁離子原本的心思,在這些同修面前,定要裝模作樣一番,念出大段法訣來施展道法,然而此刻卻沒了那性質,以他的修爲也確實不需要這等花活,手指一點,立時間外面的火光涌動,顯現出了甘平的身影!